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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七


  叱聲中,柳葉寶刀齊胸推出,海平候在燕來閣中已然領教過此妹的刀法,一看即知使的是燕家秘傳的般若四式。

  上次這般若四式的第一招,海平候險些上當,因為當自己寶刀封上去之時,對方的刀上竟蘊藏著無比強勁的暗力。

  當兩刀相觸之際,那股暗勁即以洶湧之勢直逼過來,使海平候的刀反向自己身上彈去,而對方的刀鋒也跟著推進。

  所以,海平候此時一見燕容容一刀平胸推出,立郎挺刀封擋,狀示連消帶打,全力封架,實則內勁不吐,使對方反彈之力使用不上。

  誰知,燕家的般若四式並不如此單純,兩力「當」的一碰,火星四濺,海平候的身軀突被震退一步,手中寶刀竟然脫手而飛。

  海平候大吃一驚,出道以來,尚是第一次被人以暗勁將兵刃震脫離手而飛。

  燕容容一聲冷哼!

  靳思齊一聲冷笑。

  海平候猛一吸腹凝氣,飛身而起,如鷹隼攫食般直追脫手寶刀,半空中伸手一撈,將刀重握手中。

  這些動作寫來雖慢,當時卻是一瞬間之事,若非眼明之人,絕難看清每一個動作的細節。

  海平候抄刀在手後,就勢一翻覆,又落在原位與燕容容面面相覷。

  海平候背上已冒冷汗,燕容容驚于海平候卓絕的輕功,也是冷汗涔涔。

  燕容容面容微微一動道:「閣下不但刀法精絕,輕功如此卓絕,難怪閣下要傲氣淩人了。」

  海平候淡然道:「姑娘的家傳刀法也是奧秘莫測啊!」

  燕容容柳葉寶刀一豎,冷笑道:「再領教!」

  刀尖一指,頗見刀光四罩,像是從匹面八方攻來,雖然海平候明知萬千刀光均為幻影,可是千幻中必有一實。

  鑒於上次在燕來閣對刀的經驗,海平候決定以不變應萬變,立即收刀貼身,人刀合一,就地一旋,一陣「嗆鎯鎯」嘯吟之後,燕容容一個嬌軀頓被震退八步。

  這一招從修羅雙扇上習來的守勢刀法「古佛坐禪」,不但奧妙無窮,而且勁炁十足。

  海平候兩招之內將燕容容挫退,並無驕意,反而微感歉疚,忡怔地看著面色蒼白的燕容容發楞。

  身後的靳思齊則面上掠過一絲陰笑,迅疾無聲地五指如鉤,抓向海平候的背心。

  海平候渾然不覺,癡然而立。

  驀然!……「咕咕」一聲,又是一隻灰色飛鴿「撲剌剌」地飛了進來,直向海平候面門撲去。

  海平候疾速前飄三尺,複又向右斜滑,閃過飛鴿的沖撲,恰巧也避過了背心上那致命的一抓。

  靳思齊凝神屏息,全力一抓,滿以為必然得手,將海平候傷於鋼爪之下,不想被一隻突如其來的飛鴿破壞了自己的計畫。

  此時,去勢難收,前躍的身形如羽箭離弦般自海平候邊擦過。

  海平候猛然澈悟:飛鴿!又是飛鴿!若不是它及時撲進,兩次均險些落入算中。

  「莫非暗中有人相助?」

  「這人是誰?」

  海平候腦中連連浮起幾個問號,猛然心中一動,口裡低呼道:「是她?」

  是誰呢?海平候心中想到了他的母親,那個使人聞名喪膽的陰魂不散,像一團旋風似地來無影去無蹤。

  海平候心中立下決定,趕緊逼出花氏六姊妹的下落,迅速離此,因為在目前他還不願與他母親照面。

  這是一種矛盾的心情,在親情來說,海平候真想撲在母親懷裡痛哭一場,哭出心中瘀積已久的憂悒。

  但若在「陰魂不散」那個魔徒來說,海平候則將以寶刀刃之,為武林中剷除這股旋風。

  海平候雖明知最後終究一見,但他希望這一天愈遲愈好。

  這許多思考,只在一瞬間就決定了,不但快,而且肯定。

  海平候一念既決,突施煞手,身形暴超,刀展修羅七式的煞著「星閃月明」,頓見一道匹練,萬點星光,向靳思齊兜頭罩下。

  出勢疾速,招式緊嚴,靳思齊猝不及防,憑一雙赤手空拳,顯然凶多吉少,乾脆雙目一閉待死。

  「嘶嘶」連聲後,刀光頓渺,卻見靳思齊一件青緞大衫裂成千條,形如飄帶,隨風而舞。

  這一手刀法,的確表露得精彩絕倫,不但力量要揑拿得准,而且手法之快,尤勝過石火電光。

  此時,海平候的刀尖已貼在靳思齊的心窩,微微緊壓,但未刺入,若是靳思齊輕妄一動,海平候不必挺刀直刺,只消內勁一吐,靳思齊心脈必被震斷,就此魂歸幽冥,到十殿閻君駕下為臣去了。

  海平候威目一展道:「如想活命,快釋出花氏六姊妹!」

  靳思齊獰笑道:「靳某人早巳說過,一命換六命,尊駕若認為上算,靳某人這條命交給你了。」

  海平候怒哼道:「姓靳的,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,為了花家六姊妹,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!」

  靳思齊冷笑道:「哼!你如想妄開殺戒,不必亂安理由!」

  「住口!」海平候一聲暴喝,手一用力。刀尖立即刺入寸許,厲聲道:「你不要以為我不敢,你父當年斷魂百花山莊,我今天要讓你斷魂這風月別莊!」

  燕容容再次落敗,已全無鬥志,拄刀於地,木然而立。

  靳思齊回首淒地向淒然的向燕容容望了一眼,冷笑道:「你今天身入風月別莊,就是為了花氏六姊妹而來,我要使你失望而歸,你手中寶刀剖開靳某的胸腹大概還沒有問題。」

  武林中人,真所謂「輸命不輸名」,靳思齊當然不會因寶刀抵胸的威脅就俯首稱臣的。

  花氏六姊妹為替海平候查尋身世之謎,幾經險阻,此時,海平候為了顧及花氏六姊妹安危,難免情急而燥,偏偏靳思齊視死如歸,全不在乎。

  是以,海平候怒不可遏,暴叱道:「我本不欲妄造殺孽,你既立意要試一試我寶刀的鋒銳,那你休怪我心狠手辣,老實告訴你,殺了你,拆掉你這所莊院,我照樣可將花家姊妹尋出來。」

  靳思齊哈哈狂笑道:「若讓你找到她們,我這條命豈不白白地賠上了,我也老實告訴你,你一輩子也尋不到她們的。」

  海平候勃然動怒,沉喝道:「對付你這種萬惡不赦的魔徒,只有殺之一途!」

  喝聲中,腕勢一壓,就要進刀!……

  驀然……

  「咕咕」一聲,那只灰色飛鴿又飛了進來。

  灰色飛鴿第三次出現,非但海平候心中暗驚,連靳思齊也頗感意外。

  因為這灰色飛鴿兩次飛入,均破壞了他的計畫,從此飛鴿的靈性看來,毫無疑問的,暗中有異人在為海平候助拳。

  一個海平候,自己已然對付不了,再加上一個異人,那自己將一定難逃一死。

  靳思齊想到此處,毛骨悚然,不寒而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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