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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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鹿加眼看一場水中賽快,心中早已忘我興奮起來,看著這年青小夥子輸了,不禁暴喝一聲:「小師弟,加油啊!」 他可不太懂什麼叫「小師弟」,聽得前人如此喊,因此他也如此喊。 這青年聽得這句話,心中可大不是味道,以為是鹿加故意調侃他,瞪眼人對方一瞥,欲看清是何人發言,那巧正碰上噶麗絲,竟再也收不回去。 噶麗絲臉色一變,轉身走回艙,那青年尚木然地呆立出神。鹿加反而替他著急叫道:「小師弟,你再不趕,那老傢伙可要沒影兒哪!」 這一聲平地焦雷震醒了失魂落魄的少年,臉一紅自知失態,連忙雙手往後猛鼓,又催舟如飛而去……白雲研珊,流水匆匆,一抹紅霞,似平添一縷輕愁。時光運轉,瞬間已是華燈初上暮色沉沉之時候了……「湖口」依江濱而控鄱陽湖,以前僅是個小小漁村,此時卻因經濟繁榮,堪稱俱備了一個小城規模:靠著湖邊一帶,樹影婆婆,風景宜人,平時倒是雅客遊人的好去處。在這碧波灣畔,僻靜的一角——數樟上下兩層之竹亭,稀疏地建築在一起。春寒末消,遊人尚是稀少。最靠近湖畔的一幢中,上層昏黯的燈光下,顯出一對人影一個粗豪的聲音,沉重的說著,「咱去青海,能不能如期將師父所命完成尚不能得知,如果海心宮主不在,以師父前日交待我的口氣,似乎咱們人將有大難臨頭呢!」 「嗯!」另一人心不在焉的回答,聲音中夾著迷惆和幻夢般。那粗豪聲音又接著道:「咱們昆侖派沉聲多年,如今能再樹聲威的除依我師兄弟三人還有誰?」 「但二師兄天性柔順懶散,是位好道友卻不能為武林一派宗師,而我年歲已大,所學所練俱無進步,因此,小師弟,一切都得看你了!」 「此地去,吉凶未蔔,如果二月十三,為兄尚未歸來……」 「師兄,怎麼盡說些喪氣話,這完全不是體平日行徑啊!」那幼嫩的聲音說道。 那粗豪的聲音又說道:「話不是如此講,從此至青海何止萬里,途中關山險阻雖不足懼,但蜈蚣幫擔保不會從中阻攔。二三流的人手我雖是不懼,可是一待七魔出手為兄也不能得了好去……」 「小師弟,來咱們好好痛飲一番吧!今日有酒今朝醉,幹啊!」這人又恢復了他的豪爽。 「嗯!」那小師弟失神地應著,舉杯往唇間湊了湊,愁聲誦道: 「白日去難駐,故人非舊容,今宵一別後,何處更相逢。 過楚水千里,到秦山幾重,語來天又曉,月來滿城鐘。」 這回反到輪到師兄來安慰師弟了,聽那粗豪的聲音說道:「小師弟,別這麼悲觀啊,生死之間一線事。對酒當歌,小師弟請吹一曲如何?」 雲月掩映,一雙小舟搖盪地靠近岸來——「啪!」 木制的搭板很輕地擊到沙岸,接著艙中魚貫行出四人,正是噶麗絲等。鹿加走在最後,扛箱提籠,身軀與前行三人相比,足足高出三尺,顯得甚是不調和。楊他萍向四周看了看,道:「船老大替我們選的地方真不錯,即安靜又偏僻,風景好又適於練功。走!咱們尋過客店去吧!」 「且慢!」來昆蘭突然側耳傾聽起來,說道:「是誰在弄笛呀!」果然一縷清音,清越地從林間飛出,像一個萍蹤無定人仙子,翩翩環繞四人耳際飛翔——噶麗絲是個深懂音韻的人,一聽得這超絕的弄笛,不禁凝目滯步,面容上掛著神往和敬佩的神情。 楊池萍提起自己寬大的衣袖,不自主地往發聲處步去,另三人也不知不覺跟了上來。 轉過這一小片樹林,微隆起的沙丘山,正是那棟竹樓,那兩人的背影,在昏黯的燈光下,顯得甚是突出和明顯。 又是豪爽的聲音,在那柔和的笛聲中突地透了出來,道:「小師弟,想不到此刻竟會來了嘉客!」 