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環劍爭輝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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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們得了紫貝,固屬可喜可賀,可是也逼使我創了幾項新毒,那都是紫貝解不了的,所以說起來,我對諸位可是感激都來不及呢!」 言畢又是一陣哈哈長笑,眾人聽他的話意,確實是出乎內衷,對這個一身是毒的魔頭,固然添了一陣警誡,可也存了一絲敬意,至少,他還不失為一派宗主的風度! 端木賜良在人群中逐一審視,面上又流出一番笑意:「哈哈!舊識不少,新知亦多,請進,請進,三杯水酒之後新知都成了舊雨了,哈哈……」 就在他的放縱笑聲中,請大家郡進了大廳。 這所廳堂論規模倒不算大,可是其中設備精妙,佈置奇特,則又另見一番匠心,尤其是靠牆壁的那一面,普通都是懸掛一山水字畫,他卻用兩丈見方的大立軸,草書了一個大大的「毒」字。 旁邊懸著一幅對聯,卻是用隸書魏碑的筆法寫著:「以牙還牙,惟大英雄能狠心,用毒攻毒,是真豪傑必辣手。」 字體蒼勁古樸,只是含意令人驚心。 廳中設著三張席面,一邊坐著呼音寺中的第二高手朗月禪師與三位老僧,寒青著臉,朝他們打過招呼之後,便又默然坐下,尤其是對清曇神尼多望了一眼。 清曇淡然一笑處之。 主位上坐著長白雙屍與苗疆蠱婆金姥姥,也是略一點頭,卻特別注意歐陽子陵。 天外玉龍神色自若,不以為意。 端木賜良等大家坐定後,回到主位上,朗然發話道:「今日之會,俱為一時俊傑,頗為不易,乃本門創立以來最大的盛舉,是以在下有個不情之請。 武林人士,向例宴無好宴,會無好會,諸位來意,在下都明白了,因此也不必多費口舌,只是端木賜良為籌備今日之會,頗費了一番苦心,所準備的菜肴,敢誇舉世難求,因此請諸位安心吃過之後,再談其他。」說完後,對适才那四個女子一示眼色,依然由為頭的那個女弟子走到廳後側門,高喊了一聲:「上菜!」 立刻由廳後側面內,走出三對白衣髫婢,每一對抬著一隻大銀盆,上面覆似銀蓋,熱氣騰騰,各自安放到桌子上,垂手恭身退出。 端木賜良又怡然站起來道:「端木賜良以毒為技,我雖不下毒,諸君未必能釋然無懷,為示心跡,故菜皿均以銀盆承制,是否含毒,一看便知!」 獨醉生在位子上冷冷地接口道:「穿腸紅,五更菊,蝮蛇血,都是過銀不黑的毒藥,臺端之言,似乎太過於籠統一點!」 端木賜良用眼睛瞥了他一下,欣然色喜道:「座中還有內行朋友,在下倒失敬了!不錯,那三樣東西的確是遇銀不黑,然而卻逃不過無垢木一試,朋友假若看一下筷子的質料,便可以相信端木賜良的誠意不虛。」 獨醉生一看筷子,果然是一種潔白無垢的硬木刻成,微帶一絲沉香的味道,確為天竺奇樹無垢木,內心很佩服端木賜良收藏之豐,表面上微微一笑,表示默認。 端木賜良見獨醉生已無異議,朝另三個女弟子吩咐道:「到席上去,準備侍候開宴。」 那三個女子各自認定一桌,掀起蓋子。 大家一看盤中所盛的菜時,不由倒抽一口涼氣。 清曇神尼口念佛號,沙漠龍與辛紅絹嚶然驚呼,花顏失色,朗月禪師那一桌則閉起眼睛,不敢再看。 原來盤中所承的,卻是面目姣好的兩顆女孩的頭,齊頸切斷,蒸得透熟,妙的是腥氣全無,異香撲鼻。 莊佑拍桌起立,怒聲道:「端木賜良,你還算人不算,這是什麼菜!當著天下豪傑,你此舉用心何在!」 端木賜良面色不動,平靜地道:「四絕老兒,你別狗咬呂洞賓,不識好人心,我為這道佳餚,四出張羅,不知道費了多少苦心,滿心讓你們一嘗異味,聊盡東主之誼,怎麼倒打一耙,講出這等話來!」 莊佑道:「區區兩顆人頭,難為你費然苦心,門下女弟子多得很,隨便宰上兩個就算了,何必四出張羅呢!」 端木賜良仰天長笑道:「哈哈,四絕老兒,我算准你見少識陋,會有此一說,端木賜良殺人不吃人,給你個證據看吧!」