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芙蓉劫 | 上頁 下頁
八九


  杜雲青一笑:「幸好對方為我的手法與本身承受的烈寒而怔住了,而且也不知道就勢反擊,利用我自衛最弱的時刻,所以我才沒有遭殃。

  不過我也不為這個擔心,因為這時間是很短的一殺那,除非是絕頂高手,否則很難把握時機。

  我要選對方在笑的時候出手,也是為了安全,對方在笑的時候,不僅是易於得手,而且他的反應也慢,趁機反擊的可能性也少,我一定要在對方笑的時候出手,看起來是我的缺點,實際上也是我的優點。」

  胡大為又沉思片刻才肅容道:「多承杜爺指教,杜爺對劍法的修為實在是高,您用的方法太難太偏,旁人是無法學的。

  但是您的這套理論卻大有可為,只要把幾乎很普通的劍式運用純熟,在對敵時突然施出,只要能把握時機,往往有意想不到之威,此即為化腐朽為神奇之道。

  我先前看杜爺的用招,覺得都很平凡普通,但在杜爺手中發出,似乎有雷霆萬鈞之威,我一直不明白,一直到聽了杜爺的教誨後,才豁然貫通了。」

  芙蓉笑道:「平凡的招式,只要用得其時,即能化腐朽為神奇,這是老生常談,每一個人都懂,難道你今天別有心得不成了。」

  胡大為躬身道:「是的,格格,別人說那句話,只是掛在口邊,當作理論,但杜爺的解釋,卻是在啟示我們如何去把握時機,這才是最難得的學問,卑職今日得有幸瞻仰杜爺這一戰,實在獲益良多。」

  芙蓉笑道:「那是你的悟性很高,我杜爺相處的日子比你長得多,卻並沒有你這樣多的收穫。」

  胡大為道:「格格天資過人,把這個道理想通了,而卑職等卻是今天才得聞道,知道劍訣中的那個巧字,是怎樣的一種境界了。」

  杜雲青笑道:「你不要以為這是巧,我跟大熊一郎比鬥時,不知放過了多少次可以出手的機會,他也笑了不知多少次,我都沒出手,那不是我存心拖延下去,更不是為了容讓,而是要抓一次他真正發笑的時間。

  因此在我的劍訣之中,有些是,有些不是,可是在我沒有真正認准之前,我是絕不輕易出手的。

  有時雖已認准了,但是時效已失,我只有放過了,等待下次機會,一直要等到我絕對有把握時再出手,所以才很少出差錯。」

  胡大為肅容道:「我知道,我說的這個巧,也是這個意思,我不是說杜爺取巧或碰巧,而是說杜爺能用巧思,製成一個能不為對方所察而完全有利於己的情勢,劍招中有很多誘敵的虛招,但杜爺卻把虛招運用於敵我兩心之間,完全控制局勢,這份巧,又豈是他人能及的。」

  杜雲青神色微動道:「胡兄能具這份認識,想必在劍上的造詣很高了。」

  胡大為道:「我不敢說自己有多深的火候,但是白龍有意讓我列身在他二十四名護法門人之首,對我作了一番特別的傳授,所以我的劍法約略可與計四位護法門人相等。」

  這番話使得每一個人都為之一震。

  芙蓉道:「你是被選為護法門人的領班?」

  「是的,他認為原有一批過份耽于安樂,消沉了鬥志,已經不太堪信任了,所以暗中特色了一批替代的人選,個別施教,這是他自己對我口許的。」

  「還有那些人是被他選為替代的人選呢?」

  「不知道,這是一個秘密,我相信他不會告訴人的,除了被他選中的人,任何人都不知道。」

  「既然他有意叫你人替為護法門人,怎麼又會派你出來呢?據我所知,護法門人是從來不出去的。」

  「他說過了,以往的那些護法弟子們,就是因為足不出門,目光淺近,夜郎自大,所以才不奮發求進,因此他改變方法,要我們出去歷練一下,第二附帶的任務,是要我臨視這幾個東洋鬼子。」

