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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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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雄急忙賠笑著道:「小姐,你誤會了,我不是過來炫耀的,我認為齊老伯目前雖然屈居後手,但勝利的一定是齊老伯。」 齊碧霞聽得略為順耳,才反問道:「何以見得呢?」 阮雄笑道:「齊老伯名滿江湖,享譽數十年未落敗績,造詣之深,鮮有人及,怎會輕易受制?他是故意後手,讓家父進招,家父一時不察,現在知道上當已是來不及了,只好拼命搶攻。」 果然齊蒼霖順式將劍平伸,直點阮來風前胸。 阮來風一式用老,要想回劍招架,實非易事。 在迫不得已情形下,只好縱身後躍,險險避過一劍,連忙雙手握劍一拱,洪聲笑道:「齊兄確實高明,小弟恐怕要認輸了!」 齊蒼霜連忙舉手還禮道:「雖然我看來像是占盡上風,但實際上也苦戰得很。」 齊碧霞一旁觀戰,不明白地道:「這是怎麼說呢?」 阮雄笑道:「齊小姐是在考我吧?我所知不多,就姑妄言之,向小姐請教了。齊老伯目前只采守勢,卻留下隨時反擊的餘地,所以他的劍式疏而不漏,錯而不亂。家父一味搶攻,手下卻不敢停,只要攻勢稍慢,立刻就會受到反擊,除非能在不斷的攻擊中僥倖成功,否則是輸定了,因為齊老伯以逸待勞,家父卻在勞中求逸,兩下比較,自然是家父吃虧多了。」 齊碧霞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,覺得他的眼光比自己遠多了,心中暗暗佩服,而口角不自主露出笑容說道:「也許令尊在攻擊中能找到家父的空門。」」 阮雄笑道:「對手是齊老伯,這個機會太渺茫了,劍技之深淺,半在經驗,半在招式,家父多年來只是埋首窮研,很少與人交手的經驗,閉門造車,自然無法與齊老伯相較,所以剛才就為齊老伯所誘而陷入困境。這次方二叔獻計與貴局合作,就是給我們一個吸取經驗的機會,將來在小姐的領導下,還望小姐能多予賜教。」 齊碧霞拙於言辭,吵架淘氣還行,一遇到人家說客氣話,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。 幸而此刻戰局又起變化,阮來風一連又是七八個急攻,使齊蒼霖守勢稍亂,一劍也沒架住,阮來風貼著他的劍葉,將劍尖突了進來,直刺前腦。 眼看著劍尖就要觸及門面,齊蒼霖忽地將劍朝上一抬,將阮來風的劍撩開時,手臂一揮道:「哪裡,還是阮兄高明,齊某萬萬不如。」 阮來風笑道:「咱們都別客氣,勝負心裡有數,齊兄一定謙虛不肯承認,就由仲裁人公決吧。」 雲中鵠也怔住了! 雙方身上都有點到的敗跡,時間上也差不多,這優劣實難判斷,頓了一頓才道:「二位都是絕世高手,如果是作生死之爭,則勝負分明,生者為先,用不著兄弟饒舌,像這樣點到為止,兄弟也說不出結果來。」 阮雄立刻道:「雲大俠大客氣了,這自然是家父稍遜一籌,大家本切磋,勝負都沒關係,雲大俠不能因為齊老伯較為知己而故作偏抑之論。」 雲中鵲道:「老朽確是愚鈍,未能見其究竟,世兄能否見教一下呢?」 阮雄笑了笑道:「雲大俠還是客氣,不好意思說,那就由小侄放肆代為申述了。家父與齊老伯確是同時得手,可是家父劍勢抵及之處,已超過頭頂,僅能刺斷齊老伯的束髮,而齊老伯在家父胸前落劍,不是高明得多了嗎?」 齊蒼霖道:「那是令尊客氣,如果令尊有心要齊某的性命,齊某也腦袋都保不住了!」 