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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▼第十八章 陰風

  此外甬道這兒的氣溫已顯著減低,若是常人,總得加上棉袍才禁受得住。

  萬家愁穩定地向前沿行,但身子不時搖擺扭動,好像躲避某些無形的襲擊。

  這一點只有他自家知道,原來他現下全靠極敏銳的感覺行動,故此甬道中偶有迴旋衝擊的氣流襲到,他都自然而然地擠閃而過。

  甬道深處的淒厲異聲越來越接近,現在可以聽得出另有一種空空洞洞之感。

  相信那是一處寬廣的地洞,故此聲音回蕩之際,含有空洞之感。

  突然間甫道來路傳來步履奔跑之聲,萬家愁訝然直聽一下,隨即閃隱在壁間一道凹縫內。

  過了一陣工夫,首先是微弱的光線透過來。

  這少許的微光,已足以使萬家愁雙眼發揮最大的功能,在霎時之間,把甬道上下四周瞧得清清楚楚。

  連甫道的岩壁顏色和岩質,都瞧出來了。

  那一道微光旋即較為明亮了一點,並且現出來人身形。

  那是個相當高大的男人,手中提著一盞特製風燈。

  由於洞內過於陰冷,所以那盞風燈光線甚是黯淡。

  這個高大男人一身白色緊身衫褲,卻不知是什麼質料,閃閃反光。

  雖說是緊身衫褲,但一望而知相當的厚。

  故此微有臃腫之感。

  此外頭上有皮帽,雙手戴著手套。

  以他這一身裝束看來,就是冰天雪地的東北也可以去得了。

  這人的面也總算沒有遮蔽起來,只見他年約三十歲,面色白皙,眉目如魚,看來有如姣美的少年一般。

  但眼神銳利,流轉不定,露出陰狡的本性。

  他那麼高大的身體,卻有一副校美白皙的臉孔,兩者看來不大相襯,教人心中感到彆扭。

  萬家愁等他走過,便悄然跟隨。

  只見大步而行,毫無顧忌,頓時得知這條甬道之內別無其他機關埋伏。

  再轉了七八個彎,眼前陡然開闊。

  那盞風燈的微光已像是茫茫黑夜中的一點螢光,根本照不見四下景物。

  不過在萬家愁來說,這一點螢光已經大有幫助,隱隱約約查看得出這兒是一個極為寬廣的岩洞,洞內被很多岩拉分隔,生像一進一進的屋宇,陣陣更強的冷風,在無數石柱間旋排,發出或高或低,或尖銳或粗澀的種種聲音,匯合起來,便變成淒厲刺耳的嘯聲了。

  洞內除了刺耳驚心的陰風呼嘯之外,寒意也增強不知多少倍,森冷刺骨。

  萬家愁估計這兒的氣溫,縱是練武之人,穿了皮衣也不容易禁受。

  忽看那白衣男人時,發現他也現出了咬牙煞忍的神情。

  那白衣男人提燈行去,在一根石柱後停了一陣,又奔前丈許,躲到另一根石柱後面。

  這樣大約奔前了七八根石柱,便凝身不動。

  萬家愁在他後面的一根石柱邊,密切注視他的動作。

  由於每奔前一點,冷度和風力便增加,所以萬家愁可以想像得到白衣男人的處境越來越艱困了。

  那白衣男人站了好一會兒,突然伸手出去,不停搖動那盞風燈。

  過了一陣,黑暗中不知哪一根石柱下,傳來女子口音,道:「是小朱麼?你走近一點,讓我瞧瞧。」

  這個女子口音萬家愁認得出下是五毒魔女鄺真真,登時感到寬慰,忖道:「她還未遇害,我總算沒有白走這一趟。」

  白衣男子應道:「是我,師妹,你現下覺得怎樣?」

  他一出聲,把萬家愁駭了一跳,原來他的嗓音嬌軟悅耳,比許許多多的女子還好聽。

  這麼大的一個男人,卻長了那副女人面孔和聲音,實在使人覺得很不相配。

  鄺真真道:「哎,果然是小朱。」

  她不叫她師兄,直呼小朱,這也是可怪之處。

  「我說你走過來一點,讓我瞧清楚一點。」

  小朱嬌聲應道:「我才不呢,師妹你好狠的心,想誆我掉在風河中,登時凍僵永世不得超生。唉,你好狠的心腸啊……」

  鄺真真冷笑一聲,道:「如果作陷落風河中,活活凍僵了,那真是我平生最快意之事,死也可以瞑目了。」

  小朱道:「可惜我不中計,但你別難過,我帶來了好消息給你。」

  鄺真真道:「你是有名的九頭鳥,啊,不,你定要人家叫做九頭鶯,我也只好改口了。我說你九頭營朱客向來是所至之處,災禍隨之,死得少一點就很不錯了,哪裡還有什麼好消息?」

  小朱道:「師妹別挖苦我好不好?我冒險進入這明風洞,為的是要救你出去,這還不算是好消息?」

  鄺真真道:「你冒險?你肯為別人冒險?不,縱然是你的親生父母,你也不肯為他們掉一根汗毛。」

  小朱道:「但你瞧,我不是在這兒了麼?」

  鄺真真道:「對,你人是在這裡,冒了什麼險呢?」

  小朱道:「這陰風洞別人不知,咱們毒門卻很清楚,百餘年來,咱們毒門中人,千方百計的想采得那根負心竹,因此這明風洞的厲害,只有咱們毒門之人才知道呀。」

  鄺真真道:「那麼你這回進來這陰風洞,究竟是為了咱們毒教視為至寶的負心竹呢?抑是別有圖謀?」

  小朱道:「若是機緣湊巧,咱們能把負心竹取到手,自然更妙。但老實告訴你,我此來並不是為了負心竹。」

  鄺真真道:「我也覺得不像,你到底有何圖謀,要不要告訴我?」

  小朱格格而笑,聲音嬌媚,簡直和女孩子一樣。

  「師妹啊,我冒九死一生之險,人此洞來,我圖謀不跟你說,跟誰說去!」

  隱身在小朱後面的萬家愁對這話大感興趣,心想:假如小朱為的是來拯救鄺真真,那我便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,於是我可以不露面。

  但鄺真真的話卻使萬家愁感到很失望。

  只聽她道:「你別對我說這回冒險入洞是為了救我。老實說你即使真有此心,我未必肯讓你救出去。」

  小朱道:「喲,師妹,火氣別那麼大行不行?咱們系屬同門,情如兄妹,為什麼我就不能救你呢?」

  萬家愁心中也道:是啊,你端什麼脾氣呢?

  快點動手脫險才是正理。

  鄺真真道:「得啦,得啦。如果你真有同門兄妹之情,我就不會叫你小朱,自應尊稱你一聲師兄才是。廢話少說,你且把來意說來聽聽。」

  小朱歎一口氣,道:「師妹,你總是把人性看得那麼醜惡,想我朱容從來沒有虧待過你,也不准別人欺負你,自從師父去世之後,你孤身闖蕩江湖,我哪一天不惦掛著你,咱們總是一家人啊,對不對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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