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風塵三煞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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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在想:若是前陳有你這位大將,或許國祚不會如此快結束,天下也不是今天這付局面了!」 李靖笑道:「大廈將傾,獨木難支,一個朝廷之危亡,靠一個人是難以支撐的。前陳並非沒有人才,但陳後主自己不是一塊材料,兵臨城下,他還和張麗華在宮中作樂,這種朝廷,怎麼能持久呢?」張出塵道:「那時我也在陳宮,張麗華是我的族姐,我不是替她辯護,陳室之亡,怪不到她頭上去,她根本就不懂得政治!也無法給皇帝任何影響!」 李靖笑道:「沒有人怪她呀!」 「怎麼沒有?很多人論及陳室之亡,都說她蠱亂君王,沉緬嬉樂而致亡國,又說什麼紅顏禍水之類……」 李靖道:「那是些沒見識的人說的話,還有一些則是陳朝的遺臣故老,他們自己沒有盡到輔助君王的職責,推卸責任,賴在張美人的頭上去……」 張出塵道:「這才是良心話,那時在陳宮中,消息全被外臣蒙蔽了,兵困金陵,楊堅帶著大兵渡江圍城,那些大臣居然還奏說大捷,後主與我堂姐於是設宴慶祝!」 李靖道:「你族姐是個女流,不去說了,陳室之亡,後主卻難辭其咎。一個君主,對國家戰事應該特別關心,斷不可交給二個人去處理的。」 張出塵輕歎道:「後主只是個懂得享樂的紈絝子弟,那裡懂得治國?不去談他了,只說眼前,你看虯髯客,是不是個人傑呢?」 李靖道:「這是毫無疑問的。一個俠盜就這麼大的事業,必然會有他的條件。」 「你認為他將來能入主中原嗎?」 李靖搖頭道:「不能。狄去邪說過:正是潛龍勿用之象,真命之主,尚未有發跡的徵兆!」 「這種預言之說,究竟未可全信。」 李靖道:「這個我也知道,但是照我的觀察,虯髯客行事的魄力雖是驚人,但威望不足……」 「怎麼威望還不夠,他的弟兄對他都是忠心擁戴的。」 李靖道:「這個我知道,但是也僅僅是他的幾千名部屬而已,天下卻有億兆百姓呢!他但知功利在握,卻沒有為天下眾生作過一些打算。這是他眼光和胸懷都太狹隘之故,所以他雖然看來龍眉鳳目,頗具帝王之儀,但恐怕不會是中原華夏之王。」 張出塵呆了一呆才道:「郎君,那就不太妙了。他對我們如此器重,你卻對他持這種看法……」 李靖輕歎道:「我正想跟你談這個問題。眼前我實在不好意思說得太率直,傷他尊嚴,但是我不可能幫他成事的,最好你以兄妹之情,在私談中約略地點他一下……」 張出塵苦笑道:「難人都推給我來做。」 李靖擁住她笑道:「不是這個意思。而是你此較適合,我不與他共事大業,但他這人仍是慷慨可交。我不想失去這個朋友。如果我跟他當面談,話不投機,很可能就要撕破臉了。你以兄妹之誼跟他談家常,可不致傷他的感情。」 ▼第二章 張出塵想想也是,只有苦笑道:「好吧,看來只有我去勉為其難了。」 李靖一把抱聚了她,笑道:「好了!公事商討完畢,現在該談私事了。」 「私事?私事有什麼要談的?」 李靖笑道:「說的也是,閨房之中,燕爾之私,應該是行動多於言談。」 他開始吻著她的頸子,臉頰,然後慢慢由敞開的胸膛前延伸下去。 張出塵癢酥酥的,不禁扭著身子躲避著道:「郎君,等一下,燈還沒滅呢!」 「那是龍鳳花燈,不能吹滅的,要一直點到天明,預兆著白頭相偕到老。」 張出塵道:「那有這麼多的迷信!何況這也不是我們真正的花燭之夜,我們已經共過花燭,難道你忘了?」 他們的第一夜共處,是在出亡的第一天,在一個偏僻的小客棧裡,張出塵還是作差官的男裝,買了一對紅燭點了,卻還要擔心追兵以及夜巡的官人。 那一夜過得相當的窩囊和草率,一夕數驚,聽見了人聲就要趕緊著衣。 李靖歎道:「別提那一天了,風聲鶴唳,草木皆兵,何嘗有過一點點洞房的意味!」 「要怎麼樣才算是洞房呢?」 「我也說不上。但至少,我認為今天比那一天旖旎。」 張出塵輕歎:「我倒認為那一天才真的值得懷念。」 女人與男人在觀感上不盡相同。女人重視感情上一點一滴,第一次戀情,第一個吻,獻出初貞的第一次,在他們都是永恆難忘的記憶,即使到了七老八十,仍然可以歷歷不忘地記億、同味。 男人卻只看見眼面前的。若是旅遊在外,懷中擁著一個女人,即使她又醜又蠢,也會忘記遙遠家中美麗的妻子。 不過,在目前,洞房中並沒有衝突與矛盾。 張出塵懷念著第一次共眠的繾綣,李靖則迷醉於地現在的美豔。他們仍然沉浸在愛戀之中。 第二天起來,每個人都向他們道喜,神情客氣麗尊敬,完全是下人對主人的那種拘謹與恭敬。 張豹也趕來了,道過喜後,垂手問道:「二莊主、夫人有什麼指示或吩附?」 李靖微怔道:「這我聽不懂,有什麼要我作決定的?」 張豹道:「各地的總管經理人不能久離職守,他們今天都要回去了,特請屬下轉詢一聲,二莊主有什麼指示,吩咐下來,屬下好依命轉示。」 「這怎麼問我呢?該去請示大哥才對呀。」 張豹道:「莊主已經走了,行前吩咐一切都聽二莊主的指示。」 「什麼?走了?幾時走的?上那兒去了?」 「昨天半夜,本來莊主想留二天,等二莊主和夫人過了三朝再走,可是昨夜突接魯東地面急報:我們在海上的船隻被高麗的海盜們擄去了一艘,莊主立刻就趕去了。」 「哦?你們跟高麗人常有衝突嗎?」 「沒有的事,莊主縱橫七海,誰也不敢碰我們一下。這次因為莊主不在,那些傢伙以為有機可乘,居然吃到我們頭上來了。莊主一去,他們就後侮莫及了!」 張出塵道:「我聽說高麗的海寇,實際就是他們的水師,十分兇悍的。」 張豹笑道:「不錯,高麗與隔海的倭奴都是官盜不分,他們的水師就是海盜,經常到海上擄劫商船,橫行無忌。只有遇到莊主,算是過上了剋星,每次都被殺得落荒而逃,有時逃到岸上,進入他們的本土,莊主也都不予理會,長驅直入,一直追進關裡去。」 李靖道:「他們的守關官兵也不阻攔嗎?」 張豹傲然地道:「他們擋不住。莊主所率領的海上弟兄,個個都有高來高去的絕頂功夫,城牆擋不了,只有乖乖聽任我們進去把人殺盡為止。」 「殺盡為止?追到人家國土中去殺人家的軍卒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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