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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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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香主長刀對擺不定,攔住他們三人,不住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咆哮聲。 魏香主對他們的喝聲充耳不聞,血紅的眼睛凝視著林聰。 林聰滿面開水滾滾而下,面色灰白如死。 林聰此人跟隨笑面閻羅譚明達十餘年之久,與王斌等俱是得力手下,武功甚強。 那魏李二人雖然被稱為香主,其實彼此身份武功都不相上下。 林聰做夢也料不到突有這等驚人之變發生,簡直不知從何想起。 現在他只感到對方的尖銳矛尖,已經透過衣服,稍稍刺人皮肉之內,若是掀開衣裳檢查,必可發現有鮮血沁出。 林聰更明白那魏香主只須對鐵矛向前送出數寸,便利穿心臟,登時一命嗚呼。 饒他多年來幹的都是刀頭紙血的勾當,膽都生毛。 但此刻也自遍體冷汗,駭得張口結舌,全身神經繃得緊張的。 那邊人又大聲喝道:「魏香主,都是自己弟兄,縱然有什麼過不去的事,大家不妨談談……」 魏香主凶邪地凝視著林聰,那些話似是送不入他耳中。 但林聰驚怖的神情,卻顯然使他感到暢快。突然獰聲行笑,聲音甚是凶厲刺耳。 林聰在笑聲中忽然聽出一個道理,那就是眼前這個熟悉的魏香主,敢情已變成一個陌生的瘋狂的惡魔,因而自己的命運不問可知。 他醒悟得太遲一點,以致連最後的孤注一擲的逃生機會也失去了。 魏香主健腕微微一動,矛尖吐出數寸。 林聰慘叫一聲,登時喪命。 那魏香主姿勢不變,鐵矛挺得畢直,是以林聰的屍身仍然掛在矛尖上,沒有跌倒。 叱喝怒責之聲紛作,在廣場中的三人刷地散開,各持兵刃,虎視眈眈,形成了包圍堵截之勢。 緊接著又有三人撲入廣場,刀劍並舉,趕過來增援。 此外山上山下響起不斷的尖銳哨聲,顯然是十分緊急的告警訊號。 轉眼間刀光劍氣,彌漫滿場。 原來那六人已經與魏李動上手。 一時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。 萬家愁一眼望去,已知那六人加起來,雖是人多勢眾,個個武功不弱,卻仍不是魏李二人敵手。 當下趁機奔入廣場,順手在地上撿起了王斌的長劍,加人戰圈,東一劍西一劍刺向魏李二人。 這進攻時刻正是生死搏鬥之際,形勢甚是混亂,故此誰也沒有功夫瞧他面孔。 而廣場中除了魏李二人斜首跌足,身穿內衣之外,其他的人都穿上僧取,故此壁壘分明。 萬家愁加入戰圈之後,形勢被他攪得更為混亂,但又很巧妙地使得魏李二人的奇招毒著傷不了任何人。 看看混亂了好一陣功夫,山上又有兩人趕到,沖入廣場,參加廝殺。 魏李二人眼睛紅得好像快要流出血來,面部肌肉都歪扭起來,十分可怖。 但他們手底卻一點不含糊,功力越鬥越強。 萬家愁暗暗收回壓力,魏李二人登時氣焰大張,一下子把八名對手沖散,潰不成陣。 萬家愁眼看形勢變得如此混亂,當下暗中推波助瀾,讓魏李二人分頭追殺這一邊的人,但見滿場人影飛奔縱躍,叱喝如雷。 萬家愁看看時機已至,耳中又聽到山腳傳來嘯聲。 那嘯聲響出功力深厚,料是笑面閻羅譚明和貫夫雷董勝聞警趕來,於是使個身法,快通掣電般閃入洞門內。 