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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


  「可是你也說過,被他選中在前面的人,經常也有不中的,也可見此公跟家父的看法是不謀而合呢!」

  蔡老闆剛要開口。

  侯朝宗又說道:「反正我也不會就在這一科上定了行止,今科不中,來歲還是要再來的,所以銀子留在這裡,一切都借重了。」

  蔡老闆見朝宗留下的是三十兩銀子,忙道:「侯公子,結算份例,也只要二十兩就足夠了,你這另外的十兩?」

  「那是麻煩你的。」

  「侯公子,你別開這種玩笑了,小號能夠請到幾位名士相公來盤桓,已是莫大的面子,從沒有收取費用的,你若是不嫌棄,賞小木頭幾錢碎銀,已經使他笑得合不攏嘴了,那裡要這麼多。」

  侯朝宗笑了一笑,道:「蔡老闆,難怪朋友們都叫你沖天炮,你的性子實在急,我的話還沒說完呢,這塊銀子我是要麻煩你去置辦一些東西的,因為家慈虔佛,大前年過金陵時,曾在清涼寺的菩薩面前許了願,此願一直沒有還,明天又是佛會之期,所以要我去代為還願。」

  「原來是這個用途的。」

  「家父雖然不那麼虔敬,卻不禁止家人們信佛。」

  「是!是!信佛禮佛是好事,因為神佛總是叫人行善祛惡,只要不迷信而走火入魔就好了。」

  「正是這話,所以家父為了趕時間,勞動軍驛把信送到,也是體念家母為祖母請福祈壽的一片孝心。」

  「清涼廟期在留都雖不是一件大事,卻是件盛事,很多人家早就在那兒搭好棚架,招待親友了,這時候再去準備,恐怕太晚了。」

  「我倒不是要如此鋪張,只要置辦些香燭紙馬,另外換些零錢,一路上散給那些乞兒化子。」

  「這也要不了許多。」

  「你置辦了之後,留下一兩給小木頭,剩下的都算是廟裡的香油錢吧,這件事我本來是不敢麻煩你的。」

  「那裡!我是順便,因為我每一年都要去應酬一下的,親戚朋友、老主顧,很多在那兒架了棚子。」

  「正是為此,我才敢煩駕,而且散錢的事,也要麻煩小木頭了,興兒明天沒空,他要整理行裝,還要到各處去代我辭行,所以我今天先拜託了。」

  「那當然沒問題,只是公子的行期太倉促了,老漢明日又不得暇,想給公子餞行都來不及了。」

  「不必客氣,來日方長,打擾之處尚多,容圖後聚吧,明日的一切,多多費心,我這兒先謝了。」

  又客氣了兩句,他回到了自己的屋裡。

  興兒是個小孩子,聽說明天好玩的事兒沒有他的份,來到金陵又還沒有好好的玩一下,又要匆匆地趕了回去,嘟著嘴很不高興。

  朝宗知道他的心意,笑著道:「小兔崽子,你別嘟著一張嘴,如喪考妣似的,難道這一陣子你還沒野夠。」

  興兒忙道:「公子!天地良心,剛來的幾天,你天天應酬,我是人生地不熟,只有悶在店裡,好容易等你考過了,而且小木頭也說他的表叔要從鄉下來,準備向蔡老闆告兩天假,帶著我們四處去玩玩的,那知又要回去了!」

  「你在城裡四處亂跑,那兒沒玩過。」

  「小木頭的表叔是帶著女兒來燒香還願的。」

  朝宗一笑道:「恐怕是女兒兩個字才打動你的心吧!」

  興兒紅了臉道:「沒有的事,不過小木頭說他那個表妹十五歲,跟我同年,是個天上有,地下無的大美人。」

  「小木頭那個憨小子,還懂得看美人。」

  興兒笑道:「小的也知道,鄉下姑娘,還能俏到那裡,最多皮膚白一點,就是大美人了,只是他說得活現活靈,小的不服氣,非要見識一下罷了。」

  「你別鬼,我知道你在家裡跟夫人房裡的桂花兒經常眉來眼去的,你出來時,她還在門後擦眼淚呢,這回你又在想別家姑娘了。」

  「公子!瞧你說的,桂花姐大我兩歲,她一向把我當親弟弟一樣地照應著。」

  「哦!你們躲在花園里拉著手親嘴,打量我不知道呢,小兔崽子,你還是給我老實一點。」

  興兒漲紅了臉。

  朝宗又道:「你跟桂花兒同是三興村的人,兩家又有點遠親,桂花的娘前幾月來看女兒,還說了,人雖是賣給我們家的,但希望能嫁個本鄉本村的小夥子,那不就是你嗎?多半是你唆使著她去說的。」

  興兒連忙道:「沒有的事,我說我年紀還小,還要侍候公子出來做官,還不一定是不是會在家呢!可是桂花姐她娘說反正是在一家子裡,就算公子在外面做官,總也要人侍候後宅的,就算不帶桂花姐出去,落葉歸根,公子總還要回去的,說定了沒關係。」

  「這話也是呀!你可沒得推託了。」

  「小的說了,我們都是自小典身的,那能由自己作主,公子都沒娶親呢,那會就輪到我們來談這些了。」

  侯朝宗笑道:「你倒是會說話,居然拿我來推搪了,大概是怕我把她給要了過來吧!」

  興兒道:「公子,桂花那個村頭村腦的樣子,你會瞧得上眼嗎?連她娘都說了,我那個閨女兒若是長得花俏一點,說不定還能夢想著會被少爺收為偏房的一天,瞧瞧她那份長相,不做那個夢了。至於說無法自主的事,她說老夫人、老爺、夫人,都是憐下恤貧的,菩薩一般的人,她去求了,一定會恩准的。」

  「哦!這我倒沒聽說,准了沒有呢?」

  興兒道:「是我攔著不讓她去求的,說大家都還小,這會兒就提這個,顯得太忘恩負義了,至少也得等到二十歲再說。」

  「是她二十歲,還是你二十歲呢?」

  「管他是誰,反正我們都沒有滿二十歲,就算是等她二十,也是三年後的事了,那時還不定會怎麼樣。」

  「那時還能怎麼樣?難道你還能飛上了天不成。」

  「小的那敢存這個心,只是想那時公子一定高中,也許做了官,也許是在京裡待考,大家不在一起,她可能就忘了。」

  「這麼說,你是不願意的了。」

  「公子!說良心話,我是不太情願,你也看得到的,大我兩歲不說,瘦得像支竹竿,偏又高出我兩個腦袋去,我們倆在一起,實在不像回事兒。」

  「混帳東西,你既沒有這個意思,幹嗎要去撩撥她,家裡四個丫頭,她是最規矩的,從不跟人嬉皮笑臉的。」

  「那也得有人搭理她才行呀,她一笑,兩顆門牙就暴了出來,滿口臭氣,早就把人給薰跑了。」

  「看你把人給糟蹋的,我回去告訴她去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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