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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八


  甘鳳池無言可答。

  杜雲青笑道:「老爺爺,再下等在地道裡看見了白蓮教的種種殘暴罪狀之後,大家有個決議,就是在白蓮教裡的人,絕對個個予以誅絕,即使是真心為匡複大業而為的,也不予寬貸。」

  陳四道:「為什麼?假如是真的?」

  杜雲青道:「老爺爺一看就明白了,不管有多正大光明的理由,也絕不容許做這件事的,再下等決議,凡是遇上了個光華會中的白蓮教弟子絕不姑息!」

  徐明道:「是的,老爺爺,我們究竟是老百姓,雖說是為民除害,但這兒的善後到底是要交給官方來處理的,如果有一個活口,供出白蓮教中有弟子是光華會中人,勢必又要牽起另一種公案。

  大家再知道光華會是由一些心切匡複的志士所組成,可是他們卻加人了白蓮教,從事這種殘忍害民的勾當,那豈不是使一般老百姓誤會更深,把匡複的義士,都視作害民的寇仇了?」

  陳四公公道:「照你這麼說,白蓮教中的光華會眾都是該殺的了?」

  徐明道:「不!大部分光華會眾也是受害者,他們發現了真象後,都心表不滿,只因為此身受制,不敢公然反抗而已,像周小青等人,他們的立場是可以應該值得同情的,但是有些人卻是萬不可恕,因為他們明知其奸卻不加揭發,反而不斷地將無辜者拉進來,像林文修與朱三貴之流,是為始作俑者,所以這兩個人萬不可恕。」

  「他們不是說為了那些受制的人,才不得不敷衍嗎?」

  徐明歎道:「那是他們為了求自保才這樣說的,事實上他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,他們身居副教主之位,對白蓮教的一切根本就很清楚。

  但為了達到利用白蓮教建材自己的勢力,仍是繼續不斷的把人拉進來,由此證明他們的目的只在建立自己的權勢,根本不在匡複了,此輩不死,匡複二字將永為一些具有野心之徒所利用。」

  陳四公公道:「小子,我老頭子對這兩個傢伙沒有好感,而且也最贊成殺死他們,只是覺得你的手段不對,你應該正大光明,直數其罪,然後再讓他們死得瞑目。」

  徐明笑道:「您說得對,但是我這樣殺了他們也有原因的,第一,他們武功很高,如果知道了脫身無望,逞死力鬥,恐怕一時還不容易置他們於死地。」

  陳四公公道:「笑話,有這麼多人在,還怕他們跑得了嗎?白蓮教總壇中這麼多高手,我們也攻進來了。」

  徐明道:「是的,大家圍剿,他們必難逃出去,可是不會這麼容易了,就是被他們殺傷一兩個,也都是咱們的損失,我的方法雖然有欠光明,但是最省力,攻其無備,鬆懈了他們的警覺性,一舉而殲不是更好嗎?」

  陳四公公不說話了。

  徐明又道:「我還有一個原因,就是不讓他們多開口,因為他們掌握了很多的秘密,如果要跟他們說理辯白,他們很可能會利用一些人的秘密作為要協,使我們投鼠忌器,不便下手了。」

  「可是這一死,那些秘密豈不是無法得知了。」

  徐明道:「我們志在除害,並不想得知誰的秘密,有些人因為有把柄握在他們手中,不得不受其驅策,除去了他們,可以讓一些人透口氣,直起腰來做人了。」

  陳四公公笑笑道:「小子,總是你有理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陳老前輩,徐兄之所以要如此做,還有個最大的原因,他不肯說,再下卻以為不妨讓大家明白,除去朱三貴與林修文,仍是奉行一個人的指令。」

  陳四公公一怔道:「誰?誰的指令?」

  杜雲青道:「日月令主,日月令旗的掌令人。」

  此言一出,除了幾個人之外,很多人都為之楞然。

  杜雲青道:「日月令是日月同盟最高權威象徵,舉凡有志光復的志士,無不受其節制,但日月同盟瓦解後,日月令的創始人獨臂神厄鑒於既往之失,決心從加整頓,日月同盟雖以光復神州為其最終目的,但不再急切求功而以保民為當務之急。

