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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九


  「陵哥哥,你真的得到了天殘秘笈嗎?在那兒得到的?它上面究竟說了些什麼工夫的呢?」

  「陵哥哥,你的手真的不要緊嗎?」

  「陵哥哥,你怎麼來得這麼巧,差一步我們就要上當了,那傢伙真壞,你怎麼放他走了呢?」

  「陵哥哥……」

  歐陽子陵卻笑著不去回答她們的問題,先到帳中找到一個蒙古軍官,訓誡了一番,著他們留下五十騎馬,並限定立刻離去。更要他們傳言劄克汗王不許復仇,否則定予嚴懲的。

  隨著又拍開了紅衣喇嘛哈達法師的穴道,卻廢掉了他的橫練工夫,叫他規規矩矩的做個佛門弟子,不得再牽入江湖是非。

  一切都安排好了,他才跟兩個花朵似的女孩子,坐在蒙古人留下的帳蓬中,講述他在那短短的幾刻鐘時間內,所發生的許多令人難以置信的故事。

  歐陽子陵下了馬,離開了沙漠龍跟辛紅絹,竄進了零亂的山崗,他本人輕功極佳,又不必繞路,所以反而走在她們頭裡,搶先進了帳篷的所在地。

  他籍著山石和矮樹隱蔽身形,一面去注意這一條山道,後面是峭壁,底下是絕穀,這兒絕對沒有駐軍的理由,除非是左棠他們被困在穀底,可是任這一兩百人就想困住兩個絕頂高手嗎?他們連對付金兒都不夠,除非這兒是有能人在暗伏著。想到這兒,他對於一切,就能猜到一個大概了,他在盤算著如何能不驚動別人而溜進穀去。

  恰好有兩個蒙古騎士趕著一大群馬匹過來,他們大概是出去溜馬回來,良機難得,他連忙以絕快的身法門入馬腹下,隨著馬群,溜進了山谷,那兩個人把馬趕到平地上,他們就走開了。

  歐陽子陵在馬腹下鑽了出來,放眼向穀底望去,就見絕壁上大大小小的,有著不少的山洞。其中的一個稍為大一點,洞中隱隱發出獸類的低吼,他聽出是金兒的聲音,知道左棠等人一定在洞中,心中不由得一陣興奮。

  可是他沒有直接地竄入洞中,因為他看見離洞不遠處,虎視耽耽的守著一個紅衣喇嘛,一個道人和一個術士打扮的文人,喇嘛與道士都不認識,然而看得出武功頗高。

  只有術士打扮的文人,他很面善,仿佛在那兒見過,及至看到他那黑少於白的眼珠!不禁恍然大悟。

  這人就是在四川店中冒充算命先生而暗算諸葛晦的鐵筆書生索良。

  「這傢伙不是端木賜良的弟子嗎,怎麼也混到這兒來了,莫非七毒天王對天殘秘笈亦有所風聞,而冀圖染指。」

  歐陽子陵在心中暗中估惙,為了慎重起見,他不想打草驚蛇而兀自露面,剛好在他們三個人身後有一塊大石,他又輕輕地閃在大石後面。

  遂聽索良向道人說道:「青靈道長,你的火雷珠可真算得是武林一絕,只可惜威力太小,不足以立即傷人致命。若是道長早些與兄弟見面,咱們倆合作煉製,在珠的外層加上一些家師秘制毒藥,保管可以成為天下無雙利器,那兩個老傢伙也挺不到現在了。」

  道人也頗為遺憾地道:「尊師之名,貧道早有耳聞,惟憾無緣識荊,待此間事了,定當追隨索兄赴天山一行,一來拜謁一下尊師端木前輩,再者也想領受一些教益!」

  那個紅衣喇嘛顯得極不耐煩,不住地望著洞門,連連歎氣。

  索良勸解他道:「法師不要心急,那兩個老鬼中了火灼,雖不致立刻送命,要想療治,若無上好藥物,卻也不是易事,你我只要守在此地,包他跑不了的。天殘秘笈真本,想必亦在附近洞中,只可惜這幾個洞是互相連通的,那只畜生,又極為難惹,否則趁著現在有空,去搜上一下……」

  ▼第二十一章

  喇嘛苦笑了一下道:「秘笈的事我倒不急,這次跟雅都裡王子帶了很多人出來,昨天一個大意,沒跟他前去,以致于喪師辱名,王子也死了,我正不知日後對劄克汗郡王如何交代,而且聽逃回來的人說,昨天有兩位少年漢人也幫著維吾爾人攻打我們,那個男的叫歐陽子陵,據說是中原第一高手,一會他們要是找了來,夜長夢多,恐怕不但我與青靈道長的殺兄大仇無法得報,連天殘秘笈,也將變成一場徒勞!」

  紅衣喇嘛的話影響到其他二人的情緒,三個人都寒著臉不再出聲。

  歐陽子陵在石後暗暗好笑,心想我都來半天了你們還不知道,而且他聽說山洞都是相連的,心裡十分歡喜。

  想著只要你們一不留神,我隨便溜進那一個山洞,就可以找到左老伯父他們了。就在這時候前面跑來幾個蒙古兵,對紅衣喇嘛舉手劃腳的講了半天,他知道一定是沙漠龍她們已經到了,心裡更加興奮。

