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南疆飛龍記 | 上頁 下頁 |
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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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天傑冷笑道:「你們自己可以從權,別人就必須一步不差,兩位大人,你們的賬是怎麼算的?」 梅玉道:「你們要求鄭文龍的也沒錯,但是你們卻沒有那個種當他的面說,卻來背後放馬後炮,這種行為最可惡。皇帝會落到今天,你們要負一半的責任?」 應能急了道:「小侯,怎麼該我們負責呢?我們都是文臣,無兵無勇,燕王入寇,是武將倒戈……」 梅玉憤然道:「武將倒戈是被你們逼的。燕王跋扈不是一天了,有人提倡征剿,你們就提出什麼不能輕動干戈,乃使燕王勢大,燕王發兵時,前線告急,我父親要請率禁軍支援,你們又多方阻止,說京畿重地重於一切,禁軍不易輕動……」 「我們說的也不無理由呀!」 「屁的理由,你們的身家性命都在京師,怕禁軍調走了,京防空虛,你們的安全就沒了保障。卻不想想,唇亡齒寒。燕軍攻到京城,你們還不是一樣遭殃?」 他的辯才如瀉,把兩位大臣駁得啞口無言。 應文痛苦地歎了口氣道:「你們都別說了,這是我失德所至,一切的錯失,我都要負最大的責任。」 梅玉道:「大哥,這不能怪你,天子不是萬能的,原是要臣下為輔,才能治好國事的哩!」 應文道:「臣下無能,是我識人不明,別人犯了錯,都還可以推誘,只有我是無可推抵的。」 梅玉也不說話了,對這位皇帝義兄,他有著比兄弟更深的情誼,所以也不忍心再增加他的痛苦了。 皇帝喬裝偽僧的消息洩漏,這份行藏就不足為掩護了。 梅玉想了一下道:「現在風聲太緊,我們的計畫要改變一下,不再以這個樣子走路了。而且燕王的偵騎太密,走路也不安全,我們要避一避。」 應能道:「避到哪兒去呢?我們總不能一直躲在這間破廟中呀!」 方天傑道:「我有個表姐,就嫁在附近,她上無公婆,前年守了寡,家道還不錯,我們到那兒去避避吧!」 梅玉道:「你那表姐夫原先是幹什麼的?」 「開漂局的,我那表姐姓陸,武功很高,我們也可以請她幫幫忙,請幾個有本事的人幫忙護送大哥到雲南去,經過今天一戰,後,我才知道我們的本事太差,也應付不了沿途的攔截。」 梅玉自己也有同感,他們自己平時在京中常跟人打架,很少吃虧,以為自己的武功很過得去了,可是今天這一戰,他才意識到差人很多,若不是鄭文龍及時幫忙,光那兩個供奉,他們就抵敵不住。 應能和應賢更不敢有意見了,他們全仗兩個年輕人的保護,自己根本就一籌莫展,而且他們在宦途日久,對大局的看法也沒有那麼樂觀,投奔沐英是惟一的希望,但沐英是否會支持建文帝,他們也沒把握。 能夠找個地方,先避一陣子,看看情形;甚至於先找人上雲南去探探沐英的口風再作決定,才是最可靠的做法,所以他們十分希望能觀望一陣。 方天傑的表姐在江南南昌府,這兒是甯王朱權的轄區。 朱權自從燕王登基之後,還沒有表明態度。所以燕王的人到這兒還不敢太過分地張牙舞爪,搜查建文帝的行動也不十分積極,只有一些便衣的幹探們在暗中活動。 方天傑的表姐姓陸,婆家姓姚,本來她是江湖上有名的女傑神彈子陸秀姑,現在頂了夫姓,成了姚秀姑。『」 他們開的這家鏢局叫廣源,規模頗大,在南七省中也很有名氣。鄱陽蛟姚天星過世後,遺嬬姚秀姑仍然挑起了鏢局的擔子,幹得有聲有色。 梅玉和方天傑先來拜訪了姚秀姑,說明了處境,姚秀姑為人慷慨好義,一口答應了,親自帶人把建文帝接進了鏢局,也把應能和應賢安排在附近的地方住下,那是為了掩人耳目,不適宜很多人住在一起。 漂局中人手多,探聽消息較為方便,探聽的結果卻令人頗為洩氣,燕王登基之後,天下十之八九的藩鎮親王都上表擁護了,有些地方態度未明,但也沒有表示反對的,連雲南的沐家都在保持緘默。 