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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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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志傑哼了一聲道:「你真殷勤,也不看看人家杯子裡有多少!」 紅衣女郎笑道:「奴家是什麼身份,敢跟老爺們平數,這只是表示敬意,如果老爺嫌奴家喝少了,回頭我單獨喝上三大盅!」 賈行飛笑道:「賀二哥就是這樣小心眼,跟娘兒們還斤斤計較!」 紅衣女郎道:「原來這位是賀老爺!」 賈行飛道:「他叫賀志傑是……」 賀志傑瞪眼道:「我可沒外號,你別混叫!」 賈行飛略有所警,連忙道:「兄弟沒給你上號,只介紹你是好酒量,千壞不醉!」 紅衣女郎忙道:「那奴家該用大杯奉敬!」 說時一使眼色,翠紅連忙換了大杯過來,賀志傑瞧瞧杯子笑道:「這一杯足足有半斤吧!」 紅衣女郎笑道:「賀老爺最海星,奴家捨命也得陪君子,您喝多少,奴家加倍如何?」 她滿臉都是挑戰的神色,賀志傑怔了一怔道:「看來你是存心想灌醉我!」 高人鳳覺得她太心急了,一示眼色笑道:「這小妮子是有名的酒簍子,京師還沒有找到個對手,聽說賀兄是海量,她又別上勁兒了,翩翩,你想跟賀老爺比酒量,回頭慢慢來,以後還有機會,今天可不行,兩位老爺明天還有公平,被你灌醉了,誤了事,可不是鬧著玩的!」 紅衣女郎劉翩翩這才輕轉眼珠笑道:「那賀老爺還是少喝點吧,奴家可不敢誤了您的公幹!」 賀志傑端杯一飲而盡笑道:「那倒不必,我喝酒有個限制,到了差不多的時候,自己知道停止,所以千杯之量談不上,不醉倒是事實!」 劉翩翩陪他飲了一大林,巧妙地向高人鳳做了個眼色,意思是這傢伙比較難纏,高人鳳不經意地道:「翩翩!你自己也該控制好,謝大哥這兩天心裡不痛快,脾氣也躁息一點,你喝醉了,惹他生氣可沒意思!」 劉翩翩淡然一笑道:「沒關係,反正有妹妹侍候他,我醉不醉謝大人才不關心呢,還不是象以前一樣,把我放在空房裡…… 劉真真忙道:「姊姊,你說話役良心,每次你喝醉了酒。總是又哭又鬧,吵得大家不安寧,謝大人還攔住大家不來打擾你,否則依大夥的意思,硬是把你抬到園子裡用涼水冰上一夜!」 劉翩翩淒然一笑道:「那敢情倒好,我是該用涼水冰冰,也免得醉裡傷心事越想越多!」 說著眼眶就紅了,賈行飛關心地問道:「翩姑娘,你有什麼傷心事?」 劉翩翩轉顏笑道:「無非是感懷身世罷了,沒什麼可說的,今天我們是來侍候各位老爺,讓各位盡歡的,怎能扯上這些叫各位不痛快,該罰,該罰!」 說著又倒了一大杯酒,仰頸喝了下去! 因為她們姊妹的來到,使席上生春不少,劉翩翩會叫會鬧,一刻也不得安寧,不是敬這個就是敬那個,她象一支紅蝴蝶,穿逡來往于幾個男人之間,絕不使一個人感到冷落,酒量大,義氣豪,竟不讓鬚眉男子! 妙語如珠,又象一頭會叫的百靈鳥,叫得那麼好聽,整個屋子成了她一人的天下,賈行飛整個被她迷住了,兩眼一直盯著她。 劉真真卻完全是另一個典型,文文靜靜地坐在謝文龍身邊,有時低聲耳語一兩句,有時夾一筷菜,像是一頭畏寒的小貓,那麼楚楚可憐,又像是一朵解語的小花,依偎在謝文龍的懷裡! 一邊是熱辣辣的,一邊是柔切切,卻都是無邊綺旎!