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芙蓉劫 | 上頁 下頁 |
八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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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錯,這一次的優勢是大俠讓我才成功,我若是劍士,就應該放過以報兩度寬容之情,然後在第三度交手中,死在你的劍下,這樣做了可以贏得大俠的尊敬,但是一個殺手都利用這個機會,保全性命,將這份敬意轉贈給大俠,兩下相較,我寧可取後者。」 杜雲青歎了一口氣:「對一個卑劣的殺人者,我不該如此寬大的,因為你已經夠資格列人我必殺之列,早知你是這樣一個人,我該在一開始就施展殺手了。」 大熊一郎笑道:「這就叫君子可欺之以方,這是貴國的成語,閣下應該比我更懂得它的意義。」 他們在談著話,但是大熊一郎劍勢始終未懈,依然含著雷霆萬鈞之勢,只要他劈下來,杜雲青即將身首異處。 杜雲青不斷地跟他談話,可能也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,好脫出那個困境,但是大熊一郎的經驗老練,始終沒有放鬆過劍勢。 這時他覺得劍勁已經凝聚到十分了,於是用扶桑話朝三個弟子說了幾個字,劍光如電,直劈而下。 劍在杜雲青身前半尺處,突地又停住了。 杜雲青卻含笑收劍歸鞘,慢慢地離開了兩步。 徐明連忙上前,一看大熊一郎。 但見他的喉頭有一個小孔,肉色泛白,他再推了一下大熊一郎,身子一動都不動,身子已經僵硬了,臉上帶著的竟是一股猙獰的笑。 杜雲青搖搖頭歎道:「這個人的笑容大難看了,可見殺手這個行業是不能做的,它使人變得沒有人性了。」 徐明深深地呼了口氣道:「我的爺,我們都替你擔心死了,您還有這份兒閒情!」 杜雲青笑道:「耽心什麼,你對我應該有信心!」 徐明道:「胖子知道您比對方高明,也知道您有絕對的把握殺死他,可是您一再地放過了機會,胖子實在弄糊塗了,不知道您在等些什麼?」 杜雲青道:「等他笑,我笑面追魂既然闖出了這個名號,就得做成那個樣子。」 徐明睜大了眼睛,幾乎難以相信地道:「杜爺,您冒那麼大的險,只為了等他一笑?」 杜雲青點點頭道:「是的!但只能說我費了很大的事,卻不能說我冒了多大的險,你最後看得很清楚,在他認為我已經無法再出手時,我的出手仍然比他快。」 徐明苦笑道:「可是爺,只差半尺,他的劍也劈到您身上了,那豈是開玩笑的。」 杜雲青微微一笑道:「高手論劍,先死之差,只在毫髮之間,差到半尺,還能算為距離嘛?」 「可是這半尺是從上面劈下來的,本身仍有勁勢。」 「在我的寒月劍下則不然,慢說差半尺,那怕他的劍刃已經砍上了我的衣服,只要我的劍氣先達,我仍然有決勝的把握,他的劍雖然只差半尺,可是已不能再進了,我有把握使對方的劍勢停止的。」 徐明搖頭歎道:「爺!對您的劍法,胖子是認了,憑心而說,那一劍我是閉上了眼不敢看,不過我就是睜大了眼,仍然看不清楚,沒有一個人能看得清楚的。」 胡大為上前道:「是的,杜爺那一劍的速度,已經到了肉眼無法能辨的境界,我們似乎根本沒看見您動。」 杜雲青笑道:「那是在一邊的原故,如果你處在跟我敵對的地方,自然會瞭解到清清楚楚。」 胡大為道:「杜爺,有句話我知道不該問,可是忍不住想問,您方便就告訴我們釋個疑,不方便您就不必說,其實問了也是白問,因為您的劍法是別人無法學去的。」 杜雲青道:「不,劍法人人都可學,而且也人人都會使,因為那一招不能稱做劍法,只是鎖喉一劍而已。」 「可是那種速度無人能及。」 「也不見得,這是苦練的結果,每個人若都能像我那樣地下功夫,則你那一劍,可能比我更快。」 「有這種可能嗎?」 「絕對有,不過沒人會做這種傻事,我的劍法是以寒勁為主,殺傷的力量輕得可憐,只能挑破一點外皮。」 「那怎麼可能呢,這一劍無堅不摧,勢力萬鈞。」 杜雲青笑道:「那是你受耳目之騙的錯覺,如果這一劍的勁力真的強利無以為倫,就應該有劈風之聲。」 「是啊,杜爺那一劍沒有什麼聲音。」 「不錯,它幾乎等於沒有勁道,不是實質,輕靈若虛,所以才能有那個速度。」 「可是杜爺發出那一劍時,卻非常耗力。」 「是的,盡我全身之力,但用在劍上不到百之一二。」 胡大為楞然道:「什麼不到百之一二,那您所施的勁力用到那兒去了?」 「用以施發寒氣了,那是一種內功,十分耗力的內勁兒,每次殺人的也是這種至寒之氣,現在閣下應該明白了吧!」 胡大為點頭道:「明白了,可是小的問題仍然沒有得到解答。」 「你還有什麼要問的?」 「杜爺,您一定要等對方含笑的時候出手,不會是您故意而為的,必然有著什麼特殊的用意的。」 杜雲青笑了一笑道:「不錯!你看得是很仔細,你已經明白我的劍招只能把人的喉管割破一點,並不足以致人於死命,那股寒勁倒是能致人於死,但是要看部位,像咽喉之處,最近腦處,寒勁攻人,寒氣之透腦部凝結腦髓,使對方的行動上受阻止停頓,假如攻在別的部位,最多只能使對方的部分肌肉失調而已,其他的地方還能動,我就會受到反擊,而那時我全力用以攻擊,是防禦最弱的時刻。」 「我知道,可是杜爺把劍攻向對方的頭部,不是更有效嗎?」 杜雲青一笑:「理論上雖是如此,實際上卻不然,因為我必須用劍將對方的外皮刺破,導人寒勁,在對方體內產生作用,可是我用於劍上之勁,不過百之一二,只有咽喉一處,最為軟弱,劍招能刺破而人,如果刺中頭部,堅硬的頭骨會擋住我的劍,也擋住了寒勁的內侵。」 「為什麼一定要在對方含笑之際呢?」 「這是個很微妙的問題,但有一個解釋,兩人對面生死對搏,對方如果全神戒備,則其體內一定有一股氣勢為用,也就是所謂護體真氣,凡是練過武功的人,不論成就如何,多少總是有一點的。」 「是的,就是沒練過武的人,也一樣具有這種本能,只是較為淡弱而已。」 「不錯,這一股力量來自無形,原於警心,隨時都具,是由人的意志無形控制的,只有在心浮意動之時,意志為外務所搖,使這種力量頓減,我的劍才能攻進去。」 「笑就是一個人心意浮動之時嗎?」 「是的,人之所以笑,必然是有得意之事,這時候,誰也不會再具戒心,也是防禦行為最弱之時,此外或怒或怨,雖也一樣心神搖動,但戒心未消,防護的暗勁沒有減弱,我就無以攻其虛了。」 「原來如此,那除了對方含笑之時外,再無他途了。」 「有的,那是對方熟睡之時,也能出現我所要的狀況,但那時用很多方法就可以輕易殺死對方了,何必又要費這麼大的事呢。」 胡大為搖頭歎道:「現在我是完全明白了,但是認為太過於冒險,也許對方不是真心的笑,而是作偽裝的呢?」 杜雲青道:「不錯,有過,我鎖喉一劍有時已攻中對方,卻未能致命。」 「那對杜爺而言,不是太危險了嗎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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