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羅刹劫 | 上頁 下頁 |
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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衛三山盡力一抽,劍未撒動,已知無望,老賊太已刁惡,故作二次套劍,再一用力,猛地改後為前,舍劍鬆手一推,人卻借這一推之勢,淩空倒縱出三四丈,便想舍卻閻飛不顧,獨自逃命。 白衣少女真不防衛賊無恥至此,連這珍逾性命的風雷劍金都肯舍去逃走,被衛三山一奪一推,右足不禁往後倒退一步,不由大怒,方待下手,衛三山業已舍劍縱出,少女冷笑一聲,左掌微揚,一道白光,電閃而出。 衛三山倒縱而出,身在半空,白光已到,連何物均未看清,便吃打中面門,栽倒在地,一動不動。 原來那道白光,正是那只吃剩下來的水餃,但自少女手中發出,卻不殊一枚鋼彈,此刻業已深嵌衛三山兩眉之間,連腦袋全被打出。 眾人見這白衣少女,內功竟已達到飛花摘葉,均可傷人的地步,一個個不禁襟若寒蟬,口呆目瞪。 那大善人深知盟弟衛三山一身輕功,也不過稍遜自己一籌,但那把風雷劍,削鐵如泥,威力卻在自己紫金鉤之上,不料與這白衣少女動手,竟連招架之力全無,早就定下了第三十六計,逃生之計,這時乘衛三山中餃身亡,眾人一亂,猛的跺腳飛身,往後堂便竄。 少女眼觀四面,耳聽八方,閻飛動靜,早已注意,見他縱身往後,輕叱一聲:「無恥老賊,你還想走麼?」手中風雷劍,向上輕拋,淩空掉轉,劍柄向內,劍尖向外,玉掌輕推劍柄,颶地一聲,一道藍光,直朝閻大善人飛去。 大善人,腳未著地,風雷劍已到腦後,眼看就要濺血橫屍,忽地從斜刺裡飛來一根雞骨,手勁倒也奇大,在這千鈞一髮之時,當的一聲,正好打在風雷劍劍尖之上,硬把風雷劍往左擊偏二寸,「哧」地一聲,劍鋒過處,大善人左耳應劍而落,好個大善人,連頭都不回,落地之後,一個轉折,便自逃入廳後。 白衣少女眼見大善人逃脫,連追都不追,緩步拾起風雷劍,霍地轉身面對中座老頭,發話道:「晚輩前夜已曾飛葉傳書,相告與老賊閻飛,有似海深仇待報,望老前輩勿加參預,不想依然出手,晚輩稟承先師遺命,不管任何巨惡神奸,深仇大怨,一擊不中,除非日後再度相逢,此次便須放過,如今老前輩以一根雞骨,使晚輩十五年茹苦含辛,頓成虛望,請教如何交待呢?」 說罷雙目神光電射,柳眉微剔,一張宜喜宜慎的臉龐兒上,頓時籠罩了無窮殺氣。 老頭自白衣少女與衛三山動手,二指奪劍,一餃傷人,武功高得出奇,著實覺得這種手法大已熟悉,但無論如何,想他不起,正在沉思,少年雞骨已出手,攔阻不及,知道已闖大禍,方自戒備,少女已然轉面發話。 少女說到稟承師命,對任何敵人,一擊不中,便須暫時放過之時,老頭恍然大悟,少女來歷。已然想出,知道一個答應不善,立啟強敵,自己素來玩世不恭,但此時卻亦不敢賣老,剛自把手一拱,那少年已自霍然起立,朗聲答道:「這位姊姊不要生氣,方才那根雞骨,是我打的,我叫司馬瑜,和姊姊一樣,與這閻飛老賊,有血海深仇,眼看他一家三口,兩個小的已做了無頭之鬼,老的又馬上要死在姊姊劍下,心裡一急,才把姊姊飛劍,打偏了點,難道姊姊還不肯留一個老賊,讓小弟一泄積怨麼?」 司馬瑜岸然卓立,宛如玉樹臨風,一席侃侃直談,不亢不卑,嘴又來得甜,一連幾聲姊姊,叫得個白衣少女,一臉陰風殺氣,化作了柳媚花嬌,到後來竟被他說得盈盈一笑,這少女本來已美得夠撩人,這會兒秋波一轉,弧星微露,簡直是傾國傾城。 等司馬瑜把話說完,抿嘴嬌笑道:「好兄弟,真有你的,姊姊不怪你啦,你姊姊十五年來孤身孑影,今天居然有了個弟弟,總得有點見面禮,這風雷劍給你吧,接住!」 玉手微揚,風雷劍化一道藍虹,朝司馬瑜當頭射到。 好個司馬瑜,見藍虹射到,不要說是閃避,連眼都沒有眨上一眨,直待劍挾寒風,掠耳而過,才輕舒猿臂,抄住劍柄把劍接到手中,摩挲把玩,愛不忍釋,高興得向少女笑謝道:「姊姊,謝謝你啦,受了這樣厚賜,連姊姊的姓名還不知道,我看姊姊俏得象一朵花,凶得卻象個羅刹,我就叫你俏羅刹罷!」 