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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七


  朱若蘭怒道:「張永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張永恭身道:「郡主,奴婢是奉旨行事,皇甫和罪該萬死,但是楚爺為義所拘,不便對他下手,故而聖上命奴婢代為行之,以全楚爺的義行!」

  朱若蘭怒道:「誰知道你是什麼意思,我不信這真是聖上的旨意?」

  張永恭身道:「奴婢斗膽也不敢再偽傳聖旨,聖駕就在這兒,郡主可以去問聖駕!」

  他用手一指,果然看見遠處有一堆人站著,領頭的一個,赫然正是當今皇上正德天子,而且他在那邊招呼了:「楚義士,若蘭,請二位過來一下!」

  西郊皇陵,車騎旁列,宮娥與太監都穿了素服白抱,手執素花,沒有文武白官,只有楚平與朱若蘭陪著皇帝,在一座很華貴的墓前恭身行禮致祭,墓碑上刻著的是「大明正德淑妃李鳳之墓」。

  行禮完畢,官家對著墓碑呆立,像是在追思往事,楚平一拉朱若蘭,悄悄地退後了。

  楚平沉著臉,朱若蘭含著淚,兩個人的表情都很沉重,一句話都沒有說,一直來到外面,陸華、如意、葛天香與梅影等都在等著,把兩匹馬交給他們。

  兩人接過韁繩上了馬身,氣氛仍是沉甸甸的,過了一陣子,梅影與葛天香驅馬上前,梅影道:「爺!我們上……」

  楚平道:「回金陵,看看玲玲他們的天竺行有沒有消息傳來,是否還需要人手幫忙!」

  梅影答應了一聲,她一向是話最少的一個,葛天香卻道:「相公,我已經跟張永說把內廠的職務辭了!」

  「可是你那天棘毒刺手又怎麼辦呢?」

  「我只教了那些一半的手法,而且他們沒有天棘毒刺,只能用以發射普通的暗器,不足為患!」

  「但是這種手法無聲無息,已經足以把每個人造成高手了,張永有了這一批殺手,仍是傭事怕的事!」

  葛天香道:「沒關係,我留下二支棘毒刺給了三大邪神中的天香娘子,她跟我們私交一向很好,而且他對帝都的詭詐也感到十分的厭惡,三個人都有退意,經我苦求後,他們才答應再留十年,天香娘子不但有著二枚天棘毒刺,也學了我閻王貼子上最精純的手法,只要張永有過份的行動,她就會對付張永的,因此我可能放心離開了!」

  楚平想想道:「那也罷了,京師中大概只有這三個人,不會被富貴所惑了!」

  葛天香道:「可是他們對相公與蘭妹十分掛念,很想跟你們再聚一聚。」

  楚平道:「如果他們還要再留帝都十年,目前還是不聚的好,免得多受猜忌,劉謹死後,廠衛大權分散,東廠、西廠、內廠與錦衣衛各成一個系統,相互間並不和氣,他們在東廠,由理直氣身份及武功之故,本來已經令其他三處不安了,每一處都希望能拉攏他們以壯實務!」

  朱若蘭道:「三大邪神可不是這個存心,他們原來是依附劉謹而為我父親效力……」

  「自從被爺折服後,他們根本就無意在這個圈子再混下去,完全是出自我的請求,他們才勉強地留在京中。」

  「我知道,但是別人不會如此想,張永之所以一再狙擊我們,主要也因為其他三年的人,多少與我們有點交情,怕我們會支持那一方面把他壓下去,所以我進京後,那一個都不找,就是為了省麻煩,如果我們單獨跟三大邪神聚首,對他們有害而無益了!」

  葛天香想想道:「相公顧慮得也是,好在京師有如意坊分號,我們在那兒留句話,婉轉向三大邪神解釋一下也罷,李鳳的事情呢,就這麼算了?」

  楚平苦笑一聲:「似乎也只有如此了,皇帝也有難言之隱,這件事無法敞開來辦,裴采振振有詞,推了個一乾二淨,長孫弘是個老糊塗,長孫皇后確有賢聲,追究起來對大家都沒好處,連我們也脫不了關係。」

  葛天香道:「那我們忙了半天,不是白忙了?」

  朱若蘭道:「那倒也不是,至少我們已經幫助皇帝清了內廷,使皇帝不再受太監的挾制,可以放手在振奮吏治,安複民心上努力了,民心有歸,著真正的安國主力。」

  楚平歎道:「我們江湖人不懂得為政,起初我也以為是權奸作亂,除掉那幾個人,天下就太平了,直一深入其中,接觸的內情越多,才發現不是那麼簡單,早先的皇帝軟弱無力,外無一兵可用,內無一臣可信,大權都為權監染臣把持,誰都可以取而代之,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,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皇帝雖然無有,卻是名正言順的天子,動了他,就將成為眾矢之的,除非是誰能有席捲半壁江山的實力,可是群雄對峙,誰也沒這個能力,才過了五六年的安穩日子!」

