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琵琶三絕 | 上頁 下頁 |
八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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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……你什麼人不好提,偏要扯上大嫂呢?」 韓翃道:「你大嫂名列美人榜首,是他們知道的,我又不知榜上還有誰,如只是亂謅一個,恰好是被他們找到的,豈不又穿了幫?我說你大嫂,至少有把握還沒被他們找到。」 許俊低頭不作聲了,韓翻長歎道:「大丈夫不能保妻小,已經夠慚愧了,還要拿著老婆的名字來哄人,我又何嘗願意?向況他們把青娘列名榜首,這也不是光采。」 許俊忙道:「大哥言重了,這是不得已,大嫂冰清玉潔,可說舉國皆知,這是胡兒們亂來……」 但是韓翃又輕歎了一聲道:「我擔心的不是她的名節,我信得過她,對於青娘,也不能用一般的眼光與標準去衡量她的名節,否則我就不會娶她了。我要求青娘的,只是感情上的堅貞,心靈上的忠實,只要她的心屬於我,其他我都不計較。」 許俊道:「大嫂對大哥情深似海,義重如山,當初大哥落魄時,她都能推拒一切的富貴誘惑,矢志相守,現在大哥已有了功名,她更不會變心了。」 韓翃道:「我不是怕她變心,就是怕她不變心。」 許俊不禁奇道:「大哥,這是什麼話?難道你……」 韓翃道:「我對青娘的感情永不會變,愛她的心永不稍減,我說怕她不變心,是由於時勢,我想,胡兒對她如此重視,她被找出來的機會是很大的。」 許俊道:「那所尼庵根清靜,沒人會去侵擾,那位老師太的家中也頗有勢力,連胡人也不敢去侵犯,大嫂只要不出庵門,應該是沒問題的。」 韓翃一歎道:「不怕一萬,就伯萬一。」 許俊對韓翃的多慮感到很好笑,忍不住道:「大哥,你平素是個很豁達的人,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起來?昏是如此,你發愁也沒有用,若是你守在長安,能夠對大嫂有好處倒也罷了,可是你在那兒,對她只有危險,今天若不是她出來與大哥告別,就不會被人闖見了。」 韓翃也知道自己的態度近乎可笑,因此一歎道:「兄弟,我也不是放不開,我只是希望她能想開一點,萬一被人找到了,能咬牙忍下去,別萌輕生之念!」 許俊倒是無法接嘴了,他發現怎麼說都對不上勁兒,說柳青兒能通權達變,是侮辱她的人格節操,但如說她能輕生而全貞,則又刺激韓翃的心。 想了半天,他只有一句話:「大哥,最好的辦法是希望王師早日奏凱,收復兩京,驅除胡賊,大哥能早日回去與大嫂團圓,就沒有什麼問題了。」 韓翃道:「也只有希望如此了,不過我看這件事總沒如此容易,賊勢猖獗,自漁陽東侵後,一路上勢如破竹,可知朝廷的兵馬,因升平日久,戰備疏忽,要想從頭整頓起來,殊非易事。」 許俊笑道:「大哥,你若是這樣想就錯了,朝廷的那些外藩確是師老兵衰,不堪一戰,才容得安賊長驅直入,但太子在靈武所訓的那批新軍卻不一樣,在李小侯爺以及司馬侯大人的合力訓練下,不僅戰技精良,而且鬥志高昂,小弟離開的時候,他們正積極備戰,檄文天下,各地也紛起回應,最多是三五個月的事,必能收復失地的。」 韓翃對戰局卻沒如此樂觀,但也不便說什麼,許俊笑笑又道:「而且我們此行,還大有收穫,第一是間接得知史思明與安祿山之間,已有不和之徵。」 韓翃道:「那只是心裡有點不痛快而已。」 許俊笑道:「作戰時將帥不和是最大的忌諱,只要能稍加利用,加以挑撥擴大,就能造成他們的衝突,內亂一生,賊破之日近矣。」 韓翃笑道:「只可惜我們無法再回去了,杏則在安慶緒面前,就可挑得他跟史思明鬧翻起來。」 許俊走著想著,似乎韓栩這番話給了他新的靈感。 在走了近百里之後,已遠離燕軍的勢力範圍,許俊笑道:「好了,總算安全了,我們可以剝下這身賊皮了。大哥,你不是會胡文嗎?不妨寫幾個字,小弟叫人送回去。」 韓翃道:「這是幹什麼?」 許俊笑道:「小弟想到一條妙計,你就寫說完成了任務,回程為史思明所禁,請殿下救命。小弟著人秘密呈交給安慶緒,就可以挑得他們衝突起來。」 