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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


  長穀一夫這次不再阻擋,大喝一聲,長劍迎面劈出,居然在點點銀星中硬搶了進來。

  南宮少雄大驚失色,計算著距離,發現長穀一夫的劍居然可以後而先至,連忙側身避開。

  長穀一夫卻伸出另一隻手,兩指輕剪,挾下了南宮少雄緊腰的一截綢帶,然後微微一笑道:「少城主!多承見讓。」

  南宮少雄憤然道:「怎麼!這就稱你贏了!」

  長穀一夫舉起那絲綢腰帶笑道:「少城主假如不健忘的話,應該記得瞎子的手中還有一柄匕首,假如瞎子不及時收起來,少城主此刻所損失的當不至是一截腰帶。」

  南宮少雄頹然無語,當的一聲手中長劍擲在地上,臉色十分難看。

  長穀一夫的匕首長約半尺,假如握在手中,至少比手指還要長出之四寸,他只用手指就剪下自己的腰帶,假如換了匕首,自己一定腹破腸流了。

  想到自己隨父出道江湖,兩三年內,一枝劍下,從無十招以外的對手,今天卻是第一次嘗到失敗的痛苦,而且還是人家故意留情,才能保全性命……

  一時百感交集,不知是何滋味。

  南宮一雄滿臉秋霜,厲聲喝道:「畜生!還不快滾回來。」

  南宮少雄垂頭走過一邊。

  雲天鳳用手輕輕一觸陳劍的肩膀道:「你看出沒有?」

  陳劍莫名其妙地道:「有什麼可以看的?」

  雲天鳳輕輕一歎道:「你真是的,假如你是南宮少雄的話,剛才該用什麼方法去應付?」

  陳劍想了一下,恍然大悟道:「我明白了,我只要把後兩式倒過來就……」

  雲天鳳邊連忙止住他的話道:「你別叫呀!我只是提醒你的注意,南宮家的劍法雖然號稱無敵,跟你一比還是差了一籌,等一下你就可以替武當出口氣,只要你能勝過這個扶桑劍士,南宮家的劍皇帝尊譽自然而然地轉交給你了……」

  陳劍尚未作任何表示。

  南宮一雄已沉下臉道:「陳夫人此刻作此狂語尚嫌過早,南宮家還有我呢?」

  雲天鳳故意冷笑道:「你又能比你兒子強多少!」

  南宮一雄瞪了她一眼,走到長穀一夫身前道:「犬子多承賜教……」

  長穀一夫點點頭道:「不敢當!城主是否有意賜教一兩手。」

  南宮一雄沉聲道:「不錯!不過請先生動手時不必再留情面,動手比劍,乃性命相搏之機,假如先生因為心存顧忌而吃了虧,休怪在下言之不預。」

  長穀一夫點點頭道:「城主請放心好了,到時候瞎子自然會有分寸的!令郎劍法雖精,然而出手之際總還留存一步餘地,是以瞎子也不好意思下殺手。」

  南宮一雄怒聲道:「正因為他劍下留有餘地才招至今日失敗之果……」

  長穀一夫立刻正色道:「城主此言差矣,種果得果,令郎所習劍法雖凶,就因為從未殺過人,今天才得留下性命,否則瞎子在第一次交手時,就不客氣了。」

  南宮一雄陰沉地道:「此地並非禪堂,我們也不是佛門弟子,因此先生大本必講什麼因果,在下招呼已打在前面,先生準備亮劍吧!」

  長穀一夫果然把長劍撤出,握在手中,神情雖然顯得穩定,可是握劍的手卻起了一陣輕微的顫動足見他心中還是相當緊張的。

  南宮一雄見狀大聲笑道:「先生不是還有一柄匕首嗎?為什麼不一併取出來,免得一會兒措手不及。」

  長穀一夫正答道:「那匕首原是敝國武士用來不得已時切腹之器,上面絕不得染上第二人之血。

  南宮一雄嗯了一聲道:「先生對小兒之時,怎麼不吝使用呢?」

  長穀一夫肅然道:「敝人對少城主時,心知必無流血之可能,所以才拿出來用一下,現在對著城主此等高手,根本也用不到它,大可不必費事。」

  南宮一雄沉腕送出一劍,直走中鋒,劍路平實,隱含無窮殺機,長穀一夫雙手握劍,凝重地平擊出去,目的只是在架開那一劍。

  所在嘟當激響後,他立刻跳左兩步,持劍又作了個守勢。

  南宮一雄一笑道:「先生為何慎重起來?」

  長穀一天毫無表情地道:「城主劍中殺氣太重,瞎子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,絕不輕易回招。

  南宮一雄豪笑道:「這麼說來,當先生回招時,必是有絕對把握殺死在下了。」

  長穀一夫凝重地搖頭道:「那倒不敢說,不過在下出劍回招時,已將生死付之一決,闖得過是命,闖不過只好認命。」

  南宮一雄大喝一聲道:「你還是從命吧。」

  劍隨聲出,若狂風驟至,暴雨疾降,眨眼之間已連攻出七八招,每一招都取敵之要害,驚險已及。

  長穀一夫雙目雖盲,其聽風測影之能也到了不可再妙的程度,他雙手舞動一柄長到,上封下磕,都是最恰當的地位將對方劍勢封住,場中唯聞叮噹之聲不絕,劍刃交觸的火星直冒。

  陳劍在旁邊細心地觀戰著,至此不禁神色飛舞,興奮到了極頂。

  雲天鳳歎了一聲道:「你高興些什麼?」

  陳劍忘情地道:「這是我見到最精彩的一次比劍,他們攻守之際,簡直妙到了極點。」

  雲天鳳歎道:「換了你呢?」

  陳劍搖頭道:「我不行,無論攻守,我都到不了那種境界。」

  雲天鳳歎道:「那你還有什麼可高興的,假如你的劍法勝不了南宮一雄,武當的解劍石碑仍是無法在武林中重新樹立起來。」

  這番話早是一益冷水,澆在陳劍的頭上,把他的一團高興都化為森森的寒氣。

  雲天鳳又安慰他道:「別洩氣,好在你還年青,多花點時間,總有一天會勝過他的。」

  這時南宮一雄已攻出了十多招,每一招都極其奧妙詭異之能事。

  然而長穀一夫都能一一地擋過去,雖然他並沒有回招,卻證明他在劍上的造詣並不比對方差。

  雲天鳳歎了一聲道:「假如你能把此攻守式都學會了,再加上恨天四式的攻招,相信南宮一雄一定擋不住……」

  陳劍怔然地道:「這些守勢並無成式,完全是仗著多年的經驗,臨時使出來的,要達到這種境界恐非一朝一夕之功……

  雲天鳳也不說話了,專心注視著場中的變化。

  因為南宮一雄在一陣急攻之後,仍然徒勞無功,於是也不再搶著進招,擎劍凝立不動。

  長穀一夫等了片刻,才輕籲了一口氣道:「城主為何突然停手了?」

  南宮一雄哼了一聲道:「我攻了半天,才想起你是個盲人,聽風測影,再攻下去也是白費力氣,要不是那兩個年青人一番談話,我幾乎還要繼續上當下去。」

  長穀一夫微異道:「那兩個年青人的談話中並未涉及到我們的比劍……」

  南宮一雄立刻道:「怎麼沒有,陳劍俠曾談你的守勢並無成式,完全是聽到我的劍風後,才適時而作應付之策,你承認嗎?」

  長穀一夫點頭道:「這本就是事實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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