說完一拍手道:「拿進來!」 側門依然是兩個髫婢,提著一個金絲籠子,裡面養著兩條七八尺長的巨蛇,蛇身並無怪異,那蛇頭卻宛然是女人的頭,眉眼鼻發俱全,而且相當姣麗。 獨醉生失聲叫道:「美人蟒!」 端木賜良看了他一眼,微笑地說:「朋友還算識貨的,美人蟒肉鮮美無比,老饕寧可以命相換一杯羹,尤其是它的頭,可謂全部佳味的精華,我請你吃這等上品,難道又錯了不成!」 莊佑不禁語塞,只好坐下,主座上四人已經吃喝起來,贊羨之聲不絕,朗月禪師那一桌始終不動著。 這邊獨醉生,歐陽恩與陳金城以及莊佑左棠,都拿起筷子來一嘗,果然其妙無比,歐陽子陵不忍吃,兩個女孩子不敢吃,只有百了大師與清曇神尼二人,閉目直念佛號,其聲喃喃,然清晰可聞。 端木賜良的心計是厲害的,當第二道菜上來的時候,確實又令大家色變了一下,因為銀盆中所盛的,竟又是一個粉裝玉琢的熟煮嬰兒。 不過因為第一次出乖露醜,所以大家都皺眉頭沒開口,可把眼睛直瞧著獨醉生,希望他能夠識出端倪。 獨醉生審視片刻,欣然色動,舉筷子朝嬰兒腹中插過去,略一撥劃,更為放心了,喜孜孜的挾起一塊肉來,放在口中咀嚼,還不住地稱讚道:「主人真個惠我良多,這一蛇兩吃之法倒不稀奇,離得的巧匠妙手,將嬰兒做得如此酷似,倒不能不浮一大白!」說著對主座上遙敬了一觴酒,端木賜良也端起杯子回敬道:「先生不愧知我!」語下大有惺惺相惜之意。 大家一聽,知道這是以美人蟒的肉,裝做而成,吃蛇肉已經夠噁心的了,何況再做成這種怪摸樣,苦了那幾位禪門弟子,對著一桌盛筵,徒念阿彌陀佛! 好在端木賜良的玩笑開得並不過份,以後的幾道菜都是規規矩矩的,而且也有一二味素肴,這樣大家總算都有了一快朵頤的機會。 不過此人生性偏激高傲,行事總要一背常理,所以他將熏魚與熊掌放在一盤,非要打破二者不可得兼之說。 大約經過一個時辰,酒菜也上得差不多了,大家心中惦念著正事,都無心去飽填口腹之欲。 朗月禪師第一個忍不住,推起杯來道:「酒足飯飽,盛意拜領,老衲動問一句,敝師弟是否確在貴堡!」 赤龍子崔萍也接著道:「老朽舐犢情深,請准賜與小女一見,且小婿的過節,也希望有一個明確了斷!」 雙屍中的老二梅宇風冷冷地接口道:「你那寶貝女婿不堪一擊,配我徒弟實在不夠格,過些時間我幫你另找個好一點的!」 苗疆蠱婆金姥姥反唇相譏道:「活死人,你別臭美了,徒弟誰屬還沒決定呢!你就恬著臉叫起來了!」 梅世風大怒叫道:「老妖婆,憑你那付德性,也配做那兩個孩子的師父,不信咱倆就先較量一下!」 金姥姥擄袖子就要動手,他們方才在一桌上還吃喝得十分起勁,翻臉不認人,邪魔外道,那裡還顧得什麼風度! 端木賜良皺眉頭,看他們要打起來,才解勸道:「你們三位怎麼說話不算話啦!那天在樓上你們跟陳姑娘怎麼約好的,放著正主兒在那裡不找,一味作此無謂意氣之爭,則又是何苦來哉!」 三個魔頭果然不響了,其他人則聽得莫明其妙。 端木賜良站起來解釋道:「崔陳二位姑娘,資質不凡,稟賦尤佳,所以金前輩及二位梅前輩都有意收作衣缽傳人,三位前輩功力超世,技業又各有所長,無論拜在那一方門下,都是二位姑娘的造化!」 崔萍怒聲道:「胡說,吾虎女豈會投妖魔門下!」 金姥姥與長白雙屍聞言都憤然的站起來。 卻為端木賜良伸手攔住,陰惻惻地道:「崔老先生,您也太客氣了,您要真是潔身自好,令嬡又何至於冠上一個妙手玉魔的雅號!」 崔萍聞言臉上一紅,自悔當初,無話可答。端木賜良得意地又接下去道:「何況投師學藝,只要令嬡自己答應了,您也是無法可想!」 崔萍動容驚問:「那麼玨兒自己答應了!」 端木賜良道:「當然答應了!」 此言一出,四座皆驚。 崔萍連罵糊塗。 七毒天王見大家悚然色動的樣子,非常得意,哈哈大笑了幾聲,才說下去道:「答應是答應了,只是投在那一邊門下尚未決定,不過等一下就可以知道了!」 他又賣關子止口不說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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