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環劍爭輝 | 上頁 下頁
一二一


  歐陽子陵先使白骨無功,然後再合他們二人之力,加上自己的力道,鼓口狂吹,勁風中帶著舌尖的鮮血,宛若一陣紅雨,整個擊向金姥姥。

  舌尖連心,那一點心頭熱血,專克蠱毒,故此三人中亦以金姥姥身受較慘,當堂被那股強風,逼退了三步。

  蠱毒無法得逞,有情急反噬之勢,連忙撤掌退步,坐在地下,強運功力,將提集的蠱毒,慢慢化開。

  長白雙屍頹然地歎道:「罷了,罷了!小夥子,今後的天下都是你的了,江湖中從此就算沒有我們這一號!」

  金姥姥也在地下一躍而起道:「老婆子生平第一次受到挫折,現在我遵約收功,今後就是個完全不懂武功的人,拿著刀子來殺我,老婆子亦必引頸就戳,絕對不再持武功還手的了!」

  廳上諸人固然為歐陽子陵的成功而高興,亦為這三個蓋世的魔頭失意而歎息,突然有人抬頭向天,發出一陣宏亮而刺耳的笑聲。

  大家愕然回顧,發笑的正是這山堡的主人七毒天王端木賜良。

  梅世風佛然震怒道:「端木賜良,我們雖沒有結盟,倒底也算是你請來的,難道我們落敗了,你反而感到光榮不成!」

  端木賜良止住笑聲,才朗聲地說道:「我那是笑你們失敗,我是笑你們三個人在我山堡做客時,自居一代武林之尊,何等不凡,沒想到被一個小輩戲弄了半天,自己還不知道,叫我怎麼不好笑!」

  梅宇風怒聲道:「端木賜良,競技較藝,勝敗都是光明磊落之事,怎麼可以稱為戲弄呢,今天你若不還我一個明白,別看我們兄弟剛才已經宣佈收手,要是為了不甘受辱,照樣可以再把你揍得爛扁。」

  端木賜良不慌不忙地問道:「當年二位與悟非交手時,在第幾招上才落下風?」

  梅世風兩眼一翻道:「交手幾近千合,才以半招見遜!」

  端木賜良再問:「以二位現時功力,再較悟非,是否仍是不敵。」

  長白雙屍略一尋思,才由老二梅宇風運疑地道:「水漲船也高,咱們哥兒有了長進,悟非若是不死,當然技藝也不會毫無進展!鹿死誰手,未能預料!」

  端木賜良接著問道:「且不論勝負結果,只是請問二位是否仍能支持千招!」

  梅世風憤然怒聲道:「端木賜良你別拿我們開胃,長白雙屍再沒出息,兩個人的進境,比一個老和尚,總不會差上太多!」

  端木賜良莞爾含笑道:「問題癥結正是在此,這個年輕人是悟非留笈所收的弟子,比老和尚親手傳技,當然要差上一點,二位加上金姥姥一齊出手,照理不勝,也能支持到千合以上,可是你們在第幾招上即有不支現象!」

  這時金姥姥也湊上來了,含愧地插口道:「前十招未出全力,倒也沒什麼,及後內力增強,抗力亦強,第七十招時拚力而為,依照無可奈何人家,反把自己累壞了,老婆子不諱言自己差勁,想來活死人弟兄也差不多!」

  長白雙屍黯然無語,表示默認。

  端木賜良卻哈哈大笑道:「悟非即使把他的功力全部都留給徒弟,也不能把個小夥子調理得如天神下凡,三位化出全身力氣,卻是自己打自己,他何曾出了一點力,人家半點事不費,你們卻空自拚了半天命,豈不令人笑掉大牙!」

  此言一出,大家都是練家子,知道世上所傳,確有借力使力之法,不僅恍然大悟。

  梅宇風大聲怪叫道:「小夥子,看你一臉忠厚相,想不到也會鬧鬼,耍了我們這一陣,小子,你有種老頭子一個人再攻你十招,只要你能夠再擋過去,長白雙屍情願輸掉項上人頭。」

  歐陽子陵一聽端木賜良居然能識破一心二用之法,深服此人目光銳利,心思縝密,見聞尤其廣泛,可是秘密被人拆穿了,紅著臉站在那裡,說不出話來。

  獨醉生卻飄然出場道:「方才較技,我歐陽老弟的確用了一番心思,然而以三位前輩如此功夫身份,對我歐陽老弟所用身法,居然看不出來,自己心甘情願地上了當,也無法怪別人,我只問一句話,你們對於剛才那場比賽承認不承認,要是不承認的話,取消前約,也未嘗不可!」

