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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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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宮一雄冷笑道:「因此我再打下去也是白費,你是到劍刃及體之時,總能感到我的意向預作準備……」 長穀一夫微微一笑道:「這就是我們盲人佔便宜的地方,因為我們以耳代目,感覺上總比常人靈敏得多,城主既然想透了這個道理,現在罷手,尚不失為明智之舉。」 南宮一雄怒聲道:「胡說!南宮家的赫之盛名,完全是在劍上建立起來的,豈容毀於一旦。」 長穀一夫笑道:「我並不能勝過城主,因此對城主盛譽並無所傷。」 南宮一雄冷笑一聲道:「那我們是否就這樣罷了。」 長穀一夫尚未作答。 卓少夫卻道:「不行!雷古教師與寺田先生俱喪生此地,除非城主答應令愛與七殿下的婚事,否則下官就無法回京覆命。」 南宮一雄峻色道:「此事斷難從命。」 卓少夫將手一攤道:「那城主只有將我們一一打發上路了,長谷先生,我們找來時,貴領班兵衛曾再三叮囑,必須達成使命……」 長穀一夫輕歎一聲道:「城主,敝人身不由主,尚祈求垂允所請,不然就只有請城主在劍下折服敵人……」 南宮一雄臉色陰沉地道:「好吧!長谷先生,敝人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容忍,可是事情逼得我無法善了,假如真有得罪的地方,希望你要擔待一點了。」 長穀一夫淡淡一笑道:「在下承蒙城主賜教了二十幾招,得以堂窺中國劍法之玄秘奧秒,深感莫大之榮幸,但是在下也知道城主並未將所羽之劍中精招見頒,是以不敢動手回招。」 話說得很客氣,骨子裡卻相當硬,意思是說假如你還有更高的招式,才值得我回手用。 南宮一雄神情突地一轉而變為端正,刷地一響,振腕劈出一劍,直取中宮,速度不算慢,也不至於快得令人看不見,可是長穀一夫卻迅速地抽身連退十幾步,才立定身子,更以一付正容的神色道:「城主劍皇帝之譽誠非虛得适才那一劍渾厚博大,氣度深宏,敝人不敢言匹。」 其他人也不作聲,一方面則是對南宮一雄表示由衷欽佩。 他那一劍並無任何奧妙支比,可是在這些劍道高手的眼中卻只有四個字才足形容:妙不可言! 這一劍的奧妙的確不是言群能容的,平凡的一式中,含有千種變化,蘊蓄著無以言喻的威力。 只有卓少夫發出略帶不滿的聲音道:「長谷先生!你總不能就此認輸了。」 長穀一夫輕歎道:「瞎子自知力不能以抗。」 卓少夫冷笑一聲道:「先生一招未回,就罷手言輸,下官回到宮中,對貴領班兵立先生該如何報告?」 長穀一夫淡淡地道:「敞人自會領罪,用不著卓大人代為煩心。」 卓少夫卻哼了一聲道:「長谷先生,下官記得出京之日,兵衛領班曾交代過幾句話,尤其是對於先生腰間那柄短劍的用途,說得很清楚,看來兵衛先生是對下官言過其實了。」 長穀一夫臉色微動問道:「兵衛對大人如何說的?」 卓少夫笑了一下道:「他說先生那柄短劍除了在緊急對付敵人之外,還可以用來對付自己。」 長穀一夫神情一震,點點頭道:「不錯,那柄劍傳自家師,在萬不得已之時,作為切腹自殺之用,大人認為情形有那麼嚴重嗎?」 卓少夫冷笑一聲道:「這個下官倒不知道,先生認為要怎樣才稱是萬不得已之情形?」 長穀一夫道:「那當然是到了必須一死的時候,譬如說……」 卓少夫大喝一聲,阻止他的話道:「先生不必再說了,據下官所知,貴國武士所以會切腹自殺多半是為了自愧無法完成任務,才一死以謝……」 長穀一夫點點頭道:「不錯!