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羅刹劫 | 上頁 下頁 |
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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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眉笑煞微微笑道:「你們不要看我老頭子,是個老古董,我卻極懂得年輕人的心理,知情識趣,話說完立時趕上華山,找老怪物打場大架,決不會夾在你們當中惹厭,只是冷姑娘,我這劣徒,外號叫玉哪叱,一沒有管頭立刻翻江倒海,多大的禍,他都敢闖,我老頭子可把他交給你啦。」 語音剛落,燭影陡暗即明。伏牛三傑枉負盛名,弄得個個目瞪口呆,原來就這刹那之間,長眉笑煞蕭奇,及冷如冰司馬瑜,已自無影無蹤,一人不見。 甘肅平涼為隴東重鎮,據徑水南岸,城周約十餘裡,西廣東隘,北高南平,通街繁盛,商賈雲集,但近數年來,屢出怪事,城中美貌少女,往往半夜失蹤,已有二三十名之多,官府責令捕快行役,限期破案,但那些失蹤少女,就宛如一縷煙雲,在這世界中突然消失一樣,無因無果,何從偵緝?累得地方官吏,屢受參劫,嚇得一般有姿色的少女,個個深藏香閨,輕易不敢抛頭露面。 陝甘百姓,本多迷信,人力既無可侍,則惟有求天,平涼城西二三裡之崆峒山,又名並頭山,琳宮梵宇,景色極佳,俗傳為神仙窟宅。其中香火最盛當推「寒雲下院」,老院主妙悟真人,年已八旬,卻鶴髮童顏,仙風道骨,據聞已可不食人間煙火,因厭這「寒雲下院」,太近塵土,遂交由大弟子通玄報掌,自己則率二弟子通化,三弟子通明在崆峒後山絕頂寒雲峰,「寒雲宮」中,修心養性。 這通玄道長,得老觀主真傳,亦頗有幾分靈異,一般失蹤少女家長,官府久緝未獲,不由多來這「寒雲下院」向呂祖神前,燒香問卜,誰知至誠竟可動天。 一日晚間,有幾位信士,心切掌珠下落,正在寒雲下院純陽祖師座前拈香,突既一陣香風,燈燭盡滅,半空中忽現火光字跡,竟是呂祖仙示。大意為曉喻平涼居民,不必驚慌,城東近徑川處之瑤池本是西王母會周穆王之處,現在因王母座前,缺少添香侍女乃派神侍在此選擇靈慧美貌少女,加以度化,常人求此仙緣且不可得,何須悲戚!但神仙亦自通達人情,倘有自負姿色而小欲中選者,可到本祖師座前,虔誠祝禱,當代為轉奏王母等語。 頃刻間香風一杳,燈燭複明,這一下,一人傳十,十人傳百,「寒雲下院」中,原來已極鼎盛的香火,陸地又增加了一倍,就有些少女姿首端好,交有情郎,花前月下,誓海盟山,願效鴦鴦,不求仙業,這寒雲下院,向呂祖拈香,也不知是呂祖無靈,還是王母心意早決,這些來院拈香的少女歸家以後,多半失蹤,而那些求仙心切,靜處閨中,等候王母徵召的卻又多半不如所願。 這天「寒雲下院」之中,來了一雙少年男女,求見通玄道長,引往呂祖座前拈香,佈施又極登厚,出手便是五粒明珠,價值總在千兩紋銀左右,那少女似比少年略長一二歲。豐神清麗,姿態如仙。