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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


  那兩名侍女接令立刻上前,一左一右架住冷如冰的手臂,冷如冰雖作抗拒,卻是一無作用,司馬瑜在暗中看得分明,才知道她的功力亦已完全消失,難怪她會處處受人挾制,行動失去自由的。

  這時一名宮裝侍女已動手解除冷如冰的上裝,司馬瑜再無可忍,暴喝一聲,自橋墩上疾撲而前,遙隔丈許,掌中的庚金神功已集向那兩名侍女擊去!

  在五行神功中,庚金最屬霸道,發時掌風如刃,裂石如腐,駝背道人的位置離得最近,倉猝間伸手替她倆代擋了一下,裂帛聲中,他寬大的袍袖被割上了一大片!

  冷如冰在極度的憤怒中,只看到來人是一個長衫襤褸的化子,及至看清司馬瑜的臉時,她一切矜持冷漠俱都化消,慘呼一聲:「瑜弟弟!」居然掙脫了那兩個侍女的挾持,撲到他的懷中!

  司馬瑜的猝然出現已經使船上諸人大為吃驚,再加上他初一出手,即將駝背道人的袍袖割斷,所顯示的功力尤足驚人,不過這一切都不足以使毒龍國王動心,他動心的是冷如冰那聲嬌呼中所流露出的欣奮,以及撲到司馬瑜懷中的激動。

  因此他怒哼一聲,目光冷竣地掠向旁立的柳師爺,寒著喉嚨道:「柳先生!你追隨孤家多年,應該知道孤家的脾氣!這件事你必須負全責!」

  柳師爺看見司馬瑜身上的裝束,知道他就是早先捲縮在橋洞中的乞兒,不禁大是恐惶,連連恭身道:「是!是!老臣一定負責,這乞兒原來是留在橋下的,老臣曾經命王三點了他的穴道,不知他如何自行解開了……」

  沙克浚赫赫冷笑道:「柳先生!你辦事越來越周到了!憑王三那點功夫也配負那種責任嗎?孤家這次來到中原,行蹤絕對須要保密,可是從今夜的情形看來,你這個御前參贊大臣可能要準備移交了……」

  柳師爺臉色更是倉惶地道:「是的!是的!老臣候王爺返駕後,一定引咎辭職,不過根據老臣的看法,得知王爺行蹤的人,除了那個喬妝的女子外,恐怕只有這乞兒……」

  沙克浚神色略見緩和,方以命令的口吻道:「希望是如此,你還有一個贖罪補過的機會!」

  柳師爺的臉色也寬了下來,回頭對司馬瑜厲聲叫道:「臭叫化子!老夫一念之仁,想饒你一條活命,誰知你自己活得不耐煩,那可怨不得老夫了!」

  司馬瑜察顏觀色,知道這個柳師爺獲罪的原因,正是為了自己,那個毒龍國王給他的任務是掩止行藏,所以他們才選了這個冷僻的地方泊舟,而且在沙克浚登舟之前,一定還要肅清四周,不許其他人停留,可是他依然裝著糊塗道:「老先生說的什麼?在下與老先生素昧平生,豪無仇隙,怎麼會犯了死罪呢?」

  柳師爺怒聲道:「你私窺王爺聖駕,罪即當死!」

  司馬瑜哈哈大笑道:「老先生看樣子也象讀過幾天書的人,怎地如此不通情達理,在下乃中原子民,西湖乃華夏勝地,在上在自己的土地上,慢說是看見了一個海外的土皇帝,就是真的衝撞了他,也不見算是罪行!」

  柳師爺不禁為之語塞,司馬瑜更是理直氣壯地道:「倒是你們自己,朗朗乾坤,居然敢擄劫婦女……」

  柳師爺惱羞成怒,厲聲喝叫道:「混帳東西,信口雌黃,瞧老夫收拾你!」

  喝聲中一掌前拍,司馬瑜怕傷及懷中的冷如冰,連忙把她推過一邊,反手運掌相接,這次用的是戊土真氣,土性穩實,利於攻守,那柳師爺的掌勁雖然犀厲,卻也僅能將他的身形震得晃了一晃。

  柳師爺見一掌無效,倒是微微一怔,雙掌一錯,如蝴蝶穿花,攻勢十分猛烈,掌風呼呼,直湧過來。

  司馬瑜含笑從容,雙手上下飛舞,把五行神功更番使用,不僅擋住了他的功勢,甚至於有時還反擊一兩招,迫得他經常地要撤招自保,交手將近二十招後,仍是不分上下,若以招式論,柳師爺實在較為高明,以功力論,柳師爺也較為深厚,然而在這場搏鬥中,他深厚的功力與巧妙的招式都沒有什麼用處!