那是武士說的壯烈表現,卓大人是否認為瞎子也有這個必要?」 卓少夫笑笑道:「下官不敢逼先生自裁,但是下官卻知道先生尚未完成任務……」 長谷一夫正容道:「武將喪師,文臣央節志士亡國,才需要那麼做,這個任務似乎並不夠那種份量……」 卓少夫換了一付厲容道:「先生以特使身份來到敝國,出宮之時,貴領班兵衛先生曾隆重交代此行雖是私事,卻與國務同重,先生是否忘記了。」 長谷一夫默然良久,才對南宮一雄作了一個躬道:「請城主繼續賜教!」 南宮一雄知道說下去也是沒有用的,遂轉面對長穀一夫道:「先生請你注意了!」 振腕發劍,仍是原來的招式! 長穀一夫凝立不動,直到劍氣迫體,才舉手推出一劍,劍走下方,由南宮一雄的腳下開始往上撩! 雙方將劍勢進行到十分之九處,不約而同地都停止不前,南宮一雄目光炯炯逼視著對方, 長穀一夫有目不能視,可是他那呆滯的眼珠也在眼眶中不住地轉動,足見地的內心也緊張到了十分! 靜持了很久,南宮一雄留招下發,口中卻輕輕地道:「先生作何打算?」 長穀一夫也維持他的姿勢道:「城主神劍無敵,瞎子不得已,只好作最壞的打算!」 南宮一雄冷笑道:「在下劍上直力一發先生恐將體無完膚!」 長穀一夫點點頭道:「瞎子很清楚,但因此身非已所有,不敢珍惜生命,只得在城主身上留點記號……」 南宮一雄又是聲聲冷笑道:「那似乎不太容易吧,我劍力發出來是全面的,連你握劍的手都在我劍力籠罩範圍之內,先生此刻雖然指著在下的雙腿,到時候恐怕無法將招式迸進來!」 長谷一夫仍是平靜地道:「這一點瞎子也很清楚,因此瞎子已將全付力量都集中在握劍的手掌中,城主劍力發作之時。剛好可以摧動瞎子的體內潛力,以兩個人的力量將這一柄劍彈出去,瞎子固然粉身碎骨,城主的一條腿至少也會受點影響響!」 南宮一雄似乎沒有想到他會使出這一手,就現勢而論,這倒是絕對無法避免的事,一腿換一命,算起來也許不吃虧,損人而不利己,智者不為,所以他怔了片刻,才頹然地撤回招式! 長穀一夫輕歎一口氣,舉手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,略點一下頭道:「多謝城主手下留情!」 南宮一雄廢然一歎道:「我認為足可脾天下的「擎天一式」卻想不到會在這種情形之下被化解的,這真使我不甘心!」 長谷一夫肅容道:「城主天比例神智,才能想出這種無敵的劍招,不知還有什麼高招可以賜教?」 南宮一雄想了一下道:「在下平生所學,共有六式最得意的劍招,那就是「一天,二海,神龍三現,」六招中以剛才那「擎天一式」最具威力,餘下的五招雖威力稍遜,卻可以將本身處於安全地位,因此算起來,那一招是最下乘的了……」 長谷一夫莊敬地道:「以劍術而論,城主那一招應屬最上乘之劍法,只可惜人力有限,所以瞎子才倖免一死,瞎子仍願意對城主致最大的敬意。」 南宮一雄再也無法維持表面上的寧靜了,因為長穀一夫已看出他的弱點,那是人的弱點而不是劍的弱點。 那一劍若是充分發揮威力的話,對方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,自然長穀一夫所采的解式也不會有用了。 可是人的體力是有限止的,以有限的人力發揮到最高的極限,最多也只能盡其威力的七成。 南宮一雄原以為這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的秘密,卻不想被長穀一夫輕輕地道破了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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