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悲歌 | 上頁 下頁 |
一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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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這樣過了半個月,豫讓感到十分無聊,他幾乎沒有一點工作,因此他信步走到前面來,王飛虎卻在前面的辦事房中忙得焦頭爛額,他改任總管之後,還要兼理捐征的收入,一筆筆地登記了下來看見豫讓進來,王飛虎連忙站起道:「豫兄有什麼吩咐,只要人出來招呼一聲就行,何必勞動大駕!」 豫讓道:「沒事,我是太閑了,才出來問問,看看有什麼我能效勞的地方。」 王飛虎笑道:「豫兄在此坐鎮,聲威遠播,宵小絕跡,連值夜的弟兄們都輕鬆多了,以前還有些刺客前來騷擾,現在則是雞犬不驚,連園子裡守夜的狗都肥了兩斤。」 豫讓卻不感到好笑,皺著眉頭道:「我即不能飽食終日,無所事事呀,拿了錢就該辦事。」 「豫兄坐鎮在那兒就是工作了。」 「這種工作我不習慣,再不活動一下,人都快長鏽了,我是閒不住的人。」 「豫兄感到無聊,不妨出去走走,郊外馳馬,長空射雁,是近來最流行的活動,這幾天正是北雁南飛的季節。」 豫讓笑道:「想不到這份錢如此好賺。」 「那也要看人,像兄弟擔任劍術教練時,幾乎夜不交睫,以防暴客侵擾,就是那樣小心,仍然叫人給摸了進來,幸好沒有驚動城主。」 「對了,我怎麼沒有見到城主?」 王飛虎道:「城莊每天都要出來視理城務的,只是,他怕驚動了豫兄,都是繞過花園,從角門出人。」 「這怎麼可以?他是主人,怎麼反而要避我?」 「城主知道豫兄是一代奇俠,十分恭敬,唯恐有瀆,不敢以主人自居,但交知道豫兄是拘禮的君子,見了面,當不起豫兄多禮,所以才避開了。」 豫讓笑道:「他恐怕是不願意見我吧!」 王飛虎道:「城主體弱,在豫兄嚴威震懾之下,常有不自然的感覺……」 豫讓歎了一口氣。王飛虎知道他心中的感受,歉然地低聲說道:「豫兄,公孫先生知道城主非人傑之選,豫兄在這裡會很受委屈,好在只有一年,期滿後豫兄就可以離開了,不過他認為豫兄在此靜養,正好可以把劍術再往深處鑽研,他知道朱羽已經出去訪求名家磨練劍術去了,準備找豫兄一決勝負。」 「啊!他倒還沒忘記我。」 「怎麼忘得了?公孫先生對他瞭解頗深。他最看不得有人在劍術上超過他,一定要把對方擊倒才稱心。」 「世上劍法高於我的人很多,他找我太沒道理了。」王飛虎道:「豫兄倒不必自謙,公孫先生在江湖上闖蕩一生,雖然在技藝上沒有特殊的成就,見識卻不差,他說豫兄的劍術已是登峰造極,再無可匹了。」 豫讓不置可否地一笑,這種話他已聽得太多,所以懶得去辯解了,雖然自己盡可提出三四個曾經擊敗過自己的人,但那些人都是不求聞名的隱士,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字,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。 正在此時,有兩個人匆匆地跑了進來,脫口就叫道:「總管,郡城口經過一列鹽車,不肯納稅,還動手打人,把我們的頭都打破了!」他們的頭上果然都破了兩個洞,還在汩汩地流血。 王飛虎罵道:「沒用的東西,這種事也要跑來告訴我,城門口有官兵,他們難道不管嗎?」 「官兵就在旁邊,卻裝著沒看見。」 「豈有此理,他們難道光知道要糧要餉,遲發一天都會上門來催討,有事情就不管了!」 「確是如此,總管去問問城門口的人就知道了。」 王飛虎忽然問道:「慢來,那些鹽隊有多少?」 「有驢子馱,每馱一百二十公斤,總共有二十馱。」 「鹽鐵都是官賣品,由官家批給商家發售的,這麼大批的鹽隊,必然是官中的運送隊,要分到店家之後,才由我們徵稅,你們徵收路稅,征到官軍頭上去了,當然會挨揍,誰叫你們不問問清楚?」 「不!押運的馱夫都是老百姓,這是私鹽。」 「誰家有這麼多的私鹽?」 豫讓在旁道:「私鹽怎麼可以公然在路上運行,那不是犯法的嗎?」 王飛虎笑笑道:「豫兄,鹽鐵雖是官賣,但定期發送數量有限,不敷供養,所以又有了私鹽的買賣,由商家向產鹽地大批購來以補不足之數,沿途經過的關卡,都要繳納一分稅金,或是百中取一,這是地方上的一種收人,雖未明定法令卻也是行之已久,相傳成例,因此是私鹽,也是官賣了,而且私鹽比官鹽還便宜一點。」 豫讓道:「那一隊既是商家私行貨販而來,照例是應該徵稅的了?」 那挨打的漢於道:「是啊,所以我們才要他們課征路稅,那知他們竟動手打人,還罵我們不長眼睛,說他們的鹽隊通過本郡,從來沒有繳過稅。他還叫我們問問城主,有沒有膽子敢收!」 王飛虎搖手道:「好了!我已經知道是那一家的馱隊了,只怪我沒有事先關照過你們,這一家的確是城主惹不起的,別說是鹽隊過境,他們在本郡開設的商號,也從不繳納稅金的。」 豫讓道:「是那一家如此跋扈?」 「還有那一家呢?在范城,只有一家人不受城主格制,因為他家的勢力比城主還大。」 「可是朱羽?」 「範城也沒有第二家了,豫兄到過他的家,知道他家的氣派,比城主還要大!」 「不管他的氣派有多大,但城主卻是天子親封的民政,朱羽卻是采邑上的百姓,理應臣服。」 王飛虎道:「豫兄!那是以前的說法,方今君權不振,公侯各自為政,自然而然形成了這一類豪門,他們雖是布衣百姓,卻因財雄勢大,交通王侯,尋常官府那敢管他,城主家中養士不過數十,他家中卻經常食客百余之眾,他不來找麻煩已經算客氣了,還敢去惹他嗎?」 豫讓道:「我不問這個,只問他該不該納稅。」 「自然是該納的了,這是朝令所定的律法,城牧課之於民,留下一部份自用外,還要解交君侯,君侯再提出幾成,解交京師國庫,只是誰有種去向他們徵收呢?」 「只要他該繳入就沒理由賴掉,我去找他去。」 「這……豫兄!不敢借重,這不是你的職務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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