甯王已公開表示了擁燕,燕王不但加以撫慰,而且還擴展了他的領域,增加了四個府,街上已經有了京中派來的護衛公開活動,搜查建文帝下落的行動仍在繼續中。 寄望于沐英勤王的事更為渺茫了,但也沒有絕望,因為沐英沒有明白表示態度,只是雲南傳來功消息說老國公病了,重得經常不省人事,所以一時未有表示。 梅玉等人在德局中得到消息,都十分沮喪。姚秀姑道:「消息到底還不算太壞,黔國公也許是故意稱病而觀望情勢,主要的原因是他不知道陛下的消息而無所適從。以妾身之意,是我們該有人先到雲南去,面見國公,把事情告訴他,看看他的態度……」 梅玉沉思片刻道:「這個辦法好,去看看情形,假如沐英有誠意,就要他派人來接大哥去,否則我們就另求打算,也免得糊裡糊塗地撞了去。」 方天傑道:「派誰去好呢?這個人還必須是說得起話的,才能使人相信。」 梅玉道:「我去吧,沐公世子沐榮在京師時跟我還有交情,他也參加過我們的打架,我看他為人頗有俠氣,我先去跟他私下接觸一下。」 事實上也只有梅玉的身份最適合了,他這小侯的身份雖然被燕王撤銷了,但汝南侯梅家的世家身份仍在,許多的鎮將領都是梅候門生部屬,多少能有點照應的。 姚秀姑笑道:「小侯要去是最好不過的,鏢局正好接了一支鏢,是大理國段家訂制了一批景窯的瓷器,價值千萬,指名要我保了去,小侯委屈一下,算是局中鏢師,正好一路走了去,也免得引人注意。」 建文帝道:「二弟辛苦一趟吧,我家一封私函托你帶去交給國公,看看他的態度如何,也別太勉強了。老實說,我現在對復位的事倒看得十分淡薄,祖宗把江山交在我手中,是我自己沒守好,四叔畢竟也還是朱家子孫,宗廟不易,我對泉下先祖也稍稍好交代一點。」 做皇帝的人自己說這種話,自然是很令人洩氣了,但梅玉他們原不是為了富貴才幫皇帝的,聽了倒無所謂,若是應能應賢等人在,少不得又要痛哭流涕一番了。 鏢隊在一天后啟程了,這一趟鏢的價值雖巨,卻不是紅貨,十幾大車的瓷器再加上包裝,更是龐然巨物,預料到也沒什麼風險。 此行但求保密,所以除了姚秀姑和梅玉之外,沒有再帶其他的鏢師隨行,但鏢局出動的人手卻不少,鏢夥,車夥,趟子手,浩浩蕩蕩的三四十人。 因為瓷器怕震,儘量要利用水路,實在河流不通的地方才改為陸行,他們所雇的船隻都很大,要連馬車都趕上去的,這種走法自然不可能太快。 好在隨行的人員都是老江湖,一路上照料得十分仔細,而且廣源鏢局的江湖路子很熟,沿途都沒發生什麼意外,船行人川,到了宜賓,上游是金砂江,水流轉急,無法再行大船了,只有拾船就陸,走了一天,歇在高縣時,他們在客棧中接到了一張拜帖。 帖上的具名是吳大魁,頭銜是川南陸路十八寨的總瓢把子,設宴堅邀一敘。 這種邀請是不容拒絕的,但是拜帖的指名卻是姚秀姑和梅玉共同受邀,梅玉的名銜上還特別具名是汝南侯世子。 一個綠林魁首設宴邀請一位世家公子,這就顯得不尋常了。 梅玉雖然在回帖上批了「敬諾」兩個字,心中卻躊躇不定,不知道對方在搗什麼鬼! 姚秀姑的心中看法更為不同了。梅玉雜在她的鏢隊中,應該是無人知道的事,而對方卻指名相邀,分明是沖著梅玉來的,自己這一批瓷器不是紅貨,又是屬於大理段氏的,更不會有人動腦筋。 因為大理國段氏是一個真正的小國,大理國王段氏立國多年,現任國王段端正當盛年,不僅武功自成一家,宮中也有無數的好手,本來他們是不必找人護送的,只因為廣源鏢局的先人做過段氏家臣,而且是為大理殉國而死,他們才隔幾年弄一筆貨色托保了去,是變相的津貼而已。 江湖上的綠林豪雄,誰都不會動這支鏢的,川南十八寨的總瓢把子,更沒有設宴邀請自己的必要。 宴無好宴,會無好會,這頓酒想得到的很難下嚥,但也不能不去,倒是梅玉顯得毫不在乎,不住地請問一些江湖上的禮數以及赴宴的規矩。 時間定在下午申酉之交。兩個人準時來到了設宴的丹心園,那是本地一位大豪馬志雄的家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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