賈行飛色授魂與固不必說,連較為穩重的賀志傑也怦然動心,翠紅與翠喜兩個姑娘固然也算可人,這時卻相形見絀了,賈行飛不再正眼瞧她們,賀志傑也冷冷地敷衍著,到後來她們乾脆識相站起來,擔任溫酒添菜的工作! 鬧了約摸個把時辰,賈行飛跟劉翩翩拼了三十多杯,賈志傑也拼了近五十杯,一個醉得連看頭都粗了,一個才五六分酒意,可是劉翩翩灌下近百杯酒,只是兩頰平添幾分春色而已! 賈行飛不服氣,還想拼下去,賀志傑卻拼命攔阻他,奇怪的是高人鳳也幫著攔,似乎不想叫賈行飛喝醉! 賀志傑忽然警覺,起身欲待告辭,高人鳳笑道:「說好盡一夜之歡的,二位現在要走似乎本掃興了!」 賀志傑笑道:「留不盡之歡最有意思,爛醉如泥,反而失去了眾飲的本意,何況兄弟們得到資上的手書後,明早還得趕自通州覆命去!」 高人鳳道:「正堂大人此刻早已安寢,要等他的手書,至遲也得多地下朝以後,再跟老夫子們斟酌一下,午後才能完事,二位最早也要等明天下午動身,時間充裕,大家盡可好玩玩!」 賀志傑算算時間,覺得高人鳳的估計很正確,乃笑道:「留下聚聚可以,酒可不能再喝了!」 劉翩翩飛了一眼笑道:「那是我們的侍候不周,賀老爺才不肯盡興!」 賀志傑仍是笑道:「哪裡,哪裡,翩翩姑娘的酒量之宏,敝人甘拜下風,明天是有公事,下次有機會敝人抽個空,再來好好領教一下!」 劉翩翩眼珠一溜道:「下次再來恐怕很難奉陪了,因為謝大人不讓我們姊妹再在這兒混下去!」 賀志傑微微一震,卻笑道:「恭喜,恭喜,你們姊妹是瑤池仙品,在這裡也實在太可惜了,敝人很羡慕謝大人的豔福,得貴姊妹一對玉人為伴,無異神仙眷屬!」 劉翩翩一斜眼道:「福氣是我妹妹的,謝大人哪裡會要我,只是怕我再混下去丟了妹妹的人,才附帶把我接出去給他們管管家,因此以後賀老爺再來,到謝大人藏嬌之所作客,我還能陪著喝兩杯,我妹妹的曲子可是聽不著了,今天咱們別饒她,叫她多喝幾支!」 高人鳳立刻道:「對!真真,今天本來就是要罰你唱曲子的,被你姊姊一鬧竟忘了,現在好好地給我們唱幾支!」 劉真真嬌慵地一笑道:「奴家這幾支陳腔爛調,各位老爺都聽厭了,還是多喝幾杯吧!」 高人鳳道:「不行,我們聽的是嗓子,又不是要考究你的經濟文章,陳腔爛調到了你的嘴裡就成了新聲,不許躲懶,快唱吧!」 劉真真這才含羞起立道:「高老爺一定不肯放過我,奴家只好獻醜了,不過我一個人唱可沒意思,還得要姊姊吹簫伴奏!」 劉翩翩立刻叫道:「小鬼,我累了半天,讓你躲著輕鬆,好容易想歇一會兒,你又來找麻煩了!」 高人鳳含笑道:「真真的歌喉,翩翩的洞簫是人間雙絕,二美並奏,缺一即是憾事,你們辛苦一下吧!」 劉翩翩白了他一眼,掀開衣襟,原來她的腰帶上就懸著一支玉簫,摘了下來,放在口邊,先調弄了幾聲,取准了音,隨即吹起過門,跟著劉真真輕啟朱唇唱了起來! 這是一支李白的憶秦娥:「簫聲咽,秦娥夢斷秦樓月,秦樓月,年年柳色,霸橋傷別……西風殘照,漢家陵闕!」 細細的簫聲咽鳴,配上如新鶯出穀的歌聲,聽得滿座如癡如醉,連醉得舌頭都短了的大渾人賈行飛也瞪了大眼睛,不敢透一口粗氣。 一曲終了,掌聲如雷,賈行飛首先任叫道:「好,好極了,他奶奶的,我一輩子也沒聽過這麼好的曲子!」 賀志傑瞪了他一眼道:「賈老二,你又懂曲子了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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