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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八


  楚平道:「再晚不敢妄自菲薄,對武林中有名的人物,多半還有所知聞,十三邪之說卻從所未聞。」

  天香娘子笑道:「楚大俠還有不知道的事,那倒真是奇聞了,不過這也難怪,你們是正人俠士,對邪道人物,本來就不會放在心上的。」

  楚平紅著臉道:「前輩取笑了,再說行事但求無愧於心,卻也不敢以正人俠士自居,寒家如意坊的傳統即為正道所不取,而再後來加盟了八駿友,卻是昔日八魔的後身,也沒有被人目為正道過。」

  長樂叟笑道:「你們雖然行事未全合于常道,卻不離正途,這一個俠字可當之無愧,但是十三邪卻是真正的邪,邪得叫人發恨,成了過街的老鼠,人人喊打!」

  楚平只有笑笑道:「十三邪已知其九了,另外還有四位不知是何方高人,有請前輩指教。」

  長樂臾道:「我們也只是聞名,沒有正式見過,另外的四個人,一個是南荒鳥盤婆,為蠱毒之宗;一個是漠北上熊居於心,這傢伙是個大馬賊,力大無窮,據說好以人心為食,他起這個名字,就是要吃滿一千顆人心……」朱若蘭忍不住道:「那簡直是頭野獸了,怎麼還能稱得上邪,他的行徑應該稱之為惡……」

  長樂臾道:「不!邪與惡之間是有距離的,邪只是與正道相背,但未必是不合人,率性而行,不為世俗所拘,但皆為至情至性之人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所以我才認為屠千心不能列為邪之一流。」

  「假如漠北人熊真是那樣一個凶人,豈能為武林所容,早就有人要群起而攻之了,他吃人心是有限制的,因為此人事母至孝,原來是小小一個獵戶,一次獵獸歸來,發現他住的房屋為山熊拱倒了,他的母親卻失蹤了,雪地上卻有著熊跡,於是他瘋狂地拿了斧頭,追入深山,循著足跡,找到了熊窟,有一著壯熊阻路,那時他還不會武功,拼身鬥熊,兩次被熊撲倒,熊卻沒有傷他,他趁熊不備之際,一斧頭劈死了壯熊,進人熊窟,才發現他的母親完好無恙在為一頭又老又瞎的母熊裡治斷腿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難道熊還懂得請大夫治傷?」

  長樂叟道:「他的母親生性慈和,經常給一些受傷的小動物治療傷痛,那頭壯熊在小時候也曾因傷跌斷了腿,受他母親的醫護照顧,所以還記得。

  「這次是因為天降大雪,壯熊的母親由於太老了,在覓食中跌斷了腿,壯熊可能記得細時受過照料,跑來拱開了門,拖著屠千心母親的衣角,拉她出門,然後帶著他到熊窟裡為老母治傷,它也知道屠千心是他們的兒子,所以屠千心來時,殺氣凶凶,它怕傷了自己的母親,因此不讓它進去,卻沒有存心傷他,苦在無法言語,屠千心劈死了壯熊,得知原委後,十分難過,把那母熊背回了自己的家,跟自己的母親一起奉養,母熊思子時,他剝了壯熊的皮,披在自己身上,讓母熊聞到氣味,晚上就睡在母熊身邊,一直奉養著他母親與母熊先病故,他才把母熊的屍體送回熊穴安葬,就在熊穴中發現了本先人留下的武功秘笈,練成了一身武功!」

  楚平道:「這樣一個柔情的人,怎麼會以人心為食呢?」

  長樂叟道:「他是專吃不孝親之人的心,他認為不知孝親,比禽獸還不如,宜以剖心為食。」

  朱若蘭聽得很有興趣,忙問道:「還有兩邪呢?」

  長樂臾道:「還有一邪叫千幻神君,此人擅易容之術,時男時女,或老或少,一直到現在沒有人見過人真面目,至於另外一個,就更妙了,外號叫妙手空空而不名,偷技當世無雙,我們遭遇到一次,卻沒有見他的面,那一次把我們輸得心服口服!」

  天香娘子立叫道:「鬼老頭,你敢說。」

  果孤和尚笑道:「騷狐狸,你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,還怕臊不成,何況那一次丟人的是咱們三個人」

  葛天香笑道:「莫非老大姐在他手裡失了風!」

  果報和尚大笑道:「她被偷掉了褲子!」

  這句話一出,每人都感到大為詫然,要從天香娘子身上把褲子偷走,這簡進是匪夷所思,令人不敢相信!」

  但在在葛天香與朱若蘭的請求下,天香娘子才紅著臉說出了那一段趣事。那是三年前他們三個人在一個小鎮歇宿,遇見一個江湖上的朋友,談論妙手空空之事,天香娘子就誇下了一句口,說妙手空空有本事就從他們那兒偷走一樣東西才算本事,這句話才說過,回房睡覺的時候在桌面發現了一張字條,「日內將取芳駕貼身之物一件!」

