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禁宮情劫 | 上頁 下頁 |
六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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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三思點頭道:「是的,那小子這幾天以為自己登龍有望,先抖了起來,侄兒送了兩名美女給他,然後弄了一劑藥給他,說是壯陽的,結果卻要了他的小命!」 「他不是又吐又瀉嗎?」 「那是他府中的人替他遮掩,實際上,他是縱欲過度,脫陽精衰,死在女人的肚子上!」 「你做得太冒失了,若是給人查出來……」 武三思笑道:「查不出的,因為他死於荒唐,傳出去丟人,您不是要太醫澈查死因嗎? 劉太妃再三力懇求免,他們怕喧出來沒面子!」 武后笑了起來道:「原來是這麼回事,我也正在奇怪,我為了避嫌,叫人驗查一下,想不到劉太妃跑來又哭又求,我伺她喪子之痛,自是不便勉強,再者,我以為她是在向我賣好!」 張昌宗愕然道:「媚姑,這是怎麼說呢?」 武后道:「那小子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一命嗚呼,是我的嫌疑最重,我以為劉太妃也這樣想,跑來求免撤驗,是向我表示認命,饒恕她的一家人,我明明沒幹這個事,但被人如此誤會,心中正在著惱,想不到卻是你這混帳幹的事,這叫我跳下黃河也洗不清!」 武三思忙道:「姑姑放心好了,侄兒用的藥經過高明的配置,而像那小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,十四歲開始就懂得找女人了,他死於女色,他們的家人自然心中明白,怪不到您身上,他們自己會為您闢謠的!」 武后歎道:「他們越闢謠,反而越使人懷疑,認為我們是出於畏懼而不敢承認!」 武三思道:「姑姑未免過慮了,身居高位,受人猜忌在所難免,堯舜文武,背後也有人罵昏罵庸呢,聖明昏庸,那是後世的批評,只要姑姑有生之日,沒有人敢當面批評就成了,身後之事,青史自有公評!」 武后道:「也只有這麼想了,可是那小子實在不值得去對付他的,他怎麼也不可能做皇帝的!」 「這個侄兒知道,但他是高宗名正言順的兒子,李治被廢,他是唯一可考慮的人,他不死,姑姑的大業就永遠有塊絆腳石,也難以平息眾議,至少也得先捧他上去再廢他下來,倒底是多一道手腳,而且連廢黜兩名皇帝,姑姑即使聖明,也難以塞悠悠之口!」 武后神色一動道:「你在說什麼?」 武三思道:「侄兒記得小時候有個相士為姑姑看相,說姑姑命中該當皇帝,那時以為不過是方士信口胡言,現在可不是機會來了!」 這句話說到武后的心裡去了,沉吟片刻才道:「這份大業我是不放心交在別人手中,可是在朝廷中,恐怕很難取得群臣的支持,因為這是史無前例的事!」 「何必要管歷史呢,歷史是人創造的,漢家以前,沒有平民當天子的,但是劉邦創了例子,漢家天下也繼續了幾百年!」 「漢邦是由亂中打出的天下!」。 「姑姑手中也有足夠的實力!」 「這件事關係太大,要從長計議一番!」 「姑姑,打鐵要趁熱,有些事是不能拖的,您現在只要有三個人的支持,其餘的不必去管他們,只要這三個人點了頭,就不會有問題了。」 武后道:「是那三個人?」 武三思道:「第一個自然是張王爺,他是絕不會有問題的,第二位是護國公李老公爺,他們也沒問題,因為老公爺夫婦近年慕道,已不間世事,事情由世子李存信小侯作主,小候與昌宗兄弟交情莫逆,想來也不成問題,第三位是翼公叔寶公,這位老公爺是開國元勳中,碩果僅存的幾位公爺之一,也是國公中的領班!」 武后道:「翼公是不會有問題,他也不太管事的,連他的兒子秦駙馬都不太理事了,差不多的事都是他的孫兒秦漢負責,秦漢是昌宗的好朋友,現在驃騎將軍,兼須禁軍都統尉,他不會反對我的!」 武三思道:「那還有什麼問題呢?」 「問題不在長安,而在一些派出去的國公身上,他們世受唐室的恩惠,恐怕不會擁護一個異姓的人入主大寶,尤其是個女人!」 「翼公能約束他們的!」 「翼公對他們的小一輩還有約束力,現在這些國公都陰子輩在當勢,不會再聽翼公的話了!」 武三思道:「那還不簡單,姑姑的詔令發出去,通知改元,他們只有兩個反應,擁戴或反對,擁者安之,反對者圍之,由張兄弟率勁師一旅,還怕他們不乖乖臣服!」 張昌宗也道:「媚姑,您放心好了,京中有禁軍二十萬人,只要分出一半來,由侄兒率領,足可掃平天下!」 武后道:「昌宗,我相信你有這個本事,但是我不能派你出去,也不能派禁軍出去,保住京都才是最重要的事,有你在長安鎮壓我才安心!」 「那萬一有人叛亂呢?」 「讓三思去領軍征伐!」 武三思大驚道:「姑姑,侄兒不懂得打仗!」 「我知道你不懂,你不懂有人懂,我可以派秦漢作你的副帥,他是將門之子,家學淵源,領軍指揮作戰的事,你可以委託他全權處理!」 「那還要侄兒幹嗎?」 「為我們武家的人打天下,我自然要派個監陣的去,你是我的侄子,又是現任的大將軍,除了你之外,還有別人可派嗎?」 「姑姑,侄兒可以跟張兄弟換一下工作,這樣對大家都適合,更不會誤您的事!」 「三思,禁軍絕不可能再交到你手中,這是我最靠得住的實力,不能由你這個敗家子去敗了,你若是怕打仗最好禱告上蒼,四海臣伏,不需要興兵!」 她把武三思趕走了,卻仍留下張昌宗從事密談,親政的計畫在她腦中蘊釀已久,該如何佈署,她也已成熟,只是沒有輕易向人提及而已。 現在被武三思開了頭,地就把一切都說了出來,如何連系大臣請命,如何著手興革舊弊等等,一切都有了指示。 張昌宗笑道:「媚姑,您早就準備好了嘛!」 武后歎了口氣道:「說句良心話,我是沒有這個興趣的,我居於簾後,照樣可以掌天下之大權的,但是我發現要找個聽話的人實在太難了,那個天下第一寶座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,不管是誰,坐上去之後,就會變得自己想主宰一切,不由人擺佈了,連我親生的兒子都是如此,我更難相信別人了。想來想去,不如我自己做!」 張昌宗沉默著,武后道:「昌宗,你怎麼想,我到現在還沒有聽過你一句支持的表示!」 張昌宗道:「媚姑,侄兒自然是支持您的,但也只是支持您一個人而已!」 「這話是怎麼說呢?」 「這就是說,您有生之年,我盡一切的努力,包括扶余國的全部軍力,支援您穩坐江山,但是一旦您百年之後,我希望能還元于廬陵王!」 「你還支持那個畜生!」 「是的。他畢竟是我同父的手足兄弟!」 「他自己可沒有這樣想!」 「何必要他知道,我知道就行了!」 「這就是你的條件?」 「是的,也是爹的條件,他老人家在上次離去時就交代過了。他也知道您遲早會有這一天的,所以先交代我了。」 武后沉思不語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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