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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六


  但沒有這一次那麼悲慘,很多地方,老百姓對義師們深惡痛絕,反而去告密朝廷前來清剿。

  這並不是人心已死,不辨夷夏之分,而是那些義師們鬧得太過分,太不像話了。

  思宗祟禎即位時,就已經弄得民怨沸騰,天下大亂,及自思宗自縊,福王即位于金陵,是為南明,仍然不圖振作,昏庸如舊,終而吳三桂迎清兵人關,乃使福州易鼎。

  多爾滾南侵時,憤南軍之頑抗,揚州十日,嘉定三屠,本以立威。

  那知反而激起了民心之大憤,義師紛起,才造成延平王鄭氏在臺灣的聲勢,一時大局仍有可為。

  可是清廷在勵精圖治,修德仁民,臺灣的鄭氏卻因為成功病故後,大業未複。嗣後雖然義師紛紛成立,都是小有成就,即開始爭權奪利,窮事搜括,招致民怨,也灰透了一些志士的心,而現在的光華會又是同樣的例子。

  徐明開始明白杜雲青的用心,又體會到他憤怒的原因的,他口中雖然表示輕淡,但是既然接下了日月令旗,仍然表示他對這件事的賣力。

  只是他看得遠,想得深,光復大業中,最大的阻礙不是在朝中的滿州人,而是這一群喪心病狂的權勢之徒以及過於熱中的急切求功之徒,前者混帳,後者可惡,而其為達到目的,不擇手段則一。

  假如坐令此輩猖撅,則老百姓一聞匡複二字,將如毒蛇猛獸,到那個時候,才是真正的人心死矣,永無可為了。

  徐明以前只知道跟那些人道不同不相為謀,多少對他們的作為行事還是稍稍給予一點看不見的幫助,私心之中,多少還有點偏向的。

  ▼第十四章

  思宗祟須即位時,就已經弄得民怨沸騰,天下大亂,及自思宗自縊,福王即位于金陵,是為南明,仍然不圖振作,昏庸如舊,終而吳三桂迎清兵人關,乃使福州易鼎。

  多爾滾南侵時,憤南軍之頑抗,揚州十日,嘉定三屠,本以立威。

  那知反而激起了民心之大憤,義師紛起,才造成延平王鄭氏在臺灣的聲勢,一時大局仍有可為。

  可是清廷在勵精圖治,修德仁民,臺灣的鄭氏卻因為成功病故後,大業未複。嗣後雖然義師紛紛成立,都是小有成就,即開始爭權奪利,窮事搜括,招致民怨,也灰透了一些志士的心,而現在的光華會又是同樣的例子。

  徐明開始明白杜雲青的用心,又體會到他憤怒的原因的,他口中雖然表示輕淡,但是既然接下了日月令旗,仍然表示他對這件事的賣力。

  只是他看得遠,想得深,光復大業中,最大的阻礙不是在朝中的滿州人,而是這一群喪心病狂的權勢之徒以及過於熱中的急切求功之徒,前者混帳,後者可惡,而其為達到目的,不擇手段則一。

  假如坐令此輩猖獗,則老百姓一聞匡複二字,將如毒蛇猛獸,到那個時候,才是真正的人心死矣,永無可為了。

  徐明以前只知道跟那些人道不同不相為謀,多少對他們的作為行事還是稍稍給予一點看不見的幫助,私心之中,多少還有點偏向的。

  直到這個時候,他才真正想透了其中的利害與關連之大,尤其是白蓮教這些殘酷的害人證據放在眼前。

  假如讓人知道白蓮教中有匡複的義師,那將使人對義師有什麼樣的看法,徐明終於知道杜雲青堅持的理由了。

  殺!殘烈的殺,不但不能留活口,最好還要把這些人個個都砍成幾截,面目全非,使人根本認不出他們來!

  因此徐明一抱拳道:「杜爺,反正您是這一次進撲白蓮教的頭兒,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,殺了也好,免得他們漏網出去,死灰復燃,更免得牽扯大多,你放心,交給胖子好了,我帶這些弟兄沖個頭陣,管保不留一個活口。」

  說著,進地道尾端,隱聞嘶殺及兵刃碰擊之聲。

  徐明道:「看來頭陣趕不上,各方面的人都得手衝殺進來了,我們出去來個善後清理吧,弟兄們,上!手腳爽利點,出去見了人就剁,別存著善心了,這些王八蛋的不值得慈悲,看看他們怎麼對人的,也叫他們自己嘗嘗滋味,別心軟,那怕對方跪在地下求饒,照樣也給他個一刀!」

  他似乎已經真正瞭解到杜雲青的滋味了。

  而他帶來的趙錢孫李四大天王,一向是唯命是從,從不多問一句,十幾個人一哄而上,踏著地道的石板沖了上去。

  杜雲青與惠仙姐妹隨後跟上時,但見上面已是一團混亂的局面。

  芙蓉一支劍,獨戰一個老者,紀小如與白紉珠刀劍配合著與另一個老者對搏,而杜九娘、彭氏妯娌姐妹與甘鳳池、陳芸娘等人,都各有對手,在混戰中。

  徐明等人加人後,戰況立變,因為他這些弟兄在廝殺時特別有一套,他們很少與人纏,卻懂得利用最好的機會暴起突襲。

  而且都是兩兩配合,兵刃暗器,一起施為,又准又穩又狠,頃刻之間,已經被他們放倒了好幾個。

  本是勢均力敵的情況,被他們加人進來後,沒有多久,已經情勢大變,甘鳳池與陳芸娘都失去了對手而告收手了。

  甘鳳池見到徐明的那批弟兄出手太過狠毒,忍不住道:「徐明,叫你的弟兄們手下放寬大一點。」

  徐明過去恭身道:「師父,請您老人家原諒,弟子並非有意違命,而是弟子已得指示,無法從命。」

  甘鳳池一怔道:「什麼?徐明,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?已得指示,不敢從命,你得到誰的指示了?」