  葛天香道:「那麼現在可以振作一下了!」

  「是的,可是積弱所至的影響也很大,他聽任劉謹弄權,保全了自己,也招致了不少人的怨恨,那些為劉謹所不容的人,托庇到別的權臣之下以求自保,漸漸地形成了實力。像裴采就是一個例子,那些人依附裴采是由於君主失德,現在殺了裴采,那些人對皇帝還沒有恢復信心,勢將另行投附他人……」

  朱若蘭苦笑道:「而最得利的是我父親,雖然我已經與我父親鬧翻了,但是誰都知道我是甯王的女兒,卻很少有人知道我們父女已經各行其是,爺也是受了我的牽繫,我們如果極力對付裴采,很多人都會以為我們是在為甯邸效力,爺!皇上是不是這樣跟你說的。」

  楚平只有苦笑道:「官家沒有這麼說,是裴采造成這個趨勢,他有廷臣中散佈這種說,算了,反正我們已經盡到心了,以後的事聽其自然發展憎愛分明吧,京師這個圈子太複雜,不適合我們這種人來插身其中,我現在才覺得裴大姐與劉五哥他們的想法很對,八駿友根本就不該插手這件事,護送李鳳進京,是我此生最錯的決定,也造成了最大的遺憾,這次我已經跟官家表明了態度,也把他給我們的招令繳還了,從此還我自由之身,再也不會牽涉到官家的事了,莽莽江湖要我們盡力的事多得很!」

  又開始陷入了沉默,馬匹卻一直出了皇城,卻見官道旁的十裡長亭前,一僧一俗與一個嚴妝美婦人並立,正是三大邪神——天神娘子,果報和尚與長樂叟。

  楚平要避開他們,卻不想他們會等在路上,這份勵情令楚平很感動,連忙下馬拱手道:「各位前輩好,晚生這次赴京,惹了一身麻煩,所以未敢前拜謁。」

  天香娘子笑道:「楚大俠,你可真不夠意思,我還跟葛妹子一再囑咐,要請各位一聚,你還是不加理會,居然偷偷地溜了,幸虧長樂叟鬼主意多,他算准你不會去的,所以咱們在這兒等著了!」

  長樂叟卻笑笑道:「狐狸精,你這可錯怪楚大俠了,他不去看我們是一片好意,現下京裡是一團烏煙瘴氣,他們八駿俠名氣越來越大,巴結的人也越來越多,湊上去巴結倒也罷,你偏要搭架子,要人家降尊貴來看我們,他若是真賞了臉,我卻無福消受,會被人羡慕死的!」

  他說的是笑話,卻是實情,楚平只有苦笑道:「前輩能諒解就好,晚生在三位前輩面前,還敢搭什麼架子,只是怕徒招小人之忌!」

  天香娘子笑道:「好了!楚大俠,我們還會不知道?所以預先在這兒等著了,宴設十裡長亭中,聊盡故人之情,這總該不會叫人瞧著眼紅了吧?」

  亭中的石桌上,放了滿滿一桌子的菜,幾壇開了封的酒,果報和尚大聲笑道:「別說廢話了,既然叫我們給截住了,不吃喝一頓,絕不會放你們過去,走!走!到亭子裡去,邊吃邊談,為了等這一頓,和尚差點沒餓死了肚裡的酒蟲,兩雙眼睛都望直了,從早上開始,騷狐狸就不准和尚吃東西,說一定要等你們來了才見誠意,害得和尚都望著那些肥鳥大肉直淌口水,他奶奶的,和尚對西天佛也沒有這麼虔誠過!」

  說得大家都笑了,於是大家進了亭子,楚平來為陸華與如意介紹!

  長樂叟一怔道:「乖乖,冷劍堡的冷劍殺手,君山的那一對女妖怪,楚大俠,看樣子我們三個人呆在家裡實在是福氣,這些邪字型大小的頂尖人物,竟然挨著個叫你給除了名,再過兩年,我們這三塊料可以在邪榜上稱尊,再也沒人跟我們爭雄了。」

  天香娘子道:「宇內十三邪雖然同時列名,卻天各一方,從來出沒有碰過面,我們三個人還準備得,把這十三個人聚齊了開個群邪大會,一分高下的,那知道一下子就被你去掉了五六個。」

  楚平愕然道:「冷劍兄弟,君山兩個胖菩薩,也不過是四人而已,怎麼會有五六個呢?」

  長樂叟笑道:「十三邪之首,就是你們那位老泰山九龍老人,還有長樂宮的長樂仙子,這兩個人一個被你從邪道中感化回頭,一個被你遺回了天竺,可不是去了六個人,我們這三大邪神也邪不起來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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