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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六


  靳思齊也不待海平候說下去,身子一轉,聲冷如冰地道:「家父當年被人暗殺,身首異處,斯時兄弟尚在稚齡,隨家母居於此處,現家母見背,這復仇之責已擔在兄弟身上……」

  海平候插口道:「那與花家姊妹有何干係?」

  靳思齊冷哼一聲道:「莊主被殺,莊院被焚,而她們卻仍然要逃離,怎說沒有干係?」

  海平候平靜地道:「靳兄仔細想一想,花家大姊花珍,在令尊遇害時,也不過才八九歲小小年紀能夠向天下第一淫魔行刺麼?」

  靳思齊仍是以背對著海平候,沉聲道:「最低限度她們知道兄弟的仇家是誰?」

  海平候冷冷一笑道:「不必問她們,在下知道令尊被何人所殺!」

  靳思齊身軀猛然一顫,霍地車轉身形,張目道:「你會知道?」

  海平候點點頭道:「我知道,不過這殺父之仇靳兄今生今世休想報復了!」

  靳思齊疾聲問道:「莫非他死了?」

  海平候搖搖頭道:「對手太厲害了!」

  靳思齊嘿嘿一聲冷笑道:「尊駕休要危言聳聽,以圖亂人耳目。」

  海平候道:「此人能於不知不覺中,使令尊身首異處,其武功自可想見。」

  靳思齊近乎吼般地叱喝道:「你說!我倒要看看此人是三頭六臂,還是鐵鑄銅澆?」

  海平候微微頷首道:「好!我告訴你!殺死令尊之人,就是近二十年來妄開殺戒,遍造殺孽,武林中無不聞名喪膽的『黑旋風』!」

  「黑旋風!」

  靳思齊一聲低呼,就好像海平候就是那殺人魔君黑旋風似的,連連向後飄退,兩目發呆。

  海平候冷笑這:「靳兄可也是聞名喪膽了?」

  靳思齊緊搗著嘴唇,雙目怔視,良久,方喃喃自語道:「黑旋風又不是黑煞神龍嗎?」

  突然,靳思齊目光一亮,放聲笑道:「原來殺死我父之人,竟是你的師父,咱們今天算是『不是冤家不聚頭』吧?」

  海平候模棱兩可地道:「不管黑旋風與在下有何關係,平心靜氣而論,黑旋風雖妄殺無辜無算,但殺死令尊卻是當而又當。」

  靳思齊眉棱似羽,目冷如冰,沉聲道:「你是說家父死不足惜麼?」

  海平候頷首道:「令尊所作慘無人道夾心病狂之事,罄竹難書,一死不足以貸!」

  靳思齊厲叱道:「未必!」

  海平候兩手一攤,淡然道:「那你盡可以找黑旋風索回公道!」

  靳思齊嘿然陰笑道:「黑旋風出沒無常,居然定所,甚難遇合,海公子!老實告訴你,我今天要找你索仇!」

  海平候甚感意外,指著自己鼻尖道:「找我?……」

  靳思齊點頭道:「不錯!我要找你,古語說得好,父債子還,你師父欠下我靳家一筆血債,算在你這徒弟的身上,並不為過。」

  海平候毫無訝色,泰然應道:「靳兄有此雅興,在下自當勉力奉陪,不過據在下看,靳兄的死期恐怕不遠了!」

  靳思齊傲然答道:「兄弟雖非銅筋鐵骨,卻極願在尊駕紫金寶刀下一試鋒銳!」

  海平候淡笑道:「靳兄會錯意了,在下的寶刀並不輕易染血塗腥,在下是說靳兄不久將死于黑旋風手下。」

  「黑旋風!」

  這個名字似乎有極大的震懾作用,靳思齊聞言又是一聲低呼,雙目發直,如沉塑木雕般僵立。

  海平候又道:「黑旋風無所不知,無所不曉,靳兄既已公然表示與之為敵,黑旋風斷然放不過你!」

  靳思齊突然引頸一陣獠笑,沉聲道:「你莫非是抬出你師父的威勢,來嚇唬靳某人麼?」

  海平候激動雄心,傲然道:「在下一柄寶刀,已足夠嘯邀江湖,無意藉勢逞威!」

  靳思齊冷冷哼道:「待靳某會會你那柄寶刀!」「刀」字尚在嘴邊,靳思齊身形右滑,左掌暴出,五指如鋼鉤,疾如電光石火般抓向海平候腰際。

  海平候原已提刀在手,早已對方語氣中聽出就要動手的信號,幾乎同時間,身形一旋,寶刀由下而上,向靳思齊的腕部削去。

  靳思齊倏然縮手,飛身瓢退!

  海平候也立即撤招收勢,淵淳岳峙般昂然而立,淡然道:「你不是說要試一試寶刀的鋒銳麼?為何又抽身飄退呢?」

  靳思齊嘿嘿冷笑道:「你不要口出狂言,你手中寶刀若能將靳某衣裳上挑斷一根紗,靳某立即釋出花氏姊妹,並願意負荊請罪。」

  「好!」海平候微微一頷首,雙目凝視片刻,驀然一聲沉喝,刀光如一泓秋水般灑潑開來,直指中盤,勢沉招厲。

  靳思齊既敢誇下海口,確也有其自恃之處,只見他人如魅影般一閃,已到了海平候的左側。

  然後身形一矮,雙手同出,十指如鉤,右襲「期門」左逼「氣海」,出手辛辣,淩厲無比。

  海平候寶刀飛舞,身法步眼靈活已極,只見霍霍刀光如鵝毛雪片,如繽紛落英,如風卷殘葉。

  靳思齊則東點點,西抓抓,身法之靈巧,尤有勝之,身形騰挪之際,如靈蛇出洞,如滾龍穿浪。

  海平候雖未用出修羅七勢,但那透過寶刀的罡勁,卻也匯成一道炁牆,竟然遏阻不住靳思齊的攻勢。

  而靳思齊的兩手,東點西抓,卻也淩厲無比,指未到,剛勁卻已穿過炁牆臨體,海平候不由大駭。

  海平候竭力不欲寶刀染血,只想尋一空隙,將靳思齊衣挑破,讓靳思齊服輸,將花氏姊妹釋出也就算了。

  殊不知靳思齊異常難纏,看來不施煞著,難以善了,海平候一心惦念花氏六姊妹安危,那有心情戀戰,心中一發狠,厲叱道:「在下要施煞著了,你若再不全身而退,休怪我下手無情。」

  靳思齊嘿嘿一聲狹笑道:「尊駕手中寶刀,比起本莊主廚下菜刀,並不鋒利多少,你儘管來吧!」

  海平候也不答話,刀勢一緊,陡然展開修羅刀法,頓見一道金光向靳思齊攔腰絞去。

  此招一出,靳思齊立入險局。

  驀然,一抹白光從旁而起,「鏘」地一響,硬生生將海平候的寶刀封擋回去,而且火星四冒。

  海平候根本未看清,急切裡,抽刀飄退。

  原來這一招封擋之人,是身懷六甲的燕容容。

  燕容容滿面蒙霜,怒目眈視地仗刀而立,手中拿的正是那把缺了個小口的柳葉刀。

  雙方凝視片刻,燕容容寒聲發話道:「閣下刀法精絕,拙夫也許不勝一擊,容容新婚初始,不願即為遺孀,迫不得已挺刀一封。」

  海平候淡然笑道:「在下一柄寶刀已然樹敵無算,來日方長,遭周圍攻,在所難免,今日賢伉儷既肯四手同時賜教,倒給予在下一個練習良機。」

  燕容容清叱道:「你未免太狂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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