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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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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文靜笑道:「禁宮御林軍都在臣的掌握中,刀子架在他的頭上,還怕他不肯!」 建成忙道:「使不得!不能用強。老頭子是很念恩的人,宇文化及對我們那等壓迫,幸虧楊廣對太原的庇護,才沒有被夷平掉,老頭兒感念這番恩惠,才捧住那個小鬼,若是用強,老頭子絕不會答應的。」 劉文靜想了一下道:「這倒也是,而且那婆娘也是個厲害角色,她很能運用其魅力,蠱惑住令尊效呂不韋,她就可以把持住太后的位置了,這倒是得想個辦法。」 元吉道:「不錯,她知道老頭子很固執,不可能會納她為後的,她要掌權,極可能來上這一手。」 劉文靜道:「微臣想個法子,把她弄走也就罷了。」 建成搖頭道:「這恐怕也不行。我對老頭子的脾氣很清楚:他是個講究規矩的人,像今天這種事,他平時是絕不肯做的,但是一旦他留下了,就證明了那婆娘果真是有兩下子,你恐怕分不開他們。」 劉文靜拈著他的老鼠鬍子沉思片刻才道:「二位殿下所見極是有理,這事果然強不得,但是我們可以來個以毒攻毒,那婆娘既是以狐媚見長,咱們也可以弄兩個人去跟她較量一下,把陛下的心轉了過去,然後再把這個惡人給這個主兒做去,讓他去諫告陛下逐出蕭氏。」 他說時伸出兩個指頭。建成與元吉都知道是李世民,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道:「為什麼要他去諫告呢?這正是一個在人前建樹聲名的時候,豈不白便宜了他?」 劉文靜笑道:「殿下,臣納帝后,究竟是件失德的事,子規父過,也是件令人難堪的事,雖然能建立一點小聲名,但是卻使陛下心中不快,是必然的事,殿下又何必做這得不償失的事呢?」 建成笑道:「對!對!老劉,你不愧是智多星,這件事給你一分析得失後,果然輕重分明了。只是老二也很聰明,他會做這種笨事嗎?」 劉文靜笑道:「會的,一定會的。因為他要做百世聖人,像這種事必然是不肯馬虎的,只要他知道了,一定會據理力抗,甚至於聯絡了很多人來諫阻的。」 建成笑道:「要他知道是再容易不過的事,哈!……」 三個人都大笑了起來,笑了一陣後,劉文靜才道:「此事事不宜遲,回頭臣就設法著人去知會他一聲,明日想必有所行動,而二位殿下也正好獻個殷勤,薦人以代。」 建成道:「舉誰而代呢?」 劉文靜道:「宮中留下的美女確是不少,但是陛下春秋已高,不會喜歡太年輕的,必得要成熟一點的婦人,而且還要善具風情者,才能得其意。」 建成道:「這個不用你說,我們都知道,可是上那兒去找這個女人去?你要知道:這是宮中,不能隨便到民間去拉個娘子來充數的。」 劉文靜忍住了笑道:「有,有!現成的有兩個。殿下當還記得昔日宮中兩位尤物,曾經把隋朝的先帝楊堅都迷得昏頭轉向,後來煬帝又插進一腳,繼續留在宮中。這兩人一個姓張,一個姓尹,都是人間絕色……」 建成眼睛一亮道:「老劉,你倒是好記性,居然調查得那麼清楚。這兩個妃子我在小時候就見過了,那時著實為她們相思過一陣子,那已是十幾年前的事了。」 劉文靜笑道:「她們在宮中養尊處優,自然是不容易衰老,想必仍是容光煥發,殿下如若不信,今夜可以先去看看她們,同時也吩附她們一番話!」 建成聽了心中一動道:「這可以嗎?」 劉文靜道:「有什麼不可以的?將來這兒還不都是殿下的,只是早去了一些時而已。」 建成笑道:「老三,咱們一人一個,去瞧瞧美人去。」 張尹二妃也不過才四十左右,正當虎狼之年,煬帝先前還把她們當回事,後來弄進了一大堆的美女,未免就把她們給忘了,她們卻又不是安份的女人。 