  原來妙手空空,就在旁邊見了,即時下了戰書,三人自然不服氣,加緊防備著,第二天在另一個小鎮裡住店,那家店裡的風鳥做得很好,但因為鳥太鹹,口渴得很,每人都灌了一大壺茶。

  回房歇了一會兒,天香娘子因為內急如廁,小村店中沒有淨桶的設備,必須要到店後的公廁中,那是一茅草篷,地下埋口大缸,上面搭兩塊石條,天香娘子姿容秀麗,在解手時,發現有個店夥鬼頭腦地跟著偷看。

  天香娘子遊戲風塵,也不加喝破,從容事畢,突然出手把那個店夥抓住了,罰他到糞缸喝兩口糞汁,那個店夥哀求半天都無效,只得掉頭探到糞缸裡去喝糞汁,那知道太慌張的原故,一下子跌了進去,自己吃足了苦頭,卻也濺了天香娘子一身糞計,天香娘子氣得差點要殺人,但也沒有辦法,只得回房洗了個澡,把髒衣服換了下來,晾在外面,第二天,收回衣服,才發現褲腰上別了張小字條:「妙手空空到此一遊!」

  故事說完了,大家都哈哈大笑,忽然馬蹄聲起,群俠回頭一看,卻見一個漢子騎了楚平的瘦龍,手裡牽著朱若蘭的白龍與葛天香的玉龍,飛也似的向前疾馳而去。

  這個變故使群俠大為吃驚,這三匹馬是八駿中最好的三頭,而已已能通靈,別人騎不走的,所以他們下馬時,根本也沒有栓,由著它們自由行動,想不到競有人能把它們給偷走了,而且一偷就是三頭!

  大家的動作都很快,拼命地追了上去,楚平一面追,一個還連聲地呼叫,在平時,瘦龍早已會止步,或是把人給顛下來了,但是這一次卻失了效,三匹馬似乎沒聽見,仍是埋頭疾馳,完全不是平時馴服之狀。

  就這樣追逐下去四五裡,後面的三大邪神中,輕功最佳的是果報和尚,他也趕了上來,口中大叫道:「兀前面那賊漢子,你也不長眼,居然把主意打到佛爺頭上來了,賊王八旦,你如果不再停下來,佛爺追上了你,就活撕你這臭馬!」

  他大概是犯了真怒,因為這個偷馬的賊子也太膽大了,居然敢偷了楚平他們的馬匹,而且是他們三大邪神作主人宴客送別的時候,似乎是存心要刷刷三大邪神的面子,所以他一面追面破口大駡,把隱藏了多年的邪性全給表露出來。

  當他邁過了楚平,正準備追上的時候,楚平卻伸手位住了,兩人只以中等的速度向前追著。

  果報和尚不解地道:「楚大俠,你拉我幹嘛?只要再加一把勁,一定可以把那個王八旦抓下來!」

  楚平道:「大師,那是八駿騎中的三頭神駒,腳程之速,根本不是人力可比的,再追也沒有用!」

  果報和尚道:「咱家不信,咱家由後一口氣追上來從相距百多丈追到三四十丈的距離,只要再加一把勁,沒多久就能追上了!」

  楚平笑了一下道:「不錯,豈僅大師能追得上,楚平如果要追,也早已趕上了!」

  果報和尚道:「是啊!咱家也感到不解,楚大俠的輕功咱家是領教過的,比咱家只高不低,你明明早就可以追上的,為什麼要慢慢地耗下去呢?」

  楚平說道:「八駿騎中以楚某的瘦龍最佳,那是真正的駒中之王,其次是白龍,那是純種的天馬,準備用以代替張果老的果驢,裴大姐的玉龍又稍弱,但這三匹僅為駿中之龍,真要放開腳力跑的,疾如飄風,不管有多好的輕功都無法追及,這倒不是說法人不如馬,而是天性所然,因為馬原就比人跑得快,這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!」

  果報和尚道:「可是我們要追上去並不困難。」

  楚平道:「追上去又如何?人家可以振振有詞的讓我們碰個釘子,這是官道,人人可以跑馬,他又沒有礙著我們,一句話就把我們堵死死的。」

  「怎麼沒礙著我們,他偷了我們的馬!」

  楚平一笑道:「如果是八駿中的三友,我們不可有追得上,絕對不是那三匹。」

  果報和尚一怔道:「怎麼,那三匹馬不是大俠的?」

  「絕對不是,我追出兩裡後,漸能接近,就發覺不對了,尤其是我的瘦龍,如果沒有我的吩咐,如果不是它認識熟悉的人,它絕不會讓人上它的背,而且它已通靈,只要我一喊立刻就會止步的,我叫了幾聲,它都沒答理,可見已經不是我的馬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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