  這應該歸功於司馬瑜的「五行神功」!他以戊土真氣的韌性主守,以庚金真氣的銳勁搶攻,柳師爺的精招有時只能達到一半,即為庚金的利風所阻,若非撤招得快,恐怕還會反為所傷,因之越打越心驚,脾氣也越大,怒叱連連,鬚髮皆動,完全是進入拚命的狀態!

  沙克浚冷眼旁觀,神情略有異色!等到他們交手近三十招時,他突地大喝一聲:「停!」

  聲若巨雷,威勢無匹,柳師爺聞聲撤手,喘息不已,司馬瑜也被他叫得心神微震,止手不攻!

  沙克浚慢慢地踱步向前,望著面前的這小夥子,見他正以衣袖去擦拭臉上的汗水,乃以傲慢的口氣道:「想不到中原還有這種年青的高手,小子!你是誰的門下?」

  司馬瑜放下手來,他臉上的泥汙被汗水沖淡了,再經衣袖一擦,露出英俊的面目,朗然答話道:「中原盡多高人,你孤居海外,說出來也不見得知道!」

  沙克浚微微一笑道:「那倒不儘然,孤家雖是初涉中原,然而在十年前也曾派過宮中武士到中原訪問,結果發現中原盡是些浪得虛名之輩!」

  司馬瑜也傲然道:「真正的高手未必在乎那籍籍虛名,再說,你的那些飯桶武士也不見得敢找真正有名的高手去較量,遂造成你夜郎自大的狂見識!」

 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:「小子倒真會替你們中原人遮羞,少林、武當、雲台、終南、昆侖,號稱中原五大名門,然而在孤家的兩名侍衛中,直如一批酒囊飯袋,從無三十招以外的對手!」

  司馬瑜微怔道:「原來十年前的兩名金甲武士都是你宮中的人!」

  十年前曾有兩個神秘的金甲怪客,行蹤飄忽遍,訪五大門派,造成一場轟動的武林糾紛,不過他們在遍挫群豪之後,又神秘地失蹤了,此事甚今還成懸案,司馬瑜只聽師父約略提過,卻想不到在今夜揭穿了謎底。

  沙克浚得意地大笑道:「不錯!他們只是孤家的御前侍衛長,在孤宮中,不過是二流人物!」

  司馬瑜不禁怒聲叫道:「他們怎麼不敢上天山去訪問一下鐵劍先生與空空師太,這才是中原武林的代表人物!」

  捲縮在地下的靳春紅哼了一聲,司馬瑜才發現剛才那番話中沒有提到她師父,趕忙又道:「還有一些武林成名人物,剛好在那段時間息隱潛修,否則你的那兩個飯桶侍衛,恐怕連命都撿不回去!」

  沙克浚連忙問道:「鐵劍先生與空空師太是誰?」

  司馬瑜笑笑一指冷如冰道:「這兩位前輩都是冷姊姊的師門,可惜現在都已經作古了,至於另外的一些高人如東海齊家三位前輩是靳姑娘的師門,就憑靳姑娘剛才的身手,你的寶貝侍衛能比得上嗎?」

  說到最後,他又望了靳春紅一眼,總算看見她微露笑意,沙克浚則傲聲大笑手指二女道:「你說的這些高人孤家雖未聽聞,然而從他們的這兩個傳人看來,卻也未必見得高明,因徒知師,孤家在一招之內,勝之如拾草芥!」

  司馬瑜勃然怒道:「放屁!你只有吹牛的功夫高人一等,我自問功夫比諸那些前輩,相去不啻雲泥,卻也不信你能在一招之內,把我收拾得躺下來!」

  沙克浚的臉色一沉怒道:「小子!孤家向不親手對敵!今天倒要給你點顏色看看!」

  司馬瑜立刻凝神聚氣,他知道這毒龍國王武功高得出奇,口中雖然說得堂皇,心中仍不免惴然。

  沙克浚口角含著微笑,驀而欺身向前,伸手逕擊司馬瑜的頂門,招式平淡無奇,司馬瑜卻不敢松懶雙掌齊揚,一手庚金卻敵,一手橫胸藉戊土自保,功力都提到十足,勁出如山!

  沙克浚微哼一聲,手勢忽變,改掌為指,逕攻他的肩井穴,指端微微襲出一絲輕風,卻邪門得出人意料,那絲輕風有如一枚尖針,刺透他的「庚金」「戊土」兩種真氣阻截,筆直點到司馬瑜的身上,口中加喝道:「躺下!」

  冷如冰與靳春紅都嚶然驚呼,卻見司馬瑜的身子只顫了一顫,並未如言躺下,而且他在百忙中還擂出一掌,正正地擊在沙克浚的胸膛上。

  「當!」的一聲,司馬瑜退了兩步,拳上血跡盈盈,而沙克浚居然也發出一聲輕吭,向後退了一步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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