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琵琶三絕 | 上頁 下頁 |
八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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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俊才說了一半,侯希逸道:「不錯,搏殺了兩名安賊近衛,這可以算戰功,我會為你們記下的。」 許俊道:「殺兩個胡兒的功勞不算什麼,韓大哥最後的臨機應變,在敵陣中埋下了一顆變亂的種子,若能得以見功,其效應之大,足抵殺賊千萬。」 他把後來的經過以及韓翻的安排構思說得很詳細,侯希逸果然十分注意,等他聽完了,才握著韓翃的手道:「君平,了不起!想不到你有此急智,這安排太好了,若能見效,增其內亂,使我軍不難見功,你們探知了安史不和,也探知了安賊父子之間,亦起了隔閡,安慶緒已漸萌有與安賊爭權之意,這個情報也太重要了。」 不但是他們帶回來的情報重要,韓翃在安慶緒面前,信日胡謅的那番話,以及後來的安排也更有用。密報傳來,長安城中的細作把那兩塊腰牌找個人,騎了馬把牌子丟在門口,只留下了一句話,「史元帥吩咐送來給殿下的。」 就這麼一句話,也沒作其他交代,人就莫名其妙地走了,不過裝束確是史思明營中的,門房把腰牌送進去交給了安慶緒,這位太子殿下勃然大怒,點齊了家將,直赴史思明的大營而去,史思明自然不知就裡,迎了出來,安慶緒卻當時就找他要人。 要兩名虎衛營的近衛,還要一個叫柳青兒的名妓。 柳青兒是美女榜上第一名懸賞索取的人,一直沒找到,安慶緒突然上門要人,史思明當然是加以否認的。 可是安慶緒一口咬定是他把人扣了下來,而且還把史思明派出去守值的那個軍官也抓來作證。 那軍官也是莫名其妙,他證實有兩名近衛強行闖出去,幾乎發生衝突,不過後來殿下來了,談了一下後,仍然把那兩個人放走了,還吩咐說回來時要加以放行,不得留難,可是那兩個人一直沒回來。 安慶緒冷笑道:「明明是回來了,被你們截了下來,而且把他們帶回的柳青兒也私扣下了,還敢把兩塊腰牌送到本爵門口來示威。」 他拋下兩塊腰牌道:「這是你的人不久前送到我那兒去的,史思明,你有種做卻沒種承認。」 史思明弄得一頭霧水,他究竟也是一軍之帥,雖然是安祿山的臣屬,但是也有他自己的部族,他率領自己的子弟,只是幫安祿山打江山,犯不著吃這一套。 本來,他已經為了跟那些近衛鬧得很不愉快了。這次卻給他抓到了理,於是也氣呼呼地說道:「殿下,末將守土有責,那兩人未得軍令,強行出防區,殿下也無權加以放行。」 安慶緒道:「好!這可是你說的!」 史思明道:「不錯,是末將說的,麻裡明說那兩個人沒回來,至於這兩塊腰牌,末將也沒叫人送到殿下那兒去,殿下所問,末將一概不知,不過,照殿下所說的情形,末將也一定會殺了他們兩個!把腦袋送到大王那兒去的。大王所賦予末將戒守那個地區,就是大王親自要想通過,也得先到末將那兒取得令箭才行。」 安慶緒聽他說出了這種話,倒是怕了,因為他只帶了二二十名家將,要在史思明的大營裡,鬧起來是穩吃虧的。 因此只有氣衝衝地道:「好!好!史思明,你有種,我就到父王那兒去,你別改口,父王問你時再說一遍。」 史思明也火了道:「這是軍令,大王久于戰陣,自然會明白。戰地軍令大於一切,絕不會像殿下如此胡鬧。」 安慶緒憋了一肚子的氣,飛馬跑進了皇官,把事情一五一十,添枝加葉地說了。 他會拍馬屁,只說是自己打聽得柳氏藏匿在城外,才請父王的兩名近衛去取來以獻父王的,那知在禁區口,被史思明的部屬橫加阻撓,直等自己出面,才算鎮壓住,可是在他們回來時,被史思明所扣,殺了兩人滅口,還把腰牌送來示威。 告這本狀時,當然還加了史思明種種不法的談吐與態度,安祿山聽了十分震怒,但是發了一陣脾氣後,又開日罵安慶緒胡鬧。 