  徐明道:「是杜爺的吩咐,對白蓮教徒不能姑息,也不准留一個活口,遇上就殺。」

  甘鳳池一愕道:「杜世兄會叫你們這麼做?」

  徐明道:「師父,師母,您二位到地道裡去看看,就知道這些人是如何的該死了。」

  甘鳳池道:「我不必去看也想像得到,但那抵是幾個首惡,與其他人無關,於是從惡,我們應該給子一條生路。」

  徐明道:「師父,這些人沒生路了,以前大家清剿白蓮教不夠徹底,總要留下幾個人,許以自新之途,結果也留下了白蓮教的根苗,乃至年復一年,滋長不絕,今日若是不斬草除根,將來又不知有多少人遭殃了。」

  話也是道理,甘鳳池也沒話可說了。

  陳公娘道:「這些抵是門下的弟子而已,對白蓮教知之不深。」

  徐明笑笑道:「師母,弟子已經清楚了,在松廬裡面的都是白蓮教的重要人員,每個人都學會了白蓮教的害人伎倆,而且人人都有一手罪惡,所以他們拼死力戰,不敢投降,因為他們知道投降之後,一問之下,仍是死路。」

  這時殿中的人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,抵剩下與芙蓉、白紉珠決戰的兩名老者,他們其中的一個喊道:「甘四俠,淌記得故人否?」

  甘鳳池微微一怔,那老者道:「兄弟林修文,那是敝師弟珠三貴,三十年前,與甘四兄曾經數度快聚。」

  甘鳳池哦了一聲道:「原來是二位見台,大家快住手,這兩位是顧肯堂先生的弟子,也是甘某故人。」

  芙蓉與白紉珠紀小如聽見甘鳳池出面喝止了,倒是立即住手,徐明連忙走過去道:「原來是二位前輩,不知二位前輩因何會在白蓮教中?」

  林修文苦笑道:「青松子參予了我們的光華會,我們不知道他是白蓮教主,待到後來發現,由於本會子弟有多人被他們誘騙人教,受到了禁制,已經沒辦法了,只好虛與委蛇以保全那些子弟,同時也恰好利用他們,以進行匡複大業,但兄弟等無時不在設法破毀此一邪惡組織。」

  徐明道:「二位前輩怎麼不早招呼一聲呢?」

  林修文道:「先前因為那些人都是白蓮教中主要的人物,林某怕萬一有人脫走,影響到光華會中的子弟遭受報復,所以不敢響,現在他們都被殺光了,林某才敢出聲招呼,報明身份,但不知青松子可曾就擒?」

  徐明道:「沒有,被他逃走了。」

  朱三貴頓足道:「可惜,可惜!此人一走,我光華會中數十子弟的禁制,仍是無法解開。」

  徐明道:「我們誰都沒有見過青松子,雖然有一個光華會中叫龐紹志的弟兄指點我們從地道進來,只是他來不及指認誰是青松子就被殺死了,我們截下一些人,但也放走了一些,最後這兩位夫人臨陣反正,幫忙我們撲殺了那些剩餘的人,一問之下,才知青松子已經走了。」

  朱三貴歎道:「總是天數使然,要他多活些日子,只是我們的那些子弟們就苦了,我們兩個人聽說外面有警,立刻趕到這兒,原是想趁機擒住青松子的,那知來到此地後,他正好逃走了,卻叫我們為他斷後,而殿中還留下了他的十幾個親信弟子監視看,我們真是急死了……」

  林修文道:「不過沒關係,他一定不甘心總壇受毀,欲圖再起的,我們兩個人偽裝也突圍逃出去,他必會來找我們聯絡,那時就可以制住他了,青松子不就擒,我們光華會散在京城各大客萄的數十名子弟,都受了他的盅毒或邪術禁制,性命垂危。」

  朱三貴道:「甘兄,我們兩個人實在很慚愧,先師肯堂公致力於匡複大業,先收了年羹堯大師兄,全心教導,更輔以功業,原希望他能夠受敵首所重視,擁軍以成大業的,那知道竟然功敗垂成,在年師兄欲圖大舉時,被雍正所害。」

  徐明哦了一聲道:「原來年大將軍是為這個原故而被截的,大家都以為是他功高震主而被殺的呢。」

  朱三貴道:「這是表面上的看法,年大師兄極有雄才,他受先師薰陶,受命作匡複之大舉,卻不動聲色,暗中籌畫良久,著力於治軍,所以他的部屬除了他一人外,不受任何人的指揮。征西歸來,雍正親往勞慰犒黨三軍,因為是微服而來,三軍正在狂歡慶祝,喧嘩騰天,他連下幾道口諭,無人理會,年大師兄出來,一聲令下,全營立即肅然無聲,可見年大師兄軍令之嚴。那知就是為這一件事,引起了雍正的嫉忌,未幾就加以暗殺,派遣血滴子摘去了他的首級,乃使一代虎將,失望于英年,也使先師的一番心,敗於垂成,實在令人惋惜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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