低垂眼皮,對通玄道長道:「我們姊弟二人,幼失估侍,雖有家財,人生乏趣,路過此間,聞說貴院呂祖靈跡,特來虔誠禱祝。望求西王母能連我兄弟一齊度化,階司香童兒,這幾粒明珠,權充燈油費用了吧!」說罷辭退通玄道長親身送至院外。 那少年出得「寒雲下院」剛要開口,被少女暗使眼色止住,等回到旅店,掩上房門,少年拊掌大笑道:「準備窩弓擒猛虎,安排香餌鉤金鱉!羅刹姊姊!你這香餌,實在太香太豔,剛才在『寒雲下院』,那牛鼻子通玄老道,兩雙賊眼就盯在你臉龐上,沒有離開過,今晚他不來便罷,否則我風雷劍下,先挖他那對賊眼!」 冷如冰嬌笑道:「喲!我的瑜弟弟,你到真是人小鬼大,這簡直是吃飛醋嘛!」說罷皓腕一伸,春蔥似血手指,直點到瑜弟弟的額上。 司馬瑜捋住玉腕,輕輕一帶,冷姊姊卻似功力全失,一個嬌軀竟自跌入瑜弟弟懷中,檀口輕聲,香腮緊偎,小兒女們,英風豪氣,化作了似水柔情,說不盡的旖旎風光,輕憐蜜愛。原來二人女貌郎才,天造地設,閻家莊上一見傾心,由陝入甘,長途漫漫一路之上,情感日增,已經好得蜜裡調油,僅僅未及於亂而已。可是冷姊姊這一朵空谷幽蘭,已經被瑜弟弟的愛情熱力,漸漸烤的變成了乾柴。如果再稍有外物引誘。必然的會突破禮議之防,而爆發出青春烈焰。 二人調笑一番,天已入夜,冷如冰應敵向來從容。司馬瑜卻一身玄色緊身勁裝,燈光之下,越發顯得英姿颯爽,瀟灑出群。冷如冰不由贊道:「好一個美男子、俏丈夫,只是有點眼帶桃花,瑜弟弟呀,我看你這一生中,恐怕要遭受不少風流劫數!」 司馬瑜又膩向冷如冰懷中笑道:「有你這樣一位羅刹姊姊,在旁虎視眈眈,除非再出一位羅刹,否則誰敢在你太歲頭上動土,何況司馬瑜石爛海枯,此情不二。方才你還說我吃飛醋,現在你也不過於遠慮了麼?」 冷如冰剛罵了聲:「小油嘴」,舉手要打,忽然有人扣門,冷如冰急忙推開司馬瑜,開門一看,原來是店東砌來一壺香茗,向二人笑道:「這是小店特別孝敬的崆峒絕頂雲霧香茶,用隔年雪水煎的,請客人一試。」 說罷似覺司馬瑜服裝扎眼,多打量了幾眼,方始替二人斟上兩杯退出。 司馬瑜素有愛茶之癖,見那茶斟在杯內,澄清碧綠,香氣襲人,舉杯一飲而盡,連呼好茶。冷如冰女孩兒家,舉止終較斯文,舉杯呷了一口,果然芳盈齒頰,方待飲盡,突然司馬瑜叫聲不好,還未站起,便自暈倒椅上,人事不省,自己也覺得腦際沉重不堪,目前金花亂轉,知道茶內被人下了極好的蒙汗藥。 所幸飲量較少,急忙調息凝神,把真氣由全身毛孔之中,帶著汗珠,逼出體外,果然藥力自解,此時門外又起剝啄之聲,冷如冰心念一動。傾去杯內餘茶,亦自倒身椅上,佯裝暈去。 少頃,房門竟被撥開,有二人走進,一人似是方才送茶店夥聲音道:「回稟道爺,這一次貨色,可是上上之品,男的如玉,女的如花,送上山去,老院主必然高興,可要替我多討幾個賞錢了。」 另一人口音極為粗爆道:「那有許多廢話,明天照例領賞,不過這妞兒,確實生的不錯,也許師父要先抽頭兒,才送上山去孝敬祖師爺呢!車套好了沒有?」 店夥答道:「車在後門」,說罷就把二人抬往車上,冷如冰暗暗好笑,因體力未複,凡且由他擺佈,但見車外幔幕四垂,輕輕掀起一角,認出走的正是往崆峒之路,再看司馬瑜昏迷不醒,卻到有點束手無策! 