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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三


  阮雄慷慨地道:「這件事等於是晚輩本身的事,前輩不吩咐,晚輩也責無旁貸。」

  展毓民笑笑道:「好,現在輪到老朽向方兄請教了。」

  方超人含笑出場道:「應該是兄弟向展大俠請教了。」

  展毓民微笑道:「大家都不要客氣,先師曾遺下大羅劍訣十二手,經老朽揣摩補充,湊成十八手,這套劍法從未見諸江湖,目前也僅碧霞一人學過。不過她的火候不夠,一發尚無法控制,所以不准輕易使用,現在老朽想用這套劍式向方兄請教,也請大家品評一下。」

  方超人一怔道:「這個兄弟萬難應付。」

  展毓民笑道:「試試看好了,老朽方才見到阮兄的出手,覺得這套劍法與阮兄的路子能互相配合,如果真的有用,老朽准奮將它傳給阮世兄,與碧霞合手,算是四海鏢局的基本劍法。」

  齊蒼霖為之一怔!

  齊碧霞尤感意外!

  展毓民笑道:「這套劍法雖傳自先師,卻是我補全完成的,我覺得有權加以支配,至於傳給阮兄,也是為了碧霞。因為我發現阮兄的劍法與大羅劍式能互為補益,如果你們兩個年輕人能好好研究一下,不但可以速成,而且也可以不受火候的限制運用自如。」

  齊碧霞心有不甘,剛待開口。

  展毓民又道:「如果你擊敗林佛劍,必須要用這套劍式,如果你要等自己慢慢練成,至少要二十年,你能等那麼久,我就作罷論,因為我答應把這套劍法送給你,你比我更有權決定給不給人。」

  阮雄忙道:「晚輩只求能得前輩指示已足,大羅劍法既為齊小姐所有,晚輩絕不敢妄求。」

  展毓民笑道:「可是她必須要你的幫助,才能速成。」

  阮雄道:「晚輩如有能效力之處,一定竭誠以赴,無須以劍式相授為酬。」

  展毓民道:「碧霞並不是小氣,只是她性氣大傲,不好意思求助於世兄而已,碧霞,這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,也不算向阮世兄求助,何況你們將來合作開設鏢局,需要互相借重的地方很多,別這麼小孩子氣了。」

  一番話說得齊碧霞不好意思了,低下頭道:「師伯,您怎麼專揭我的短?」

  展毓民笑笑道:「我要改改你的小孩子氣,假如等一下我僥倖勝過方兄,你就是四海鏢局的新任總鏢頭了。尤其是將來準備廣設分號,大展鴻圖,你這個總鏢頭的責任何等艱巨?你必須要老練一點。」

  齊碧霞不解地道:「師伯,總鏢頭的職務如果落在我們身上,也應該由仇師哥擔任才對呀!」

  展鏢民搖頭道:「總鏢頭的職務不是掌門人,用人唯才,與人門先後無關,天俠雖然是你的師兄,但是缺乏獨行獨斷的魄力,所以我不想叫他擔任這個任務,以人選而言,是你與阮世兄最合適,將來不管是誰任事,另一個就擔任副總鏢頭之職,這樣我才放心。」

  阮雄道:「仇兄是齊小姐的師兄,晚輩不敢僭居其上,假如齊小姐總其事,由仇兄為副才對。」

  展毓民笑道:「天俠這孩子個性與我相近,不是對外的材料,前幾年因為齊師弟缺乏人手,我才叫他出來幫忙;現在有了你們,我想不必再叫他保鏢了,最多只幫你們幾個月的忙,他就要回到我身邊,專心練劍。

  「你們別客氣,這不是長幼之序,齊師弟是我的師弟,鏢行的業務一直由他主持,像這次出鏢,我雖然隨行,仍是由他做主,我也聽候支使,各盡其長,才能把事情辦得好,勉強反而會誤事,方兄,我們開始吧!」方超人抱劍肅立道:「兄弟恭候指教。」

