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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五


  彩虹公主目中現出了崇敬而又驕傲的色彩,望著對岸的天龍生道:「這牛皮是龍生親自鞣制的,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,把一方牛皮制得又輕又軟而又十分堅忍,有一次我們在天山一處絕峰上,一個不慎,把下去的吊索弄丟了,下隔千丈深谷,又沒有人經過,還是靠著這方牛皮才救了命,他跟我各自抓住了兩頭的鋼環,牛皮被風鼓滿,輕飄地降落地面,我跟他旅遊千大漠,只要有這一方牛皮就夠了!」

  朱若蘭點點頭道:「這小夥子是很聰明,也很能幹。」

  彩虹道:「是的,我父王非常賞識他,說他是回疆最傑出的青年,他聰明能幹、機敏,但是又非常忠厚仁慈,不像師父那樣地陰險殘忍奸詐,所以要他一定取得撒馬爾罕的王位,好繼承龜茲的統治權,雖然我沒有兄弟,但是龜北還有許多貴族青年,招贅為駙馬後,王室的繼承人不會有問題的,而且也可以持續我蘇只婆的氏族,可是父王寧可讓一個外族來人替,也不去考慮別人。」

  朱若蘭笑笑道:「主要的原因還是你的緣故吧,你似乎除了他之外,不會再肯嫁別人了。」

  彩虹公主很直爽地道,「是的,我覺得沒有一個人比他更好,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,龜茲朝野也都是這樣想,以我們現在的情形那些貴族子弟一定會拼命地急取繼承人的地位,更不會允許一個外族人來插足,可是大家似乎都沒有這個意思,每個人都認為他是接替父王最理想人選了!」

  朱若蘭有點感慨地道:「這倒是很難得!」

  彩虹一歎道:「也不是難得,多少年來,龜茲不但是西域最大的一邦,也是富庶的一邦,不知道有多少外族對我們眼紅,但是始終無法把我們打敗趕走而掠奪我們的土地,就因為我們一直有個很賢明的國王,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,因此也知道這一個責任的重大,總是把王位給一個最英明的能幹的去繼承,以我父王而言他是兄弟最小的一個,上面有十四個兄長,可是那十四個兄長在我祖父駕崩的時候,都自動地表示了退讓之意,有的退居丞相將軍之識,有的乾脆退居為平民……」

  「為什麼要退居為平民呢?」

  「因為國王是全國最高的尊位,沒有人能比他更高。而我國的國律又最尊上敬長;一國之主也好,一家之主也好,都是兄終弟及,父死長繼,他們只有放棄王族的地位,才能使我父王成為最高的統治者。」

  朱若蘭很感動地歎道:「這才是家天下而公之的真正精義之所在,中原文明雖盛,但辭讓之心比你們差多了。」

  彩虹公主驕傲地道:「其實龍生得不到撒馬爾罕的王公地位,我國的貴族也會擁戴他們,讓他先娶我就行了:龜茲沒有女王,女子在出嫁後,必須尊敬丈夫,服從丈夫,否則就觸犯一戒律,要在公眾的場合中受鞭答的,即使是貴族的大臣的女兒,也不能倖免,只是龍生堅持要如此,他是個很重視根本的人,沒忘記自己是撒馬爾罕部的出身,他對兩個部族都有責任,他要以龜茲的富裕去幫助他的族人,也要以撒馬爾罕的饒勇戰士來充實龜茲的實力,並二部為一,成為西域一個更富的邦族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他會成功的,我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他的。」

  彩虹公主在說著話,手下並沒有停止工作,把牛皮托在一匹馬的肚子上,扣好繩索,系在滑輪上,雙手一托,居然把一匹馬托得離地盡話,天龍生在對岸扯繩索,把馬匹在索橋上拉了過去,放下後,把牛皮又系好,彩虹公主回來,繼續運過第二匹馬。

  朱若蘭看了笑道:「彩虹,看不出你還有這麼大的勁兒,竟能托起一匹馬。」

  彩虹公主笑道:「我的力氣一向很大。」

  「我看見你在皇宮中獻舞時嬌柔的姿態,還以為你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,連一陣輕風都能吹走的。」