車到「寒雲下院」,二人被抬進殿內,冷如冰偷眼一看,小道按動機系,呂祖神像前傾,座上現出了一個地道入口,又行數十步,眼前一亮,撲鼻氤氳,似已被抬到一間密室之內。 小道等放下二人,退出室外,去往前殿,稟報通玄惡道,冷如冰半晌休息,業已復原,睜目一看,這問密室,錦帳香衾,陳設得直如富貴人家深閨繞圍。濃香鬱鬱,逗人邪思,四壁之間,卻盡掛滿了穢褻無比的春畫,冷如冰不由粉面嬌紅,殺心頓起。 霎時時,密室門外,傳來腳步之聲,通玄惡道推門而進,哈哈笑道:「我就不相信這水蔥似的兩個人兒,還會興風作浪。」 笑聲方異,猛地瞥見司馬瑜肩頭的風雷劍,不由一怔,伸手撥出,驚道:「果是我衛二哥之物,這倒奇了!」方在詫異,榻上美人,已自醒轉,朝自己嫣然一笑,惡道方待湊上前去,眼前一花,手中一震,肋下一麻,美人俏生生站在床前,風雷劍架在自己頸項之上,手指少年,喝令說出解藥所在。 惡道通玄,四肢不能轉動,只卻能言,知道遇見高人,已被點了穴道,霜鋒在頸,那敢不言,只得說道:「那梳妝桌上青色小瓶,就是解藥。」 冷如冰看到桌上並排青紅白三個小瓶,瓶外並無標籤,放心不下,取過青色小瓶,倒出藥末,先塞向惡道口內,見無異狀,才用一碗溫水,化入解藥,扶起司馬偷,自己先喝下一口,然後口對口的慢慢度入司馬瑜口內。 司馬瑜悠悠醒轉,一睜雙目,就看見四壁那些不堪入目的人體雙雙,不由驚得「呀」了一聲,問道:「姊姊這是怎的?」 這一來,冷如冷倒被他弄得個面紅耳赤,只得把經過情形,一一相告,司馬瑜聽完不由大怒,索過風雷劍,一陣亂揮,四壁春畫,紛紛碎落,冷如冰正暗暗點頭,猛然手一伸,攔住司馬瑜砍向惡道的劍勢道:「此賊應由地方官正法,才好對平涼人民,有所交代。」 司馬瑜遂挾起通玄,二人出得密室,那還不如虎如羊群,全院十餘名惡道,全被點倒,並找出五六名被劫來的少女,冷如冰好言安慰,告訴他們少時官府就來相救,這與司馬瑜帶著通玄,直奔平涼縣衙。 這位平涼縣令,到還不失為一位好官,夜已初更,還在夾燈處理案犢,二人破窗而入。將這「寒雲下院」中的秘密,原原本本說明,縣官如夢方覺,滿口稱謝,冷如冰道:「寒雲下院中諸惡道,現時個個均如泥塑木雕,明日午後,才能醒轉,貴縣只管派人去捉。但這平涼城內,恐還有許多客棧酒樓,與惡道勾結為害,務須嚴刑逼供。一鼓清除,以杜後患。 至於寒雲峰上老賊,乃昔年西北道上,有名巨寇,惡鬼手仇真。一身軟硬輕功,甚少敵手,普通捕快衙役,去只送死,我等即行前往撲殺此獠,為甘涼除一巨害,貴縣只請處理善後便了。」 縣官唯唯稱是,冷如冰索過司馬瑜的風雷劍,在惡道通玄肩頭足跟,一削一挑,把這兩處大筋,全給弄斷,然後替他拍開穴道,朝縣官一舉手,風雷劍精芒微閃,縣官頓覺眼前空空,不由搖頭咋舌,喚來差人,向「寒雲下院」鎖拿各犯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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