韓翃想了一下道:「不好。第一、我的胡文不行,那些事又煩,不易表達,再者,我們對這個人的底子不清楚,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寫字。」 「他們身為侍衛,總該會一些文字吧?」 韓翃道:「不然,胡人重武而輕文,通曉文字者不多,有許多將軍都不識字,所以他們的文書往來,都要叫人像歌謠一般的唱出來,甚至於軍情急報也是如此,因此,你這個計畫很可能弄巧成拙,萬一他們是不會寫字的,豈不立見其偽嗎?」 許俊倒是怔了,但又道:「但試試也不妨,萬一他們是通曉文字的,豈不蒙上了?這個機會放棄了太可惜,反正不成也沒有損失。」 韓翃笑笑道:「兄弟,如若他們是通曉文字的,這一來更易出漏子,因為字跡不同,鬧開來立見其偽。」 許俊道:「這麼說如此一個大好機會,竟是無法利用了?」 韓翃道:「只好如此了,因為我們是冒牌貨,真正的人早已埋在那口枯井裡了。」 許俊嗒然若失,不過韓翃畢竟是讀書人,腦筋動得快,許俊引起了他的靈感,忽地一笑道:「兄弟!你是否能在長安找個人假扮胡人?」 「當然可以,不必假扮,真的也可以找到,有些胡人看准了燕軍叛亂必不長久,目前為了形勢所迫,不得不受節制,暗中卻與王師通消息,大哥要他們做什麼?」 韓翃道:「這次倒必須要用假扮的,用一個人,穿上史思明部屬的服裝,騎上快馬,把我們這兩方腰牌,往安慶緒的大門口一丟就走。」 許俊道:「這是幹什麼?」 韓翃笑道:「這是向安慶緒提出示威,表示人已落在他的手中,也是給安慶緒一點顏色看看。」 許俊道:「那有什麼用?光憑兩塊腰牌,證明不了什麼,史思明一定會矢口否認的。」 韓翃道:「史思明當然會否認,因為他並沒有扣人呀?而這兩塊腰牌的主人已死,永遠也無法作證,這就成了懸案,安慶緒在明裡無法抓到他的罪證,心裡頭卻會對他恨之入骨,遲早會借別的原因爆發開的。」 許俊欣然道:「對!對!有道理,小弟這就去辦,大哥,造成安史的不和而促其速敗,這可是大功一件,小弟報上侯大人,為大哥記上一筆,將來論功行賞必然不小。」 韓翃道:「我倒不在乎功不功,只希望王師能早日定中原,我能夠早日與青娘團聚。」 對韓翃的癡情,許俊心中雖是十分同情,卻也沒什麼話好安慰他,但他卻找到了侯希逸留在此地的探子細作,把兩塊腰牌交給了他,照韓翻的計畫吩咐了一番。 ▼第二十二章 他們趕到靈武,見了侯希逸,侯希逸倒是很高興,道:「君平,你來得好極了,太子已受命監國,正式下詔召集各地勤王人馬,並派郭子儀為帥,統軍討賊,我則要保護太子,統籌全域,帳中缺少個得力的參贊人才,我想這個工作,必須要借重長才的。」 韓翃道:「怎麼?不是侯公統兵討伐?」 侯希逸道:「我本來要請命出征的,可是太子不肯,他認為王室以往之所以不振,就是手中沒有一支可靠的武力,這支新軍是太子親手訓練的,絕不能輕易動用,所以他詔命郭子儀為帥,向各地的藩鎮調兵討賊,我這個司馬統率新軍,隨侍在太子之側。」 韓翃道:「那豈不是減卻了立功的機會?」 侯希逸笑道:「君平,你真傻,討賊雖以征伐為主,但征伐並不是唯一立功的機會,而且征討反賊,要打了勝仗才有功,若是打了敗仗,反而還有過,只有我這護駕之功,才是穩穩跑不掉的。」 韓翃對於立功的興趣不高,他對於太子手中掌握著一批精銳的新軍不去作戰,反倒要從外地調兵之舉,頗不以為然,但是又不便說什麼。 侯希逸道:「君平,你別為不能立功的事發愁,我可以向你保證,大軍凱旋之日,你的酬賞絕不會少。而且我們雖不直接征伐,但統籌全域,貫徹戰略,以及協調各方配合,事情也很繁多,關係更為重大,這後軍的作業?比前軍的重要性只多不少,你要好好的用心幫助我,將來不會虧了你的。 目前太子雖只是監國,但皇帝將來視政的可能性不大,文武百官,都是在太子這邊新選,你的未來前程,我可以為你寫下包票。」 韓翃除了說幾句感謝的話,也不便再說什麼,倒是許俊稟告道:「大人,屬下與韓大哥在喬裝逃離長安時,倒是立下了一件戰功。」 「哦?你說說看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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