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芙蓉劫 | 上頁 下頁
一四


  芙蓉道:「什麼辦法?」

  白東嶽道:「在調回人員時,屬下會向禮王爺與中堂請示一下,請他們把不屬於屬下所轄的人員也示知屬下,一併調走,如果他們交下來,屬下自當遵諭調走,如果他們有隱而不交者,就請格格或邊護衛留心一下,把認為有問題的人,諭交屬下處置

  芙蓉冷笑道:「這倒好,拿著我的名義,你來清除異己,難道我自己不會處置!」

  白東嶽道:格格肯自行處置最好,屬下這麼做只是表達屬下的誠意而已,因為格格把人交過來,屬下一定要有所交代,如果那是屬下的人,屬下如果不作處置,格格也不會放過,如果處置了,屬下以後就無以取信弟兄!」

  芙蓉笑笑道:「如果是別處府裡的呢,你這樣一來,不怕得罪了你的主子嗎?」

  白東嶽傲然道:「格格明鑒,白某職分雖低,但傲骨仍在,就是在皇上駕前也沒有自稱過奴才,只要忠於所職,誰也不是屬下的主子!」

  芙蓉一笑道:「這話在我面前說沒關係,在別人面前,你最好收斂點,有些人氣量很窄的!」

  白東嶽笑笑道:「也無所謂,屬下職分在人之下,職權知操之在我,如果能換人,早就換掉了。」

  芙蓉微微一笑道:「好!第一件事我交待過了,第二件事是要你把路民瞻放出來!」

  白東嶽道:「格格不吩咐,屬下也準備放了,這完全是拙荊糊塗,格格要屬下把人送到府裡去?」

  芙蓉道:「不必!我叫邊城來提好了!」

  白東嶽道:「屬下遵命,人在這兒,邊護衛隨時來隨時都可以提走!格格是否要進去望望?」

  芙蓉道:「不了,白東嶽,我不找你麻煩,你也少找我的麻煩,像今天這種事,不准再發生第二次了!」

  白東嶽恭聲應是,芙蓉才牽了紀小如與白紉珠的手笑道:「咱們走,難得二位有空,咱們這就去!」

  她們走了沒幾步,一輛車子疾馳而來,停在她們面前,芙蓉攜著她們上了車才道:「二位妹子,你們要來,怎麼不問問清楚地方,任由人帶,要不是城門那傢伙機警通知我,你們叫白素貞給誆了進去可就麻煩了!」

  白紉珠紅著臉道:「誰會想到在內城他們還敢如此大膽!」

  芙蓉笑著把那塊玉又塞回手中道:「拿回去吧,你也真大方,出手打賞就是上萬兩銀子的古玉,要是每人都像你這樣,守城宮出缺會容得他們打破頭去爭!」

  白紉珠不好意思地道:「出來得太匆忙,身邊沒帶錢,我也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——」

  芙蓉笑道:「我是花一萬兩替你買回來的,真正的價值恐怕就很難以估計了,以後可別亂送人了。這是上好的漢玉,而且還是精品,不說年代了,就是這玉質,舉世也找不出幾塊來,祖母綠在玉中是最難求,有那麼一點兒琢個戒指已夠珍貴了,這麼一大塊的就難得了。」

  白紉珠道:「東西是先母留給我的,我根本不知道價值,只是隨身帶著,反正也沒想到會賣它。」

  芙蓉道:「那就難怪了,伯母的娘家是楊州鹽商世家,陪嫁過來的東西,還錯得了,你怎麼捨得的。」

  白紉珠卻輕鬆地笑笑道:「既然從我這一代要轉入江湖了,而大哥又不是個尚奢華的,將來可能要下田種菜,上山打獵,河邊浣衣呢,帶著這玩意豈不是不倫不類,扔了可惜,留給子孫說不定還會惹來禍端,匹夫無罪,懷壁其罪,沒保護它的本事很可能為它送了命。」

  芙蓉詫然道:「這是怎麼說呢?」

  白紉珠歎口氣道:「就這塊玉,姑姑約略說過,我外家雖是幾代從商,但先人卻是李闖的手下八虎將之一,這塊玉是從一前明的人員家中搜出來的,他為了求饒活命,才獻玉以乞生,玉是獻給李闖的,但恰巧是先母的祖上經手,他想自己昧下,就殺了大員的全家,然後又怕手下泄出,十五名手下親丁一起宰了。」

  芙蓉道:「那恐怕是田國丈的家裡,他是崇幀岳父,倚勢專事搜括,兵危時,崇幀詔令大臣捐資助晌,他還哭窮裝貧,一毛不拔,城破時,別人都跑了,他就是捨不得搜括來的這些東西,留而不去,結果死於亂軍,前平西王吳三桂在他家中為客,得贈姬陳圓圓,也是求吳三桂保全他的家產的,吳三桂降清,引兵入關,逐走李自成後,還找過這塊玉,因為他聽陳圓圓說過,想不到卻是這樣流落到伯母的家中去了。」

  白紉珠笑笑道:「那我就不清楚了;反正找聽了這塊玉的來歷後,就不太喜歡它。」

  紀小如道:「這麼說來,它是罕世奇珍,珠姐,你倒是不該輕易送人,將來留給後人。」

  白紉珠道:「絕不,象以齒而禍身,把這種東西傳給子孫,並不是好事,尤其是它本身充滿了血腥。」

  紀小如道:「我們家的子孫,還怕人不成。」

  白紉珠道:「不管你們的想法如何,我若有了孩子,絕不讓他學武,也不求他飛黃騰達,連書都不必念,識得幾個字,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。」

  紀小如不解道:「這是為什麼呢!

  白紉珠妝容道:「你,我,蓉姐,我們若不會學武,就不會有這些麻煩,杜大哥如果不會武功、又何至於終日涉險,我們白家這輩子都是被武功坑了。」

  這番話別具深意,兩個女孩子都沉默了。

  芙蓉一歎道:「珠妹的想法是對的,不過若不是武功,就不會及我們湊到一塊兒去,只是我也不希望我的後人子女有我們這種遭遇,小如!你的意思如何?」

  紀小如道:「我不同意,我以為人活著,不是為了要活下去,而是為了要永遠地活下去。」

  芙蓉笑道:「如妹,這是怎麼個說法呢?」

  紀小如道:「人生一世,草長一秋,有的人活了一百歲,最後仍不免一死,有的人在世之日,不過才二三十年,卻仍然活在後人的心中。」

  芙蓉一笑道:「我倒沒有想到你的功名心這麼重。」

  紀小如道:「不是為功,也不是為了求名,是以了杜大哥的感情,我同他為什麼要闖江湖,既然入了江湖,又為什麼要裝成那付德性,提起笑面追魂,天下無人不搖頭,他身上若不帶劍,卻沒人認識他是杜雲青,他的回答使我很感動。」

  芙蓉忙道:「他是怎麼說的了」

  「他說劍是他的生命,平凡是他的本色。」

  芙蓉道:「這句話太深奧了,你恐怕不懂吧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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