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刀下不留人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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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方慶伸手而取,眼光驀然與那塊玉玦一接,來取的手就像畏懼毒蛇似地倏然抽了回去,緊接與,一聲沉叱,寒光微閃,手揚斷魂血匕飛快向海平候左脅刺到。 你道為何?原來高方慶一眼便看出這方玉玦原是海平候那把紫金寶刀上的佩飾,同時,方才海平候探手取出之際,似乎有一絲斷索之聲。 尤其是此時海平候心凝神壹,目中自然暴射一股清澈精芒,高方慶久曆老到,喬郎直覺感到目前這人極可能就是寶刀海平候,這種直覺一產生,下一步自然就是拔出匕首,揚手直進。 海平候原來打的是如意算盤,孰料一方玉玦露出破綻,如今變生倉猝,自也不容考慮,「鏘」地一聲,寶刀出鞘,接緊著又是一陣金鐵交鳴,眨眼之間,寶刀與匕首,兩把利刃,交了三招。 高方慶身形暴退,嘿嘿冷笑道:「好小子!你的確有一套,竟讓你混進來了!」 海平候用手一抹,擦去臉上的易容膏,恢復了本來的面目,冷然道:「你以為你這塊地方是龍潭虎穴麼?老實告訴你,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!」 高方慶獠笑道:「只怕你來得去不得!」 海平候狠聲道:「未必!」 高方慶揚揚手中斷魂血匕道:「你逃不逃得過二爺手中這把匕首,且先不說,營中有幾萬支淬毒弩箭,你能支支躲過麼?」 海平候聞言不由心寒,但此時已顧不了那許多,是以冷哼道:「海平候縱使將萬箭穿身,以不足畏,因為我來此的目的必要達到,那就是要取下你們這三個魔徒的六陽首級!」 高方慶冷笑道:「姓海的,你可別洩氣,今天你休想達到目的!」 海平候沉叱道:「試試看吧!」叱聲中,寶刀倏揚:「且慢!」 高萬慶一聲低喝道:「待你二爺將話說完,你縱然有天大的本事,你今天也休想達到目的,因為你那啞三爺目下並不在營中。」 海平候知道高方慶所言並非遁詞,但仍有些不信,不由問道:「你休想妄語,晚飯尚在!」 高方慶冷冷一笑道:「飯後上阿托集追你去了,信不信由你!」 海平候這才明白,原來花氏六姊妹擄來後,押解武士稟報自己漏網,所以,高方慶派出「無言使者」寗一歸前往追蹤!尋思間:忽見高方慶目光奇特地向自己身後一望,猛然身形一旋,原來身後已有十數名武士仗劍逼近。 海平候正擬揮刀將對方十數支長劍一齊削斷?突覺身後勁風湧至,原來高方慶業已藉機逼進,手中斷魂血匕直指海平候命門大穴。 海平候陡然揚腕揮刀,施出了修羅七式的煞著「星閃月明」。一道匹練,萬點寒星,一片「嗆鎯」之聲,面對十余支長劍齊被削斷,眾武士紛紛扼腕而退。 刀勢一回,正好與高方慶的斷魂血匕遇個正著。「當」地一響,乍合即分,兩人各退半步,算是不相上下。 但高方慶卻打從心底直冒寒氣,因為自己這一招是傾力而出,對方不過是回招餘力而已!高方慶心頭一凜之餘,即想闖出帳外,但海平候卻占住了帳篷之門,當下心機一動,冷笑道:「海平候,你可敢與我到帳外沙地上一較身手?」 以海平候的好勝之心,必定慨然應允,可是此刻的海平候卻一些也不意氣用事,冷哼道:「你身為統領,自應虎帳逞烕,露兩手給你屬下看看,這篷帳之內已夠寬敞,不必到帳外去!」 高方慶激道:「你是怕那淬毒弩箭麼?」 海平候冷靜地答道:「也許!」 高方慶的激將之法無效,狡計無以得售,頗有束手無策之感,默然良久,如梟鳴般一聲長笑道:「憑你一手精絕刀法,要取下我姓高的頭顱,倒也不是虛誇之詞,只可惜那六個如花似玉的女娃子,恐怕也要陪我這條冤魂遨遊冥間了!」 