  杜雲青微感愕然道:「白龍要你監視他們?」

  胡大為點頭道:「是的,他要我看住他們,如果他們有意外的行動時,加以誅絕。」

  「為什麼?他們不是受雇于玉龍寺的嗎?」

  「是的,可是他們的意圖暖昧不明,尤其是進掠琉球後,他們偷偷地從扶桑本土派了很多高手來,混入海盜群中,霸佔了琉球週邊的小島上,似乎有意併吞琉球,而玉龍寺也有意在那兒辟作根據地,利害上就衝突了。」

  「目前在琉球的勢力,究竟是那一方面較強?」

  「目前,是他們的勢力強了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白龍既然有意在瓊球另辟根據地,為什麼又容許他們的力量在那邊坐大呢?」

  胡大為道:「本來是玉龍寺的力量較強,可是我們的人員都移到這兩條船上,就是他們的力量較大了。」

  「原來是這麼回事,白龍所謂意圖不軌又是指何而言?」

  胡大為道:「每次我們出海擄獲的財物都貯藏在琉球的島上,在那邊,玉龍寺控制極嚴,人員雖少,卻管住了出人孔道,只准人來,不准人出去。

  因此他們無法把消息傳往扶桑本土,不會知道琉球藏有多少財富,而真正的數量,這幾個人是知道的。

  因為他們每次都跟著出海,如果看見他們悄悄向外聯絡,就證明他們另有意圖,想召人到琉球去劫持財富,那時就立加處置。」

  「消息傳出去了,處置了他們有什麼用?」

  胡大為道:「有用的,他們傳出消息,如果扶桑本土的月野流另派人前來要求分享,就證明他們確有異圖,玉龍寺可以來個矢口否認,並叫他們提出證據,只要這幾個傢伙都死了,死無對證,他們也就無可奈何了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我實在不明白玉龍寺是什麼用意,月野流如果決心要占奪財富,又怎麼會因死無對證而放棄,他們不惜一戰也要達成目的的。」

  胡大為笑道:「玉龍寺希望的也是這件事,因為月野流的人數越來越多,一戰在所難免,只是雙方都各有所圖,不願意抓破臉,只看誰能占主理而已,弄成死無對證,自然是理屈在彼,因為他們提不出人證來,證實財富究竟有多少,更無有指責玉龍寺分配不均勻的理由。」

  「玉龍寺難道還要跟他們分潤財富嗎?」

  「是的,按照成議,戰利品應該是三七分帳,玉龍寺占七分,月野流占三分,那三分交給琉球的海定收藏,七分則由玉龍寺自行收藏。」

  「玉龍寺是否每次都照這個成數分給他們呢?」

  「怎麼會呢,船是我們的,人員也是我們的,月野流只派了五個人在船上,動手時也用不到他們,玉龍寺自然不甘心讓他們分潤這麼多的,因此每次的撈獲,都要打個對折,實際分潤給他們的,只有一成半而已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玉龍寺失信於人,怎麼能怪人家呢?」

  胡大為笑笑道:「根本上雙方都是各懷鬼胎,月野流也沒有說實話,他們說是在本上無法立足,那些人是被迫流亡出來的,玉龍寺幫助他們找到了安身之所,已經夠客氣了,而且那些人既是逃亡出來,就不應該再能得到本土的聲援,假如再有人去聲援他們,就是他們有問題了。」

  杜雲青笑道:「這倒好,他們如果沒問題,就活該受著欺騙,如果有問題則就該死,玉龍寺真不肯吃虧呀!」

  胡大為笑笑道:「杜爺這種理由也只是放在口上說說而已,根本當不了真,事實上是他們兩方面各懷鬼胎,互相在鬥心機而已。」

  「大熊一郎有沒有對外聯絡呢?」

  胡大為道:「我相信是有的,只是沒有抓住確切的證據,大熊一郎每天都要作習書法的,上面的字我看不懂,可是我知道這正是他向外傳遞消息的方法,只是有待進一步查證而已。」

  「何以見得他已向外連系呢?」

  「因為他每次練的字都是書在竹簡上,輕常隨意拋棄,飄浮在海面上,所以我想這正是對外傳遞消息的方法,好讓他們的同夥細作拾起來,傳回本土去。」

  「這倒是一個很聰明的方法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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