弄笛人聞言一頓,笛聲更然消失,只見他緩緩轉過身來,突地「啊!」一聲,神情登時呆住了。 原先背光,那人面孔尚不清楚,此時一轉過臉來,噶麗絲立時看出竟是江中用內力驅舟的青年,不用說另一人必是那濃髯大漢了。 噶麗絲因事出意外,反而也怔怔當地不知所措。那濃髯大漢看到身軀與自己相仿佛的鹿加,也暗暗吃了一驚。 鹿加此時裂開大嘴傻笑道:「小師弟,想不到又碰見你!」那濃髯大漢面上一驚,以為鹿加是他小師弟的朋友呢,只是他想不知為何鹿加是他小師弟的朋友呢,只是他想不知為何鹿加也稱呼他的小師弟為「小師弟」?「師弟,這四位是誰?」 灰衣少年木然的搖著頭,表示他不知道,一雙眼睛卻離不開噶麗絲秀美的面容——」 噶麗絲冷漠地垂下頭去,正待拉著楊池萍等離去之時,宋昆蘭已經發話了,道:「前輩可是鐘姓,人稱『笑閻羅』的?」 她這話問的是那濃髯大漢,聽她語氣至為恭敬,可想此人來頭不小,果然這大漢點點頭,說道:「老夫正是鐘源,各位有何指教?」 宋昆蘭朗聲一笑,道:「咱們全真派後輩,有緣得見鐘前輩仙顏,不勝榮幸之至!」 笑閻羅鐘源也連忙抱拳還禮,哈哈連聲笑道:「好說!好說!彼此一家人,請上來談談如何?」 來昆蘭不待其他人同意,即當先登步上樓,噶麗絲等當然只好跟隨同上——四人上得樓來,鐘源兩人早已起身相讓。噶麗絲瞄了那少年一眼,見他正尷尬地低下頭去,到了這種地步,她索性裝得大方點,很自然地坐下身去。 這鐘源倒確實較來昆蘭等高一輩,雖然看來像貌並不太老,但實際年歲早已超過了六十——楊池萍以己方除了鹿加全是女流,也不便在再多客氣,謙讓一下也跟著坐下,宋昆蘭接著將自己等姓名師承說出。 這鐘源是江湖中五大派中之有數人物,十年前曾叱吒風雲一時,後隨其師白眉老人突然隱居,白眉老人是五子之一,從此即可知鐘源身手一斑了。宋昆蘭與鐘源接納,自有她的一番目的。 鐘源把他的身旁的灰衣人介紹給四人——原來此少年處龍名任飛,為白眉老人的關山弟子,年歲是不大,今年才剛二十四歲,但一身武學卻升堂入室,除了火候外,其他一切幾乎駕淩其兩位師兄之上——龍任飛有些畏羞,靜靜地坐在一角落,聽著大師兄與對方的談話,並且不時偷瞧著噶麗絲…… 噶麗絲當然明瞭龍任飛的心意何在,但她自身的情緣未了,如何敢再惹火燒身?她一直垂目靜坐,心中卻在焦慮為何師姐們不肯立刻離去?鐘源從談話之始就一直笑聲不絕,此是聞他毫無顧忌地笑談著:「咱們昆侖雖人才凋謝,在江湖上久已不足輕重,但再等過三年又可再出人頭地了!」 楊他萍一驚,連忙問道:「此話怎講?」 笑閻羅得意地瞥眼靜坐在側之小師弟,充滿自慰和信心地道:「咱恭自受江湖稱為笑閻羅,其實除了力大外,論起真實內家功夫,卻是微不足道,咱們小師弟可不是這樣,別看他年齡尚幼,學得的東西比我這老師哥要多多了,人又機智絕倫,哈!哈!二十年後江湖上還少得了我的小師弟嗎?」 龍任飛在旁臉微紅地笑著,看他有些得意又有此不好意思地掃視噶麗絲四人一番,然後仔細注意每人臉部的變化——果然像其他人一般,噶麗絲臉上有些動容,這是龍任飛企望的,也是鐘源說此話的最終目的。 要知鐘源出名門正派,雖平日狂傲了點,但如何會這般自吹自擂?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! 鐘源較龍任飛大過四十歲,當白眉老人將龍任飛帶回返來之時尚不足二歲,據白眉老人說是由盜賊手中救下的,僅知其姓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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