  長白雙屍與金姥姥都是心高氣傲的人,被獨醉生用話一擠,如何能說出不承認來,俱皆長歎一聲,搖頭走至旁邊坐下,一言不發。

  端木賜良剛要開口,獨醉生又用手一攔道:「堡主的意思我很明白,你假若認為歐陽老弟贏得不夠光明的話,我們不妨也比一下!」

  他略一停頓,見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,才笑著接口道:「我們請百了大師,左伯父及莊老伯父出手,堡主若也用同樣的方法接下一百招,那歐陽老弟勝的這一場,即作罷論!」

  端木賜良對百了不甚清楚,對左棠及莊佑卻是領教過的,以一抵一倒無所謂,以一抵三是絕對不可能的事。

  何況他也不會借力使力之法,忍氣吞聲地瞟了他一眼道:「這位朋友好利的嘴,端木賜良自承沒這份取巧的能耐!」

  獨醉生也冷冷的笑著道:「借力使力乃上乘心法,何能謂之取巧,不能就是不能,在下不過依理而言,那裡敢當利口之譽!」

  端木賜良聽他滿口奚落,卻也無可奈何,好在城府極深險,尚不動聲色,冷冷的看他一眼,默然歸坐。

  那一眼卻將獨醉生看得心驚肉跳,深覺此人心計之工,倒比那三個老魔頭難惹。

  朗月禪師見他們的事算是暫告一段落了,站起來朝歐陽子陵合什道:「大俠神勇無雙,貧衲至為感佩,大俠已接了一場,可否借步容貧衲與堡主商決一事!」

  歐陽子陵救人的事尚未了,然朗月已經出言要求了,當然不能跟他爭,遂也還了一禮道:「大師過獎了,大師有事,儘管請先!」

  朗月禪師謝過,看他們回了座位,才轉身對端木賜良道:「敝師弟赫爾等人隨同敝師侄哈達,于數日前因故離寺,不知道是否來到貴堡!」

  端木賜良道:「日前有五位高僧來敝堡作客,確有赫爾大師在內,然不知是禪師的師弟!」

  朗月知道他是故意相譏,好在修為有年,已不存意氣之爭,聞言不以為忤,仍是客氣地道:「貧衲此番離寺遠出,正為尋此五人,以正門規,乞堡主念在江湖道義,將此五人交貧衲領回!」

  端木賜良故作驚異道:「呼音寺望重一方,其中修為的俱都是得道高僧,怎麼也會有叛離師門之事發生!」

  朗月當著這麼多人,見他不但一再相譏,而且涉及到呼音寺,不由得泛起一層怒色。

  但轉念一想,人家說的本來就是事實,也沒有什麼辦法,只好長歎一聲,依然婉和地道:「寺門不幸,乃出叛徒,致為堡主見笑,仍祈堡主念及同為武林一脈,將敝寺叛徒交出,貧衲感謝不盡!」

  端木賜良長笑道:「老師父,好說!好說!呼音寺獨霸蒙藏西域,何等清高,幹嘛硬插到江湖這個是非圈子,不過大師既然以江湖道義相責,端木賜良倒有個道理求教!」

  朗月再合什:「堡主儘管賜教!老衲洗耳恭聽!」

  端木賜良面容一整道:「那五位高僧中,哈達尊者與小徒索良交好,刻由小徒接待在靜室參禪,他們是否叛離師門我不知道,只是既來我堡中作客,站在道義上,我就該保證他們不受侵擾。

  禪師如此上門索人,端木賜良若是聽任各位將人帶走,在道義上我將如何自處,請禪師不必客氣,教我一個善策!」

  朗月猶是平靜地道:「依堡主之見,又待如何?」

  端木賜良不及開口。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