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禁宮情劫 | 上頁 下頁 |
六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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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不記得我倒記得,我背給你聽好了,你說朕貴為天子,擁有四海,就是把天下都給了韋土貞,把皇帝讓給他做,也沒有人管得到,何況是一名閣老太師你說過這話沒有?」 皇帝的確說過這話,而且是朝廷之上,他也不能否認,只有道:「孩兒在氣頭上,說話可能重了一點,因為那些大臣們說話太氣了!」 武后臉色一沉道:「你受天之大命,貴為天下之君,這是何等莊嚴之事,你竟然以兒戲視之,是不是失德,你以為當了皇帝,就沒人能管你了,現在我就要管管你!」 皇帝不敢作聲,事實上他說了那番話也很後悔,事後皇后和韋士貞也曾私下地勸他,要跟武后爭權,不能夠操之過急,尤其不能這樣子亂發脾氣,措辭失當! 狄仁傑在座上站起來,還沒有開口,武后已經道:「丞相,你是否要為皇帝辯白,我勸你慎重一點,除非你認為天下真是皇帝一個人的,可能由得他胡鬧!」 話太重了,狄仁傑打了個冷噤,他知道武后作這個宣佈是經過長久的熟思後的決定,而皇帝也的確有許多錯失之處,無法再為皇帝進言了,只有道:「微臣不敢,但微臣想刑不上大夫乃古來之明訓,何況于皇帝,一國之君,被黜廢為庶人,有損於帝室之尊嚴,請太后三思!」 武后道:「這個我考慮過了,他的帝位被剝奪了,但總是先帝的骨肉,應該有他的一份爵位的,這點我也無權加以裾奪,除非他又做了些不可原諒的事,他原來是廬陵王,現在還是廬陵王!」 皇帝急了道:「母后,您不能就這樣把我貶下去的!」 武后臉色一沉道:「你看我能不能!」 接著她又作了另一道宣佈:「國丈韋士貞,導君失德,罷削一切現職爵位,流徙龍州!」 皇帝都垮了,韋士貞自然失了靠山,何況韋士貞在朝中不結人緣,這些大臣連幫他說話都沒一個! 武后作了兩項重大的宣佈後,對各部大臣道:「你們商量一下,如何草詔,在明天早朝時宣告!」 秋仁傑忙道:「太后.國不可一日無君,大位繼統之事也請大後速作指示!」 「這是大事,我不能草草作決定,還是留在早朝時,問問大家的意見吧!」 「明日早朝,由何人主持呢?」 武后想了一下道:「哀家親自臨朝,目前找誰來代替都不適合,你們也商量看看,有過前車之鑒,你們也要慎重一點,國家大業,可不能再糊裡糊塗,交在個小孩子的手上,他們多用點心恩!」 說著她就退了,留下一個呆若木雞的廬陵王。 ▼第十五章 廢黜大唐王中宗 大唐中宗就是這樣地被廢黜了。 照理說,大後是沒有這麼大的權力的,但武后這位太后卻不同,她在做皇后時,就控制著大權,當了太后,也沒交出過大權。 在外,她有軍政,護公李靖和翼公秦叔寶一直是她的支持者,而這兩人所能掌握的兵力,幾乎是全國五分之三的實力,最重要的是她有張氏父子的支持,李秦二人的關係和淵源也是從張家父子身上產生的。 有了這一股雄厚的勢力,她的地位自然安於泰山了。 韋氏失勢,戚党株連,連根都被拔除了,甚至於個小小的縣今,只要是韋士貞身上的關係,也全被罷黜了。 策動番僧入宮行刺的真正主謀是武三思,他卻靠武后的關係,得以倖免,仍然保有了大將軍的頭銜,只是更不得志而已。 武后那天臨去時說的那番話也別有深意的,她說大家別再糊裡湖塗,又捧個小孩子上臺,是指豫王而言。 豫王是高宗幼子,不過不是嫡出,是劉貴妃的兒子。高宗不能生育對外是個秘密,在宮內知者也無多,甚至於高宗自己都不知道,武后自然是清楚的。 因為她的兒子是她跟張士遠的私生子,劉貴妃的兒子是怎麼生的也是筆糊塗帳,武后自然不能掀她的底來打自己的嘴巴。 皇帝多個兒子沒關係,了不起多分一塊封地,給一個親王的爵銜位而已。 中宗被貶,照道理說豫王是最夠資格的人,可是他才十七歲,武后所說的小孩子分明是指他而言,因此,沒有一個人敢把他提出來的! 