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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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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好!文姜雖然眼高於天,但是對豫讓就難說了。難怪她近來對豫讓特別關切。不過豫讓是個守禮的君子,該不會誘拐主婦吧! 想到這兒,他又略感安慰,但又不太放心。 文薑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,如果她蓄意勾引,豫讓恐怕很難逃得過她的美人關。無論如何還是快點把他弄走,斷了文薑的念頭。 範中行暗中作了決定,開始在想方法了。 但是很出乎意外的,一個月之後,豫讓回到範城,竟是自動向他提出了辭意。 那是一個黃昏,範城的人都很放心了,因為王飛虎從河東回來,說智伯已經接受了他們的懇請,不讓許遠的人過界,不但是如此,他還答應親自到許遠那兒去,為範邑請命,警告許遠,不得欺淩對方。 智伯是個頗有雄心的人,有意跟襄子一爭長短,他的兵力雖不若趙襄子,卻是趙國第二大勢力,為了要跟襄子一爭短長,他也正在力圖擴張,像這種拉攏人心的機會,他當然不會放棄。 所以他表現得既積極又熱心。智伯既然答應出頭了,範邑穩可平安無事。 這個消息令大家很興奮,範中行大開慶功宴之際,豫讓居然也僕僕風塵的趕了回來。 他全身都是塵土,一雙眼睛奕奕有神,進入到帥府大堂,正好趕上熱鬧。大家看見了他,都起立歡迎。 範中行都不例外,起立笑道:「豫先生回來了,可正趕巧了,我們正在設宴慶功。」 豫讓問道:「慶功?慶什麼功?」 范中行道:「河東智伯答應為我們出頭撐腰,去向許遠周旋,不讓他找我們的麻煩。」 豫讓冷冷的道:「這個我知道,智伯到許遠那裡的時候,我也在那兒,許遠的架子大得很,我等了三天都沒見到人,還是智伯邀了我,一起才見到了許遠。」 范中行得意的道:「許遠身為大將軍,一個平民豈能輕易見得著的?但智伯就不同了,他是河東伯,論爵位,比襄子高呢。不過襄子襲了趙侯的王位,又高過智伯去,但是許遠不敢在智伯面前搭架子。」 豫讓淡淡的道:「智伯是平易近人,沒有一點架子。不但是對一般人,對他自己的部屬也是一樣……」 范中行道:「是的,智伯待人謙恭是有名的,因此他那兒才延攬到不少人才。」 豫讓看了他一眼,然後道:「智伯的謙恭並不是延攬到人才的主要原因,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是一個雄才,他的智慧,他的氣魄,他的胸襟,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擬的。他到許遠那兒去,微服何從,只帶了兩名隨從。」 「那也沒有什麼。」范中行道:「他的地位崇高,轄地廣大,部屬眾多,即使他一個人不帶,許遠也不敢輕慢他。」 豫讓道:「但他卻是找許遠理論去的,一個談不攏,很可能立刻成仇,性命都保不住。」 范中行道:「這個,我想許遠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。」 「城主,這個你就估計錯了。許遠聽說我們殺了範同以及那五十名驍騎之後,非常憤怒,當時就命他的武士要把我擒下斬首,而且發兵來血洗範邑。」 「啊!他難道連智伯的面子也不賣嗎?」 「那智伯還沒開口,我們一起去見到許遠後,他讓我先說,許遠下令要抓我時,他還是沒開口,拔劍站到我身邊來。」 範中行愕然道:「這是幹嘛呢?他只要表明立場就行了,不必要如此的。」 「城主,你對許遠那個人瞭解還不夠。襄子新繼趙侯之位,對他十分倚重,養成他狂傲不可一世的態度,誰都不放在他眼中。先前雖然因為智伯的地位特殊而以禮相迎,不會因此而改變這件事的態度。」 「那不是糟了嗎?衝突起來了沒有?」 「衝突起來了。許遠叫他讓開,少管閒事,他說他也是為了同一件事來,許遠如果要堅持不放過範邑,就連他一起殺了。」 「許遠真敢動手嗎?」 「他有什麼不敢的?何況趙襄子跟智伯失和,他若能殺了智伯,正好可以建大功。平白無故下手,他還怕激起河東反抗,因為智伯在河東極得民心,現在智伯出頭至他的大營中干涉他的事務,給了他一個最好的藉口。因此講不了幾句話,雙方就動上了手。」 「那你們兩個人不是糟了嗎?許遠軍中有那麼多人,你們怎麼會是敵手?」 「不是兩個人,是四個人,智怕還帶了兩名侍從,那兩個人也是很傑出的劍手。」 「四個人也不行呀,許遠軍中有千軍萬馬呢!」 「他的人馬雖多。但是在他的中軍大帳卻容不下多少人。那些甲兵所持的是長矛斧鉞,倒不如我們的三尺利劍來得方便。在一場大戰之下,我們折損了一人,對方死了將近有四五十人。」 說到那場戰鬥,豫讓禁不住眉飛色舞,但範中行已嚇得臉色蒼白,忙問道:「結果怎麼樣?」 文姜很從容的接道:「還用問嗎?豫先生能安然無恙回來,自然是許遠吃了大虧。」 範中行這才略略放心道:「是的,是的。豫先生神勇無匹,在大帳中,人多也擁不進來,想必是穩操勝券。」 豫讓道:「我們雖然最後突圍而出,卻也沒有那麼輕鬆,多虧智伯與他的那位隨侍奮勇替我擋住後面,使我能飛躍而出,直撲許遠……」 「先生殺了他沒有?」 豫讓道:「要是殺了他,我們也別想生還了。我只是把他制住了,挾持住他作為人質,喝令他的部屬住手,這才沖出了重圍,脫身而出。但是智伯因而受了兩處外傷,他那另一位侍從也英勇的戰死了。」「這……,真是太危險了。」范中行道:「智伯也真是的,幹嘛要孤身深入呢?他應該帶了兵馬去的。」 豫讓冷冷的道:「他如帶了兵馬去,一個談不攏,就要付之一戰了,這一仗卻打得太沒來由,因為許遠並沒有侵犯河東,他是為了我們範邑而出頭的!」 範中行這才道:「這……也是為了他自己。趙襄子對他在河東日漸壯大的事已感不安,遲早也會向他開刀的。」 豫讓道:「也許有一天,但現在還不到時候。智伯向我分析過,他目前的實力自保有餘,攻人則不足,如果他率軍輕入晉城,對方必有所備,另外遣軍截其後路,必無勝算。所以他只有微服簡從,孤身前往,他的計畫中也是準備跟我一樣,如果善言無效,就出其不意,挾制許遠,來到河東,迫他接受放過範邑的條件。」 範中行感激的道:「智伯為我們倒是費了不少的力,你們最後是怎麼回到河東的?許遠的部屬沒有趕到嗎?」 「我們挾持了他們的主帥,他們怎麼會不追呢?不過智伯已經有了準備,來到邊界處,那裡已經埋伏了一支勁旅接應,擋住了追兵,我們才算真正的脫困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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