「孤設美人榜,迎回舊日平康裡巷中青樓名妓,只為點綴升平,那是小事,何得與軍防大計相提平論,更不可為此破壤軍中規律。史思明守土之責,這兩個人殺得很對,你這畜生不務正業,整天都忙這些雜務,實在該打,限你立刻向史元帥道歉去。」 安慶緒沒想到父親會倒過來責怪自己,一賭氣跑了出來,他當然不肯去向史思明道歉,出宮之後,帶著自己所率的那彪人馬,開拔到前線去打仗了。 安祿山隨後也降了一道旨意給史思明說他堅守原則,懲治不法衛屬之舉,做得很對,特旨溫慰嘉獎,柳氏系長安倡女,取之僅為粉飾平康裡巷而已,吾弟既是中意,可留置帳中侍候可也,即日起停徵美女榜。 這封旨意下到史思明的手中,使史思明很不安,他既沒有殺那兩名近衛,也沒留下什麼女人。可是安祿山的允息思卻認定是他,這個黑鍋背得很冤枉,雖然大燕王已表示了停徵美女榜,以示不再追究,但他心裡是不痛快的。 想到了在長安太危險,他也來個拔腿就溜,跑到自己的部隊那邊去了,到達軍中後,才上了一封謝表,推說接到前方軍情,急來指揮作戰云云…… 安祿山在長安氣得直跳腳,大罵兩人混蛋。 他早對史思明的跋扈感到不滿了,再發生這件事,他就有了整史思明的心,可是史思明的部下駐在城外,史思明自己也不進來,抓他很不容易。 安祿山表面上罵了安慶緒一頓,實際上卻是借此穩住史思明,而且故意降了那麼一道旨意,史思明若是沒有此事,一定會當面來辯明的,那時就可以扣下他。 他的部下若要蠢動,則安慶緒親領的鐵騎足可鎮壓,那知算盤只在肚子裡打,事先缺乏聯繫,首先是安慶緒負氣一跑,拉走了長安的一半實力。 其次是史思明也沒上當,反而跑去跟大軍會合了,這一來想抓他也不可能了,還得設法去撫慰他。 更有甚者,是這兩人一走,拉走了衛戌的軍隊,使得長安城市只剩下一小部份的胡騎近衛,使他這個皇帝做得提心吊膽的,他怎麼不罵人呢? 消息傳到靈武,侯希逸自然喜出望外,未戰而亂敵之陣營,分解敵人的內部,這都是韓翎一手造成的。於是他著實地說了韓翃不少的好話! 正由於這一次離間計的成功,侯希逸乾脆在自己的帳下設了一個攻心的部門,也就是今天的軍中情報部,派韓翃主持,實際上也是給他一個建功的機會。 他是真心想提拔韓翃,但戰陣之中,文官只能在策劃部門任職,雖然有功,卻難建立殊勳,所以才特地設立這一個攻心之部,那樣韓翃就可以獨邀首功了。 當然,這一個部門雖然不直接作戰,有時卻必須出入敵前敵後,從事一些潰散戰志的工作,因此也需要一些特殊技能的人,侯希逸倒是支持到家,特許他在全軍中挑選成員,並以許俊為副,組成一支新的特殊部隊。 韓翃既受重寄,倒也幹得起勁,而且這時勤王師發,十分順利,郭子儀掛帥前行,太子督率大軍隨後,韓翃自然也忙了起來,忙碌使他把柳青兒的思念稍稍沖淡了一點,但只要一有空,他的腦海中總是浮起了柳青兒的倩影,只不過,他是充滿了希望的。 因為,王師的征伐十分順利,節節推進,安祿山的大燕軍雖是蠻勇兇悍,然而這些兵都是在塞外漠野上生活的,到了中原花花世界後,幾曾見過這麼美麗的東西?衣食享用不去說了,連女人也個個如花似玉。 於是燒殺、搶掠在所不免,軍紀敗壞,引起了各地民眾的反抗也烈。 還有的是安祿山在他的本土中也有不少敵人,他在胡人中稱雄而起,併吞了不少別的部族,那些部族卻並沒有真正地歸降他,趁他勢弱,無力回顧時,首先就侵吞他的本土,絕了他的歸計。 而郭子儀又號召一些回紇部發兵聯合攻燕,使得安祿山大為恐慌,東下洛陽去依他的兒子安慶緒,卻為安慶緒所弑,這是個大好的消息。 但是賊勢未遏,戰亂仍是在持續中,韓翃聽說安祿山逃離長安時,就想回去了,但是這時太子已得上皇的允許即帝位,是為肅宗,易國號為至德。而侯希逸仍然在從事零星的征剿工作,軍中需要人手,韓翃一時無法抽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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