  所以選擇傳人也以胸懷逸談為主,更決定了一件事,就是對假借光復為口號而罔顧民隱之徒,必予誅除,不管他們的用心如何,只要他們的行為有害民之處,就不允許他們胡鬧了。」

  陳四公公興奮地道:「對!對!早就該這樣做了,神尼如果早有這種覺醒,日月同盟可至於潰!」

  杜雲青歎道:「這個決定是由許多慘痛的經驗造成的,若非經過那些不幸的事故,誰又肯這麼做?但是從光華會的人棲身白蓮教一事來看,這個決定是很對的。」

  陳四公公道:「是的,這位令主具此遠見,實在很了不起,他是誰?我老頭子要見見他。」

  杜雲青一笑道:「他傳達這項任務時,只有再下與徐兄在,同時他也要求我們不得宣佈他的身份,若有必要,他會主動向人聯絡,否則還是保密一點的好,因為認識他並不是好事,反會惹來麻煩。」

  陳四公公想想道:「這倒也是,因為他這個決定固然正確,但對有些人而言,的確不是好消息,日月令旗雖然能號令天下義師,但是有些人陽奉陰違,很可能會對他有不利的行動。」

  杜雲青一笑道:「他既然以身許此任,倒不在乎個人的身死,只是不公開身份,對他的行事較為方便而已,至於那些陽奉陰違的人,不必等他們去找他,他會自動去找他們的,義師也者,乃以仁義為師,而義與利乃兩相衝突的。

  他希望那些以利為重的人,最好是能改變一下自己的意圖,以義為先,否則就取消義師的名號,義師二字,絕不准再為人所濫用,他是托我與徐兄有機會聲明一下這個決定。」

  「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,希望光華會中的人,或是各位前輩,能夠把話帶回去,轉告你們認識的人,朱三貴與林修文或有隱衷,但是他們加人白蓮教這種邪惡害人的組織,就是罪不可恕,合當該死。」

  最後四個字說得特別有力,使得每個都為之一凜。

  陳四公公笑道:「好!老頭子的年歲大了,別的事是出不上力了,但是對傳達消息還可以做和到,而且也沒有人比我老頭子認識的人多,我就討下這份差事吧,在三個月內,老頭子負責把日月令主的這番決定傳遍天下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那就謝謝老前輩了,令主把這個決定托我與徐兄轉達使我很為難,因為我寡於交遊,即使認識幾個人,也不是義師中人,本來我是想轉請神龍幫的武幫主代為轉達的,但顧慮到或許有礙難之處。」

  陳四公公笑道:「他的確是不方便,因為他身隸義師,卻又在一流宗的節制之下,有的人不聽他的,有的人甚至於會逼他說出令主的身份,不如我老頭子,不在義師中,沒有管頭,只管傳話,也不必回答什麼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那就麻煩前輩了,前輩既然能在三個月內把消息傳遍天下,我就轉告令主以五月為期,五個月後,他再對那些不理會的人採取行動了。」

  甘鳳池道:「杜大俠,朱三貴與林修文既是日月令主指定要剪除的人,自然沒話說了,可是對另外的一些人,還請你通融一下,手段是否能緩和一點,因為他們有些人是身不由己。」

  芙蓉這才道:「我想沒問題的,目前他們是受了玉龍寺的控制,自己難以作主,等到玉龍寺的問題解決,他們已經沒有了拘束禁制,孰忠孰奸,孰賢孰妄,壁壘分明,那時誰該殺,誰該團就分得清清楚楚了。」

  話講得很對,道理也很對,只是出於芙蓉之口,使人感到很驚詫,因此,每個人都望著她。

  芙蓉像是瞭解到大家的心意,微微一笑道:「怎麼了,難道我的話說得不對?」

  甘鳳池頓了一頓才道:「芙蓉姑娘,話很對,只是……」

  他感到很難說下去,芙蓉笑道:「只是我是滿州人,這話不該我說,甘老爺子是否有這個意思?」

  甘鳳池為難的道:「是的,蓉姑娘,我知道像個非常的女中豪傑,但你也是當朝,的和碩格格。」

  芙蓉道:「不錯,那有什麼不妥嗎?」

  甘鳳池道:「沒有,但是甘某知道你不會背叛朝廷。」

  芙蓉沉聲道:「那一個朝廷?」

  甘鳳池道:「自然是目前這個朝廷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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