那陰風洞洞門比平常的房門還窄一點,門內卻陡然開闊,竟是一條寬大高闊的甫道。 萬家愁光閃身在洞門旁邊,一面會聽外面情形,一面運起夜眼瞧看洞內的情景。 片刻工夫,廣場上先後傳來兩聲慘叫,不問而知魏李二人各個得手,分頭殺死一名幫手。 萬家愁心知這一嘯一喝乃是譚董二人趕到發出,當下也不急於入洞搜救五毒魔女鄺真真,且看看這兩名成名多年的黑道高手,比起魏李二人的魔功又如何。 首先是笑面閻羅譚明大聲喝止魏李二人,但慘叫之聲接續發出,顯然又兩人傷亡。 董勝用響雷般的聲音道:「老大,他們走火入魔,已是失心病之人,咱們須得下手誅殺,以除後患。」 話聲甫歇,跟著大喝一聲,手中的碎屍棒已截住李香主,替下被追殺的手下。 笑面閻羅譚明唉聲歎氣道:「瞧,老二,他們功力精進數倍,要不是走火入魔,實是咱們的兩個好幫手……」 此人平日含笑殺人,外表從容而出手如電。 目下也是這般模樣,一面說話時,一面已抖起指骨毒鞭,疾取魏香主。 萬家愁不必用眼睛瞧,單是聆聽聲音,便對那正在激戰之人的每一招一式,清晰得宛如親眼目睹。 二三十招下來,萬家愁心中再無疑惑,忖道:譚董二人也是魔教高手,功力比魏李二人更勝一籌。 無怪五毒魔女鄺真真那麼厲害的角色,也逃不過被囚禁在陽風洞中的命運了……」 他已不必再聽下去,心知大約在七十至八十招之間,魏李二人都難逃被殺之禍。 現下還是去瞧瞧鄺真真,設法把她救出才是。 這條寬大的甫道只不過兩丈左右,便向左彎,故此目光所及僅有兩丈面而已。 萬家愁在舉步之前,迅快查看洞門四周上下,發現上方嵌有一塊鋼板,如果能落下而又是整塊的話,便可把洞門嚴密封死,嚴密的程度可能連只老鼠也不能通過。 這一道鋼門委實可怕,因為外面還有數萬斤的木頭,如果燃燒起來,鋼門不久便可燒得通紅。 那時節縱是大羅神仙,也休想破門而出。 甚至連逼近一點也抵受不了。 萬家愁搖搖頭,忖道:「誰會想出這等法子封死洞門呢?難道他們料定必會有一個像我這種人入洞麼?燒紅鋼門之計的確高明得很,他們除了這個法子,便再也沒有別的計策攔阻得住我了。」 原來那道鋼門很是堅厚牢固,就算功力高如萬家愁,亦不可搗破。 但此門終究順著嵌在洞壁才行,要是沿壁崩裂,便無所借力。 而萬家愁正是有能力慢慢使洞壁崩裂的人,當世之間,似他這種人實在少得幾乎數不出。 他順著甬道舉步行去,每一步都耳目並用,小心之極。 這時縱然地上滿市陷講機關,但萬家愁每一腳踏下,都輕如棉絮,絕對觸動不了消息埋伏,也不會掉落陷講內。 原來他施展的是天竺無上輕功,腳下有無形勁氣支撐,不須觸及地面。 這等輕功與千年前一葦渡江的達摩祖師的輕功,實有異曲同工之妙。 事實上他等於馭氣蹈虛而行,但外表上看來仍然如常人般一步步地向前行去。 那甬道彎彎曲曲,深入山腹之內,甚是黑暗,萬家愁功力通玄,全身感覺之敏銳,不亞於視覺和聽覺。 因此體說他有夜眼功夫,能在黑夜中見物,即使瞧不見,只憑聽觸二覺,也可以進退自如,與眼見無殊。 甬道漸漸粗糙以及寬窄不等,地上也凹凸不平。 可知由這裡開始已經少有人工整理。 萬家愁聽到兩道深處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嘯聲,時發時止,那嘯聲淒厲刺耳,甚是詭異,使人有毛骨驚然之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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