所謂沒有人,只是指那些掌有權勢的各部大臣而言,朝臣中倒不是沒人提出,但六部大臣部加以反對,豫王繼統之說也就不了了之了。 大寶之位虛懸了兩個多月,一直難以決定,朝政由太后親攝,倒是沒有紊亂,而且她洞察為明,做得有聲有色,這期間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。 豫王在府中暴斃,據說是吃壞了肚子,上吐下瀉,病了三天就一命嗚乎,最夠資格繼統的人死了,那些鑽豫王的門路,擁豫派的人也涼了。 他們對豫王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暴病而卒自然有很多懷疑,可是誰都不敢多說一句,因為張昌宗不但統率了禁軍,也掌握著密探的大權,一言之不慎,立有殺身之禍! 武后對這件事的反應十分冷淡,只吩咐為豫王隆重治喪,但她卻召了張昌宗進宮查詢,見了面就問道:「昌宗,這件事是不是你幹的?」 這種談話自然是最秘密的,因此張昌宗的稱呼也轉為親密了:「媚姑,你怎麼會這麼想呢,您知道侄兒一向主張明來明往,不會採用這種手段的,我還在心中嘀咕,會不會是您叫人下的手呢!」 武后笑道:「我會叫人去下手?昌宗,你也太小看媚姑了,我根本沒把那小鬼放在心上,犯不著做這種叫人留語病的事!」 張昌宗微愕道:「這倒奇怪了,您沒派人去,又是誰會做這種事呢?」 「會不會他真是得了暴病而死呢?」 「豫王死訊傳出,侄兒立刻就去看了,他的嘴唇發紫,眼孔收縮,分明是中毒之象!」 正說之間,王懷義進來通報說:「大將軍求見!」 當朝大將軍只有兩個,一個是掌實權的張昌宗,另一手則是掛銜的武三思,張昌宗在此地,那麼來的一定是武三思了,武后皺眉道:「這個廢物,目前我沒心情見他,叫他回去吧!」 張昌宗道:「最近這一個月,三思大哥常往豫王府跑,跟豫王走得很勤,豫王的暴病,他或許是知道一點消息的,媚姑不妨問問他!」 武后哦了一聲,朝王懷義點點頭,王懷義就出去把武三思召了進來。 武三思比武後小五六歲,雖然是武后的侄子,卻是武后小時候的玩伴,而武后也較為喜歡他,所以後來一再犯了大錯,武后都加以原諒了。 他進來後,一改常態,向武后跪下請安問好後,又跟著張昌宗拉手表示親熱道:「老弟,對你的才華,我是早就十分欽佩了,以前我是嫉妒姑姑喜歡你,才跟你搗蛋,後來我想開了,我們都是要靠著姑姑的……」 武后立刻道:「三思,你說錯了,昌宗是現成的王子,他隨時都可以回去接替君位,不必靠我什麼,只是幫我的忙,可不像你,才是真正的靠著我!」 武三思道:「是,姑姑,那是侄兒糊徐,反正我們都是你的侄兒,為您效力,因為一家人,應該親如手足,不分彼此才是,侄兒萬不該氣量太狹窄,處處跟他作對來惹姑姑傷心!」 武后冷笑道:「我不是傷心,是寒心。你跟韋家的那個賤人暗中來往,急著想頂我的位子呢。」 武三思忙叫道:「姑姑,那可冤枉侄兒了,跟韋娟娟要好是有的,我們早就有交情了,遠在她成為您的兒媳之前,何況她嫁給表弟,也是侄兒一力促成的!」 「你的鬼主意我全知道,你把她捧成太子妃,讓她當了皇后,想更爬高一層的,結果又如何呢?」 武三思對這位姑母的心思卻是十分瞭解的,乾脆承認道:「姑姑,您常說的,人不可滿足,要往高處爬,韋娟娟那個丫頭,侄兒是能吃得住她的,所以,操之過急一點!」 他乾脆承認了他的野心,武后倒是有點激賞了。 武三思又道:「侄兒跟您一樣,是個不安于平凡的人,只是侄兒的才具不如你,機緣也不如您,找不到張王爺張兄弟這樣有力的幫助,所以侄兒認命了!」 武后迢:「你這小子終於覺醒了,你要知道,我對你容忍是有限度的,要是再有一次番僧行刺那種事發生,我就準備殺你了!」 武三思道:「侄兒保證不會了,所以侄兒才為您盡了次心,解決了豫王那個小子!」 「什麼,是你下的手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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