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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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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的,再晚對甲賀門下的忍術修煉略有所知,他們殺人的方法的確很多,五花八門無所不包,但他們卻有個規定,就是每一個人都只能專攻一種以求其精,再晚想知道一下,前輩是否真已瞭解他的手段。」 路民瞻道:「老漢心中原已有了個底子,杜大俠說出他們只能專攻一種手段,老漢大致已能確定了,他口口聲聲強調他的劍不用來殺人,而且有很多裝做,因此老漢想他真正的絕招一定是那支劍上。」 杜雲青笑道:「薑是老的辣,前輩果然經驗豐富,想到的居然與再晚的猜測完全一樣,既然前輩已經看出,再晚就放心,前輩對他的那些零碎玩意可以不必理會,一心注意他手中的劍就行了。」 路民瞻大笑回答,面向著新吾寺月道:「你的鬼把戲已經被揭穿了,還是換一個人來吧。」 新吾寺月也只是冷冷地看著路民瞻,理也不理,路民瞻有點被漠視的感覺,大喝道:「路爺爺在跟你說話。」 新吾寺月也冷冷地道:「中原名俠除了會動口舌之外,還會些什麼?」 路民瞻被斥得很不好意思,強自辯解著道:「老夫只是不忍不教而誅,預先告訴你一聲。」 「昨晚你們趁著濃霧偷襲,殺死了我們的百餘人,那就是教而沫了。」 路民瞻被堵住了嘴。 陳四公公火了道:「路五,你不是那種說客的材料,賣弄些什麼,要殺就過去,不然就滾回來,婆婆媽媽幹嗎?弄得自己不像個英雄了。」 新吾寺月也冷笑道:「這個敝人倒不敢失禮,敝人雖在海外異邦,對路大俠的英名卻如雷貫耳,知道他是貴邦有名的常敗英雄,不但手頭上稀鬆平常,就是口頭罵陣,也經常被人駁得閉口無言,只是他有一項他人不及的特長,就是臉皮厚,雖然常敗,亦稱英雄。」 路民瞻的性子既烈,脾氣又燥,怎麼能受得了這種奚落譏嘲,氣得差一點沒吐血,再也無法按捺住自己的性子,猛然路前一步,舉起手中的大刀砍了下去喝道:「老夫活劈了你這個狂妄的畜牲。」 刀勢勁厲,新吾寺月也冷哼一聲,身形輕飄飄地往後退了兩步,剛好避過正鋒,但是路民瞻在這一口刀上浸淫了幾十年,豈是泛泛可及。 一手攻勢後,下一手跟著發出,前式未老,後式繼發,刀鋒回卷,成為橫掃之姿,氣勢更猛。 新吾寺月也本已準備出手反擊了,但是卻沒有想到路民瞻的刀法變化如此迅速精妙。 前一劈發到八成時,看未能傷及對方,他餘下的兩成勁力沒有收回,只是把方向略換而加頸發出,使得第二手橫掃,具有了十二分的氣勢。 新吾寺月的右手藏在袖子裡,本已扣滿了一把暗器,卻已來不及灑出,只得把握劍的左手一撩一擋,連著劍鞘揮出,擋過那一砍。 篤的一聲脆響,路民瞻的寶刀頸勢何等雄渾。 他這一架雖是擋住了,但是只使刀鋒無法傷到他的身子而已,卻無法擋住他那一掃所撥的威勢。 那一柄倭劍斷為兩截,新吾寺月的身子卻被震得一邊彈去,若是在平地上,路民瞻必然還要趁勢追擊過去。 可是他們是在狹窄的橋上交手,橋身寬才尺許,只夠一足直踏。 新吾寺月往旁邊彈出丈許遠去,底下就是空的,下臨澎湃的怒濤與崢嶸的礁石,使得路民瞻無法追擊,只是新吾寺月同樣的很苦,他落下來時腳下已無實地了。 路民瞻抱刀傲視而笑,新吾寺月也兩臂伸張,他那寬大的和服這時顯出了特殊的功效了,展開來就像是一頭大鳥的雙翼,稍稍煽動了一下,已經把他下墜的勢於阻止,而且還像一頭真的飛鳥般的往上拔高了起來。 他這種奇異的身法倒使路民瞻為之愕然,豪傑心胸,究竟不比尋常。 路民瞻哈哈大笑道:「你這鬼倭兒難怪那樣狂法,原來還真有兩下子,行!就沖著你這一手,路爺爺也不再對你下樽死了,准你回到橋上來咱們再開始。」 