少女掩口失笑道:「俏羅刹這個外號,真是俏皮,也許以後我連真姓名都不用了,你和蕭老前輩稍坐,姊姊向這些賓客們交待幾句,再來詳談,你可知道你那根雞骨,已經闖下大禍,那閻飛一逃,恐怕要引出兩個隱跡多年的老怪,彼此敵愾同仇,少時還須周詳計議呢!」 說罷,轉身對一班賓客道:「先父姓冷名秋雲,乃武當退引名宿,十五年前,閻飛與衛三山二賊,因採花傷人,致犯眾怒,被武當門下群俠追殺,身受重傷,逃至龍駒寨附近,不支暈厥,先父歸穩多年不知二賊細底,只道是江湖豪客,被仇人所傷,將其救回家中,並為之療傷養息,誰知狼子野心,二賊傷病一好,問知先父乃武當名宿,竟起毒念,自知武功不敵,暗在水餃之中,下七步斷魂散,以致先父母中毒殞命,二賊又將我兄嫂侄兒,及兩個姊姊殺害! 那時我方五歲,因玩耍失足,誤墜山澗,二賊遍尋不著,方免一死,後為恩師所救,並傳授武功,今日才冤冤相報,索債十五年前,一家七口血債! 現衛三山已死閻飛在逃,諸位高朋,素無恩怨,若有為閻衛二人不平,而欲見教者,自當—一奉陪,否則就請散去如何?」 白衣少女話完。一干賓客,多覺閻衛二人,忘恩負義,死有餘辜,即有二三閻衛好友,也為少女絕世武功震懾,均默默無言,各自散去! ▼第三章 寒雲下院的秘密 轉眼之間,這寬闊的大廳之上,酒肉喧嘩的熱鬧景象,一掃而空,只剩下長眉笑煞蕭奇師徒,伏牛三傑,及白衣少女等六人。 白衣少女略為整頓衣襟,姍姍而前,向長眉笑煞蕭奇,恭身斂衽道:「晚輩冷如冰,适才心切親仇,言行多有失禮,尚望老前輩海量相涵!」 司馬瑜眼看這位羅刹姊姊,方才叱吒群雄,猛逾獅虎,此刻卻又俏生生,嬌滴滴,彬彬有禮,柔若羔羊,前後宛若兩人,不由越看越看越愛,腦際心頭,深嵌俏影。 長眉笑煞蕭奇,一這次大概是生平第一回,出自內心的手拈長須,哈哈大笑道:「冷姑娘,不必太謙,我老頭子生平就最喜歡這淩雲豪氣,長江後浪推前浪,一輩新人換舊人,冷姑娘身手,超絕凡俗,可是得自當代第一位奇人,空空師太的不傳絕學麼?」 冷如冰莊容答道:「空空師太,正是先師,已於年初圓寂,晚輩姿資愚鈍,雖蒙先師十五載耳提面命,十成之中,僅得五六,何敢當老前輩謬譖!老賊閻飛這片莊院,及所藏資財,請老前輩作主處理之後,尚須將瑜弟今後報仇機宜,略加商議呢。」 長眉笑煞蕭奇,即請伏牛三傑主持將閻莊變賣,連同所有金銀田地,悉數散贈貧民,並對閻飛出身,暨此事經過,對鎮上父老說明,以免引起鎮民驚奇談論。 分派既定,長眉笑煞蕭奇,對冷如冰道:「司馬瑜之大哥司馬謹,二哥司馬壁,當年均系河南開封三義嫖局中的名鏢頭,解鏢路過華山,被閻飛劫鏢之後,亂刃分屍,含恨迄今,深仇未報,适才冷姑娘言道:『恐將從他身上,引出二個隱跡多年的老怪』,可是那華山的神劍飛環夏侯魯,與崆峒寒雲嶺的惡鬼手仇真麼?」 冷如冰答道:「正是此二人,當年閻飛之師不邪居士與夏侯魯及仇真,合稱西北三凶,後在華山絕頂,不邪居士被先師以佛門須彌金剛掌力,打下萬丈懸崖,夏侯魯及仇真也自消聲匿跡,近聞二老賊已有二度出世,找先師一雪前恥之意,閻飛此番必往投其中之一。晚輩自忖,夏候魯五星飛環,及惡鬼手仇真七十二路『寒雪鬼爪』均為武林絕學,晚輩敵一尚可,若二老怪合手,則非前輩相助,不易為功,不若乘其未勾通之際,先發制人,晚輩偕司馬瑜師弟,西行崆峒決鬥仇真,老前輩則游趟華山,順手收拾夏侯魯。反正此二老怪,早年惡跡昭影,若容其再出江湖,又不知要多添多少罪孽,殺之固為自己除去隱患,同時亦系莫大功德,老前輩尊見,以為如何?」 長眉笑煞蕭奇,把兩道長眉,微微一皺道:「冷姑娘所言雖為上計,你以空空師太衣缽傳人,與我這劣徒,鬥那仇真,想來遊刃有餘,只是我老頭子這兩手三家村的玩意兒,恐怕招呼不了人家夏侯老怪的星環神劍,要叫我葬身華山絕壑,去陪那死鬼不邪居士,那就太冤枉了!」 冷如冰道:「老前輩詼諧玩世,常言道『世事如棋』,只看誰先一著,不管雙方情勢如何,重九之日,彼此在華山棋亭相會吧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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