  展毓民徐步出場,撤劍在手,笑道:「並非老朽托大,實在是老朽的大羅劍式沒有起手式,必須要在過招間相機才能施展,因此還是請方兄先賜招吧!」

  方超人道:「恭敬不如從命,兄弟放肆了。」

  語畢一劍直刺,展毓民用劍封開後,方超人手下變化極快,第二劍跟著攻到,然後攻勢接二連三,不容對方有還手的機會。

  他不但劍勢辛辣淩厲,而且淵博異常,幾乎各家的招式都有,東拼西湊,卻又能融會一氣。

  北海劍隱名傳武林,卻是第一次與人交手,大都很注意他們的行動,可是他十分穩定,舉止從容,每一手都是採取極其平凡的招式,穩住守勢,任其對方劍發如風,卻無法使他移動半步身形。

  阮雄在一旁衷心地贊道:「展前輩果然盛名無虛,他雖然未出精招,卻能化腐朽為神奇,由絢爛歸於平淡,是劍中最高的境界,單以這一個穩字,就不是我們所能望其項背的。」

  齊蒼霖笑道:「世兄再過十幾年,慢慢也能達到那個境界,這並不足奇,難得的是方兄,他的一支劍包羅萬象,窮極變化,幸虧是師兄與他對手,如果換了我,早被他鬧得手忙腳亂了。」

  阮雄連忙說道:「老伯太客氣了,方二叔的劍術奇則奇矣,穩則不足,絕不如老伯剛健。」

  齊蒼霖一笑道:「世兄如非過謙,就是經驗不足,方兄這些劍式相當奧妙,每一手攻出,看起來似乎都有破綻,其實卻暗藏變化,為下一招鋪路。你看他兩招銜接之處,完全是相反的路子,如果想利用他的缺點而反擊,剛好就上了他的當。」

  阮雄道:「老伯畢竟厲害,方二叔精研這套劍式多年,認為很少被人看穿的,老伯一眼就盡知其秘。」

  齊蒼霖道:「這也是機會湊巧,師兄守了半天不回手,我才略知端倪,而且也只有在這種心平氣和的切磋技藝場合下,才能看出他的變化,如果是性命相博,誰都想搶先機,絕對無法看出他的虛實。」

  阮雄笑道:「是的,所以方二叔不肯見人,就是這個道理,他知道這種劍式只能跟人拼命,卻不足以細品,時間拖久了,虛實盡為人知,就一無可取了。」

  齊蒼霖笑道:「他絕對不會只靠這一套劍式,必然還有更精妙的劍招吧?」

  阮雄笑笑道:「他從沒有說過,但小侄想來一定是有的,今天這個機會很難得,不但可以見識到展前輩的鐵劍神技,方二叔的壓箱底玩意兒,也要搬出來了。」

  方超人已經攻了四五十招,展毓民沒有還一手,看起來倒不覺得很單調,固然雙方攻守之妙是一個原因,但最主要的還是雙方勢均力敵的劍技。

  就像鐵匠在砧上打鐵,鐵錘錘著鐵塊,鐵塊雖是處在挨打地位,看的人卻沒有認為不公平,因為堅硬的鐵塊本身就令人有剛強的感覺。

  方超人久戰無功,神情卻愈見從容,劍勢由快變慢,每刺出一劍都力求平實,似乎沒有什麼花招。

  反倒是展毓民神情嚴肅了,對刺來的劍式十分慎重應付,大部分都設法退讓避開,萬不得已時,也是一觸即退。

  局勢一變,先是方超人繞著展毓民轉,現在則成了方超人逼著展毓民退。

  齊碧霞不住地道:「師伯是怎麼了?為什麼始終不回手呢?」

  齊蒼霜凝重地道:「先前是無暇還手,現在是不敢還手,否則連大羅劍式都無法施展了。」

  齊碧霞雖是不信,但見展毓民凝重的態度,也不敢多說了,眼睜睜的望著二人。

  又過了片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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