阮雄道:「高手較劍,從來沒有在頸部上被人殺死的,因為一個高明的劍手,只須憑準確的判斷就能料准對方落劍的方向,以極其簡單的動作就能避過殺手。今天因為是切磋劍技,齊老伯才沒有往這方面想以致有此疏忽,如果是性命相搏,家父斷難得手。」 齊蒼霖哈哈一笑道:「世兄真會說話,卻太委屈令尊了,世兄的見地雖然正確,卻不知令尊此舉正是要齊某想不到,在心智方面,令尊較齊某高出多矣。」 阮雄微笑道:「家父正因劍術在心智上求勝,雖然僥倖得手,總非善策,怎如老伯以真才實學,克勝致果來得高明呢?」 方超人哈哈一笑道:「阮大哥,你的心思再巧妙,卻逃不過雄侄的眼睛,看來你這個兒子比老哥強多了。」 雲中鵠也笑了笑道:「阮兄,令郎確實難得,我們這些老頭子也許在火候上比他稍深半分,但論眼光之准,判事之明,則比我們強多了。假以時日,雛鳳清於老鳳聲,是絕無疑問的事。」 阮來風聽見別人誇獎他的兒子,不禁也得意地笑道:「雲中兄過獎了,小犬哪兒有你說的這麼好。」 方超人笑道:「好就是好,那倒不必客氣,雄侄跟我學過劍法,也算得上是我的弟子,我就不諱言他的長處,所以這次小弟力求與展、齊二位合作,是怕我們這兩個老廢物不能再給他進一步的指導,埋沒了他的才華,叫他向高人明師多受一番教益。」 阮雄笑道:「二叔,小侄固然想多求教益,但乾坤一劍蕭老前輩為劍中之帝,小侄駕鈍之才,哪有資格列人門牆?縱使展前輩有意收錄,小侄也恐怕自己不堪造就。」 展毓民微笑道:「世兄稟承家學,又經方兄刻意造就,已經大具根底了,彼此劍術路子不同,老朽勉強收錄,確實也沒有多少幫助,只是以後有機會,老朽對世兄的劍法仔細研究後,或可有一得之愚,可以給世兄作參考的。」 阮雄連忙拱手稱謝道:「前輩為一代劍帝之衣缽傳人,若能指點迷津,是晚輩莫大之榮幸,敬此先謝了!」 展毓民卻笑問阮來風道:「阮兄是否覺得老朽太冒昧了?」 阮來風忙道:「展大俠說哪裡話,小犬若蒙栽培,兄弟感同身受,固所願也,不敢請耳。」 齊碧霞聽說展毓民要指點阮雄劍法,心中多少有點不是滋味,但不便多說,只能看他一眼。 展毓民已知其意,笑向阮雄道:「世兄,老朽以老賣老,誇下狂言,要指點你的劍法,你心中是否覺得老朽太狂妄了。」 阮雄連忙道:「晚輩絕無此意。」 展毓民笑道:「有也好,沒有也好,老朽既出此言,自然有點把握。劍術之進,端在火候,這是任何一家劍法的必經途徑。所謂火候,只是在日積月累的經驗中,慢慢體會出本身劍法的缺點而加以改進而已,如果由自己慢慢去摸索,所耗時日必久;老朽以數十年的經驗,至少可以把自己所犯的錯誤告訴你,使你不再犯,這是老朽自信能教你的地方。你以為然否?」 阮雄肅容地道:「前輩對火候二字的注釋,精深透闢,使晚輩受益良多,即此一點,亦足使晚輩五體投地。如蒙前輩不棄,稍加指示,則更感激莫名矣。」 展毓民道:「可是老朽有個交換的條件。」 阮雄道:「前輩儘管吩咐好了。」 展毓民笑道:「還是那個林佛劍的問題,此子劍術造詣不凡,心計尤為過人,這次碧霞跟他結怨已成,日後一定會再找麻煩的,碧霞論機智,實在比不上他,希望世兄能多予協助。」 齊碧霞道:「師伯,這是我一個人的事。」 展毓民正色地道:「不,他針對著我們四海鏢局而來,就是大家的事了。四海鏢局與阮兄合作,等於是新創的事業,如果你再受挫,影響到大家的面子,我覺得阮世兄的心智足可與之一抗,所以希望你們今後精誠合作,絕不能再意氣用事,損名折威了。」 齊碧霞這才不響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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