  果然不久之後,紅衣喇嘛同道人跟索良低聲說了幾句,就跟蒙古人身後走了,歐陽子陵乘他們聚頭說話時,像一溜煙似的,輕輕飛進最近的一個山洞。

  洞裡很黑,可是他練就夜眼,看得十分清楚,這是一個人工辟就的山洞,四壁很光滑,沒有刀斧的鑿痕,歐陽子陵仔細一看,才發現這是有人硬用掌勁在石頭上開出來的洞穴,心中對那個辟洞人的功力十分欽佩。

  順著洞走進十幾丈,洞就到底了,可是靠左邊又有一條橫道,他就沿著橫道再向前走,洞中很乾燥,空氣也很新鮮,證明前面定有通路,所以他放心的又朝前走去。橫道並不太長,五六丈處,他發現自己的左邊露出天光,知道自己已經走到另一個山洞,計算著再走過三個洞口,就可以走到左棠他們存身的洞穴,所以他更興奮地朝前走去。

  彎過第三個洞,他還可以看見索良與道人緊緊地盯著洞望著,似乎怕有人從洞中逃走,他不禁在心中暗罵道:「蠢貨,洞裡的人沒出去,外面的人可摸進來了!」不過他心中急著要找到左棠他們,來不及多作思索,找到了橫道,又折向前去。

  突然,他感到有一陣急風從面前掠過,本能地劈出一掌,掌風掃過去,微聞吱的一聲低叫,原來是一隻蝙蝠。

  他忍不住暗怪自己過於疑神疑鬼,被這麼一隻小動物嚇著了,那只蝙蝠受了傷,在地上撲騰著,要掙扎著飛起。

  青年俠士心中起了一陣惻憫,這小動物跟我無冤無仇,好端端的被我擊傷了,不由得感到十分歉咎。

  抬頭一望,見這個洞特別高,頂上還架著橫木,梁上黑壓壓地倒掛著許多大大小小的蝙蝠,在地上的那一隻,也努力地撲著肉翅,想要飛上去。

  歐陽子陵小心地將它捉起來,蝙蝠在他手中掙扎著,似十分驚恐,小黑珠似的眼中流露著懍懼。

  歐陽子陵在心中默默地安慰它道:「可憐的小東西,對不起,我不是有意傷害你的,現在我把你送回去,略表一點歉意吧!」

  微微地一長身,拔起丈餘,夠到橫樑,將那只蝙蝠掛了上去,身法極輕,連其他的蝙蝠都沒有驚動。

  突然他注意到對面的壁上有一個小銅環,緊嵌在石壁裡,除非是平視,否則是不可能看見的,心中一動,猜不到這銅環有何用途。

  所以他又飄身下來,走到銅環的位置附近,使用游龍術,揉身而上,慢慢地摸到了銅環。

  發現它只有一端嵌死,另一端卻可以提起來,彷佛是一個櫃子的門栓一樣。天外玉龍拉著銅環,用另一手撐著石壁,朝外一拉,銅環帶著一塊尺余見方的石蓋,徐徐應手而起。

  歐陽子陵心裡充滿驚異,不知道這石蓋後究竟藏著什麼東西,帶著石蓋,輕輕滑至地下,放下蓋子,再度施展游龍術升上去。

  這次他看清楚了,這石蓋原來是一個暗龕的門,龕中安放著一本薄薄的絹冊與一封來涵,絹冊的封面上,飛龍走蛇的寫著一行隸書,這本絹冊,正是許多夢寐尋求的天殘秘笈。他發現了秘笈之後,心中倒並不太興奮,只是有些懷疑,想到我的福緣已經夠深厚的了,實在不需要錦上添花,再學什麼絕頂武功。

  因為功夫越高,煩惱又越多,反不如庸庸碌碌的過一輩子,不過學武的人,對一種新的功夫,總是有點好奇的,所以他依舊拿起了絹冊,連同書緘,一併放入懷中,飄身下地,撿起石蓋,仍舊蓋好,使得暗盒像原來一樣。

  這才拿出書緘,就著洞中微弱的光線,慢慢地閱讀。

  緘上的語言很簡單,以宋代方體字寫著:「得我書者,列我門下,仗我技藝,行俠人間,心術端正,自有天佑,若生異志,天必鋤之。留語我徒,慎戒勿忘,天殘子書。」

  緘後另有數行小字,寫著:「你我師徒相見無緣,而禮不可廢,中央大洞左起第四尺地下,為我骸骨,當遷至臨安西子湖畔安葬,名湖佳景,庶幾慰我泉下寂寞。」紙張都已經很舊了,觸鼻一股黴氣,沖得人極不舒服,歐陽子陵仍將信納入緘中收起,才順著橫道,慢慢走至中間的洞穴。

  那兒比較寬大明敞,左棠跟癡道人果然都在,只是臉上身上都被灼得焦黃處處,此時正在盤膝聚氣療傷。

  金兒守護在一旁,凝神戒備,似乎怕人來打擾,歐陽子陵見他們都在緊要開頭,知道驚動不得,遂輕輕的走過去。

  金兒見有人過來,正想躍起狙擊,及至發現來人是歐陽子陵,高興已極,挨著他的衣服,摩摩擦擦,眷戀之情,簡直無法形容,然而它追隨清曇大師多年,知道入定時干擾不得,居然沒發出一點聲響。

  歐陽子陵撫著它,鼻子也感到酸酸的極不好受,等了一會,左棠與癡道人俱未轉醒,他見他們尚能運氣,知道傷勢並不太重,此間已無甚事,他耽心外面的沙漠龍與辛紅絹吃虧,在金兒的耳旁囑咐了幾句,就出洞而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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