  采虹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道:「那裡,蘭嬸嬸,你才美呢,雍容高貴大方,我連你的一半都比不上!」

  朱若蘭笑道:「你的舞真美,是誰教的?」

  「從小學的,龜茲的女孩子每個人都要學的,這是我們必修的功課,也是一個做妻子必須要的技能,烹調、舞蹈、家事操作,這是龜茲女孩子的功課,一個好的妻子,必須要能取悅丈夫的眼睛,滿足他的口腹,不管做多笨重的工作,必須要保持自己儀容整潔美麗。」

  朱若蘭歎道:「作龜茲國的男人可是太幸福了,只是作女人不太委屈了嗎?」

  彩虹公主笑道:「那是各人的看法了,我們並沒有感到委屈,女人使自己變得可愛,也能得到更多的憐愛,我們的國中很少有移情別戀,遺棄的事,打老婆的事理是很少聞,因我國女多於男,有能力的人,可以娶幾個妻子,沒有正庶妾之分,大家的地位都一樣,就不必爭寵奪歡,更不能會嫉妒。」

  朱若蘭聽得呆了,她以為郡主之尊,下嫁楚平,跟燕玉玲梅影她們同一丈夫,雖然也很和諧,但是在她的心裡,多多少少,總有一點委屈之感,跟彩虹公主一比,她心中只有慚愧了。

  五匹馬都渡過去了,天龍生把牛皮卸了下來,卷好塞人了馬包中,然後把渡澗流的繩索解下來,拋進了澗流裡。

  楚平問道:「這是做什麼,不回去了嗎?」

  天龍生道:「當然要回去,但是不從這條路回去,師父挾制了裴姑娘,要是他躲在那裡,等我們經過後,又從這裡走了,我們救人就難了,絕了這邊的通路,使大家只有一條路走,容易找得到他。」

  楚平道:「對,破斧沉舟,此之謂也,龍生,你想得很周到。」

  天龍生笑了一笑道:「這倒不是周到,而是回疆一貫的習欲,當我們出發攻擊敵人的時候,都是只帶單程的食物與飲水,除了奮勇殺敵外,沒有第二條生路!」

  朱若蘭道:「假如真的失敗了呢?」

  天龍生道:「那就是死路一條,我們不會做俘虜,那種生活簡直比死還難過,戰俘的地位比奴隸還不如回疆的男兒生下來就受教導,要做一個勇士,做一個大丈夫,我們的宗教也是如此,只有戰死的英魂才能進入天堂。」

  朱若蘭歎了一聲:「這就是你們的女人一直比男子多的原因,你們對生命太輕視了,把死又看得太重!」

  天龍生默然片刻才道:「所以我們不輕易發動戰爭,每一次征戰,無論是勝負,雙方都將遭受到很慘重的損失。一個國家在經過一次征戰後,也必須要很久才能恢復元氣,這還是指勝利的一方,如果是失敗的一方,也許從此淪亡,永遠沒有恢復的日子了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你們幸好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,除了你們之外,別的人很難在此地求生安居,假如是中原那和富饒肥沃的土地,你們早就滅亡了,因為你們這種崇武的教育方式,絕對無法久存的,正因為你們活在這片沙漠上,只有你們去侵略別人,別人不會侵你們,你們才能夠保全種族,不至淪亡。」

  天龍生笑道:「是的,蘭嬸,您說的全對,侄兒完全知道,蒙古的成吉思汗崛起北漠,不但霸有了中原,而且進伐西夷,造成了一個空前的大帝國,可是沒多久就淪亡了,一個再強的國家,也無法連年長征而不敗的,所以這一次獨孤長明來勾動我們與兵,我們不會接受的,只是做做姿態而已。」

  朱若蘭也笑了:「可是沒有澈底瞭解之前,我可真替你們擔心。」

  楚平卻擔心趕去晚了會耽誤了援救裴玉霜,連忙道:「龍生,前面那個洞就是九龍洞嗎?」

  大龍生笑笑道:「可以說是,也可以說不是,這個洞只能算是九龍前洞,通過前洞,繞過九龍穀,才是後洞。」

  楚平一怔道:「這裡面還有山谷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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