海平候倏然一驚,沉叱道:「你說什麼?」 高方慶冷冷然道:「高某雖死,卻有六個如花美人殉葬,死而無憾!」 海平候聽出話中有音,心頭猛震,咬牙切齒道:「花家姊妹損傷一根毫毛,我要將你剁成肉醬,棄之荒郊,讓野狗爭搶,使鷹隼啄食。」 高方慶淡然道:「一死百了,那裡管得了那許多!」 面對高方慶如此淡然神態,海平候雖然恨得咬牙,但卻無計可施。 高方慶俟機道:「海平候!咱們談個條件如何?」 「條件」二字一入耳,海平候頓時澈悟,原來對方再耍花槍,想以花氏六姊妹之生命相脅,以求脫身。 海平候一念及此,不由冷笑道:「你不要妄想以花氏六姊妹相脅,告訴你,我今天不顧一切後果,都要斬下你這個狗頭!」 高方慶面上倏現驚色,但隨又平復,喟然一歎道:「真話偏當假話聽,那我也沒有辦法,不過說句實話,我與那幾個小妞沒梁沒段,何苦拉著她們填命!……」 海平候叱道:「你少歹這套貓哭老鼠假慈悲!」 高方慶故作淒然之色道:「說實話?她們六姊妹中了我的獨門迷藥『斷魂煙』,一個對時不解,准定不治,我看還是將解藥先給了你,咱們再好好拚個你死我活吧!」 海平候譏笑道:「想不到屠夫看見殺豬會落淚!」 高方慶一面伸手在篷帳邊緣摸索,一面答道:「你這句話說得一點也不錯,殺人魔王一輩子也不會變觀世音!」 高方慶一語未盡,海平候突聞「嘶」地一記裂帛之聲,帳篷上頓時現出一道三尺多長的裂口,只見高方慶身形一縱,已從裂口處穿出。 帳外海平候暗道一聲:不妙!身形電起,追蹤而出。帳外一片漆黑,那裡還看得見高方慶的影子! 驀地,四面嘯聲直響,「颼!颼」連聲中,無數支羽箭向海平候立身處射來。 海平候揮刀掃箭,然後就地連滾,已然縱出十餘丈之外。 滿營只見黑衣武士四散奔跑,但卻絲毫不亂,顯然平日已有演練,才會如此井然有序。 海平候幸喜身上還是那套黑衣,於是混在武士隊中瞎跑一陣。 跑了一陣,眾武士歇了下來,各站方位,像是排列一種陣法,此時,忽見前面的武士一個個交頭接耳地傳話下來,像是在傳佈一道密令。一直傳到海平候旁邊一個,那武士正擬湊近海平候耳邊時,突然一下怔住了,雙目發直。 原來這道密令的內容是,注意一個手執寶刀的冒牌劍士! 這武士一眼瞥及海平候身旁的寶刀,立即嚇得目瞪口呆,半響方回過神來,放聲叫道:「在這裡!在這裡!冒牌武士在這裡!」 這一叫嚷,海平候立即明白了,同時也發覺自己身列武士陣中,卻忘記將寶刀入鞘掩藏是一樁天大的錯誤和疏忽,但現在一切都太晚了! 就在眾武士還沒有圍過來的一瞬間,海平候已經掄起寶刀,一陣舞動,首當其衝的幾個立時四肢橫飛。 海平候也不欲多造殺孽,妄殺無辜,一縱逾丈,往帳篷暗隅處縱去,在縱逝之間,又將寶刀插入懷中,這樣一來,原來井然有序的武士陣營立生大亂,海平候趁亂竄到了囚禁花氏姊妹的四號篷。 篷內一片漆黑,也了無聲息,海平候拔出十四號劍士的佩劍,將帳篷門簾撩開一看,竟然空無一人。再放眼細加搜索,海平候心中不由一寬,因為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看守的武士,顯然喬鳳棲已然得手,同時花氏六姊妹業已自由復蘇。 如果花氏六姊妹尚在昏迷的話,喬鳳棲豈能在倉猝之間一舉將六人背出,但是,他們七人如今在何處呢? 海平候尋思著,退出了慶字第四號篷帳,驀然,一道細若蚊鳴的聲音在耳際響起:「海老弟!怎麼樣?高老二的狗頭斬下了沒有?」 海平候一聽是喬鳳棲的聲音,不覺大喜,也以密言傳聲術答道:「慚愧得很!讓那小子溜了!喬老哥?你在何處?」 對方輕笑道:「在你腳下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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