新吾寺月人在空中向上又拔高了丈許,已經高出橋面三四文了,然後他的意思卻不是回到橋上,而是淩空一個轉折,飛向他自己那邊的岸上去了。 路民瞻大聲叫道:「沒種的兔崽子,別走,過來再接你爺爺兩招。」 跨開大步追了過去,空中的新吾寺月忽地大喝一聲,單手而揚,射出一連串的銀星。 路民瞻自然不會被這一暗器所傷,他人雖粗豪,臨敵卻很小心的,舞開寶刀,在一陣叮叮聲中,將射出的那一串銀星都擊開了去,有幾枚彈落在腳前的木板上,卻是打造得十分精細的六角星形鐵塊。 六枚星鏢十分尖銳,深刺入木,可見他的手勁十分強猛。 路民瞻一面磕架一面笑道:「兔崽子,你把身上的破銅爛鐵都拿出來,看看是否能奈何路爺爺。」 新吾寺月一面發射六角星鏢,一面將身子拔得更高,然後又是一聲輕喝,灑出了一大片藍色的細點。 ▼第二十三章 暗器上如果帶有色彩,多半是淬了毒的,尤其是藍色,更是表示上淬劇毒,而且這一細蓬點是當頭罩了下來的,勁勢不會很強,必然是要利用上淬的毒質來傷人。 而且這些毒質暗器如此之細小稠密,那更是說明了它們的作用,只要沾上肌膚,就能致人於死命的! 路民瞻不敢怠慢,內力突增,貫注在寶刀身上,使它發出了湛然金光,然後徐徐地舉向空中盤舞,刀身上發出了沙沙的細響,那無數據的藍色細點就像是讓一張無形巨網兜住了,成為一道藍色的圓柱,投向那一片金光,然後才緊緊地黏附在金色的刀身上。 原來他是把內家小天星接引神功,透過了他的寶刀施發了出來,使得他的寶刀成了一塊大磁鐵,吸到了那無數的藍色細砂勁附在上面,使刀身也成為藍色的了。 新吾寺月在空中翱翔如舊,但臉上已經現出了驚色,不再是那麼冷漠呆板了。 而且他的身子也徐徐降落,卻不是停在橋上,而是站在橋上作為支柱的吊索上,儘管海風把他寬大的外衣吹得獵獵直響,可是他的雙足排成一直線,前後相連地站在索子上,身子一動都不動,可見他的輕功也相當了得。 路民瞻沉聲道:「免崽子,你囊中還有什麼法寶沒有?」 新吾寺月發出的聲音依然是冷冷的:「路老兒,看不出你這樣的一個人,居然會修成內家功夫。」 「怎麼,你爺爺練不得內功的?」 「那倒不是,只是我以為像你這樣的莽夫,應該是走陽剛的路子才對,而你能把內功修到這個程度,實在是件出人意外的事,白白地浪費了我一囊落魂神砂。」 路民瞻大笑道:「免崽子,原來你是認為路爺爺練的是外功,所以才用這種方式來孝順找老人家,兔崽子,臨陣對敵搏命時,最大的錯誤就是料敵不確,那會導致慘重失敗。」 新吾寺月淡淡地道:「那也沒什麼了不起,敝人是出身甲賀門下,一個忍術修者有很多種殺人的手法,用以對付各種不同的物件,料敵不真,在我而言,只是浪費了一些工具而已,一個方法不行,就另一個方法。」 路民瞻道:「兔崽子,你別太有自信了,路爺爺這麼一大把年紀,可不是叫人唬過來的,你們這種什麼鬼忍術修者,每人只專攻一種殺人的方法。」 新吾寺月笑道:「你錯了,忍術修者不是專攻一種殺人的方法,而是專長於某一種方式,但到底我們適合於專長那一種方注都無法預知,因此我們必須學遍每一種方法,最後才找出一種專長而適合自己的方法從事深造,敝人的落魂砂並不是敝人的專長。」 路民瞻又一笑道:「是嗎?那你就把最拿手的玩意兒施展出來呀,路爺爺正等著欣賞呢。」 新吾寺月冷笑道:「忍術修者的殺人手法,可不是供人欣賞的,而且我們專長的手法施展時,你也無法欣賞,甲賀門下以來人為專業,唯一的要求就是速戰速決,真到敝人出手時,你還沒來得及看出其中的好處,就已經一命嗚呼了,你既然急於求死,敝人就讓你如願吧!」 說著話,新吾寺月的左手一抖,那兒握著的是半截帶鞘倭劍,下半截已經連鞘為路民瞻一刀砍掉了。 他抖了一下後,那半截殘鞘脫手飛出,像支箭似的射向了路民瞻,路民瞻運刀去架,只是輕輕地一觸,就把那截殘鞘震開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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