可是煬帝這人最是翻臉無情,不吵還好,一吵,乾脆就不上她們那兒去了,而且也吩咐宮監,不准她們出來。 這等於是打入冷宮,對她們而言,自是難以忍受的,可是宮禁森嚴,又沒法子出去,只有忍了。 好容易等得煬帝駕崩,換了李密入主,李密卻又被蕭氏所惑,對她們倆都不感興趣。她倆雖是從冷宮中被放了出來,也只是能在宮中走動而已。這次聽得李淵來了,她們倒是很高興,刻意地打扮了一下,那知李淵竟被蕭氏給拖了去,眼看著又沒了指望,恨得牙癢癢的,回到宮中幹生氣。 忽然聽說建成與元吉來了,兩妃還有點難以相信。 她們雖是姿色不惡,伹畢竟年紀大了些,無法與那些嫩蕊嬌花競爭,更沒想到有兩個小夥子來找她們的。 因此,老姐兒倆下死命地巴結,而建成元吉也因為要用到她們,著實也在它們身上下了點功夫,這一來雙方都是十分滿意。因為它們曾伺候過幾個皇帝,那一份曲承人意的溫柔,卻是別的女子所不及的;再者,她們一直在宮中,舉手投足間,都注意到儀態,建成與元吉雖是兩頭浪蝶,卻沒有過上這種女人過,也感到十分新奇。 這一夜,是皆大歡喜了。只有劉文靜睜大了眼,在宮門外守了一夜,但是他也有收穫的。 因為半夜時,李世民來找父親,原是想報告一些事情,卻被劉文靜擋了駕,告訴他說國公為蕭太后召見,商討要事,有口諭不准任何人打擾。 李世民聽了一怔道:「父王進去多久了?」 「很久了,從黃昏入宮,一直沒出來,想必是事情太多,尚未商討完畢。」 李世民道:「劉先生,蕭氏究竟是前帝之後,父王深夜尚留在她宮中,究有不便……」 劉文靜笑道:「其實也算不了什麼。李密早已納過她了,這皇后兩個字,也沒人會承認了。」 李世民道:「但事情傳出,與父王名譽有關,父王異日即將身登大寶,萬不可有失德之行。」 劉文靜道:「可不是嗎?所以屬下只有在此守候,不使他人得知,若非世子來,屬下是不會說的。」 李世民見宮門深閉,劉文靜又緊守在門口,心知父親這件事做得荒唐,卻也無可如何,而且他也知道這時候強行闖進去,勢將造成父親很大的難堪。 看劉文靜笑得又曖味,又可恨,情知是他在搗鬼,但也只有對劉文靜道:「劉先生,你的才華,我是十分欽仰的,現在江山差不多已經底定了,家父登基也是指顧間事,照家父對先生寄重的情形看,他日廟堂佐輔之選,先生縱不得其正,也少不掉一個副位……」 劉文靜忙道:「那裡!那裡!文靜只有一片忠心而已,還望世子多加提拔。」李世民輕歎一聲道:「我對先生一向是十分推崇的,先生現對家父已有左右之能力,當可從事百歲千秋後,不朽之事業的努力了。」 劉文靜微感惑然地道:「文靜愚昧,聽不懂世子所指的不朽事業是什麼?」 李世民莊容道:「先生這是明知故問了。人臣的千秋事,無非是立功、立言、立德而已。先生佐輔開國之功,已是有目共睹,正可在立言立德上著手了。」 劉文靜有點慚愧地道:「是!是!多承世子教誨。」 李世民道:「教誨是不敢當的,先生的學問、事業、經歷,無不優我多矣,很多事先生比我明白,用不著我多說了。我只想提示先生一句:史冊上所載,凡賢君之世,必有賢臣、諍臣,故而未聞有失德之君同時而有賢能之臣者,當君王有失德之行時,正是人臣表忠之機……」 劉文靜道:「文靜知道,可是國母將國公邀入內宮商討國事,文靜身為人臣,卻是不便阻止的。國公深夜不出,文靜雖知不當,卻也不便入內催促。」 這傢伙狡猾如狐,一口推得乾乾淨淨。不過他說的話卻也不無道理,他是外臣,不能擅入內宮。 李世民也沒有辦法,只有歎一聲道:「先生明白世民的一番苦心就好,相信自有機會。若家君失德聞於天下,致民心見棄,先生何嘗有好處呢?先生說好是為家君,說是為先生自己亦無不可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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