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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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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說憶君此時卻心生奇想,竟被獲得曠世仙緣隱起不談,一個勁兒向父親打探「黃衣魔僧」來頭,義秋以為他須潛心習文。對這些武林事故,自不會詳細告訴他。 隔了數日,再無警訊發出,雖然義秋仍是愁眉不展,似乎日前所發生之事故,將關連著關外五雄十分密切,然而這些對於憶君,是不會存於心,而去注意的。莊內外一切又恢復一片寧靜,牛兒,馬兒仍然悠閒地遊蕩草原,啃食著無邊綠草,曠野裡,到處都充滿著春天氣息。 清晨,昨夕霜露,尚凝結草際,點點珠光似真似幻。初起金輪的輝耀下,一匹小黃馬駝著個白衣小孩緩緩向北馳去。 這當然即是憶君與龍兒了。憶君手中提著個小書囊,頭上仍戴著風遮,一襲白羊襖襟得他清秀挺拔,恍如觀音座旁的金童。 只見憶君一臉凝思神色,口中不斷哺哺念道:「『祥鶴東引』;『乘風入西』,『祥鶴東引』,『乘風入西』這不可能啊……任你功力再高,也不能在空中,腰不扭身不動,由倒縱改為前撲……不可能,不可能。」旋即又沉於綿綿遐思中。 原來他數日功夫,竟將「靈蛇鞭法」從頭至尾看了一遍,雖然還未開始練習,然而全部招式已熟記於胸,可是有甚些地方他還不能明瞭為何要攻這方?如何出手發力? 其實「靈蛇鞭法」雖深無比,即是高深武學之士照章練習,也難在短短數日之間,得窺全豹。相憶君一個十歲孩子,竟能瞭解一半招式,也可說絕無僅有了。 他口中念的詞句,正是「靈蛇鞭法」中一招「風起雲湧」的上下口訣。 「風起雲湧」共分二式,上式為全身筆直,倒縱而起,即如口訣之「祥鶴東引」。後式為身子在空中,突彎腰拱背,合身如箭,反攻向前撲去。左右兩手張開,左手向後一招「靈蛇以挪」攻於身後,右手可鞭可拳,「靈蛇吐信」攻向前方敵人頭部。 這一招憶君怎麼也想不通,因為力學上看來,一人飛向後方,不可能在空中不借勢借外力,就能一百八十八改變方向,成為前撲。 憶君想著,一個人在空中,一連變數個身形倒是可以。如他對付黃髮尊者的「雲雀倒瀉」,正是由面向前,突然一擰身變為面向十余大漢。然而這在空中飛行的方向可並未改變呀! 憶君一面想著,任隨龍兒前進,不知不覺中已來至一個小村落。 原來關外五雄是關外五個相連之大牧場,各個牧場場主均有一身武功,手下擁有甚多馬師。一些馬師已成家立業,住在莊中有甚多不便之處,所以各自在外形成一個個小村落,憶君所到小村落也屬於其中之一。 且說憶君信騎進村,腦裡仍呆呆遐想著。龍兒熟悉地覓道轉彎,突然前面呈現三間小茅屋,屋前有一個二畝大小草坪,四周種植著許多不知名野花草,紅的白的黃的間雜紛歧,配著如茵綠草,甚是雅麗美觀。 草坪上正有十數個孩童在喜戲玩樂,內中有一個女孩見著憶君,歡叫一聲:「君弟快來,看肇炎哥與武哥比劃。」 憶君被她叫聲驚醒,揭頭一看,果然場中正有一對十四歲左右童子,虎視眈眈地互相瞪視著,只見兩人倒也能把握住以靜制動的要決,靜待對方出手。 憶君連忙翻身下馬,龍兒乖巧地自動走開。憶君緩緩踱至圍觀孩童中,向那小女孩道:「那個打贏了?我猜一定是肇炎哥勝一些。」 這小女孩抿嘴一笑,道:「你這外行,這也看不出,兩人還未動手呢!」 這些孩童們都是關外五雄們的子女,也是附近人家的孩子。這三間小茅屋是此地一大儒者羅甯之居宅,兼富授學館。 羅甯並不是靠東席維持生活,只是招些靈慧孩子,來他家中,教他們一些文事的基本常識,然而西北讀書風氣尚未太開化,民心重武輕文,所以也甚少人送其子女來受這免費教育。 其他孩童一見憶君來臨,雖都友善地向他打招呼,然而憶君隨即亦覺出,他們目光中含有鄙夷之神色,因為憶君是當是唯一學文而不練武者,自不免要被他們訕笑了。 憶君對這些毫不在意,仍微笑地向那小女孩問道:「詢姐,老師尚未起身嗎?怎麼此時還未上課?」 那小女孩人生得甚為嬌美,聞言綻唇一笑,道:「老師有事出去了,大約要半個時辰才能回來,君弟!你看他們倆那個會勝?」 這小女孩正是關外五雄中,坐鎮中部之「蘇氏牧場場主」的幼女,名蘇慧恂,今年尚只有十二歲,長憶君兩歲。 蘇場主名白宣,武功也佼佼出眾,生性極其喜愛遊山玩水,在青年時,仗劍遊俠江湖,將偌大產業都交給乃妻岑氏掌管,現在年事已高,才定居家中,以撫女畜牧為樂。 慧河還有一個哥哥,名慧忠,年已有二十七八,不但盡得乃父武功真傳,並且深具其父習性,終年雲遊四海,難得回家一趟,因此慧恂在家不免受到父母過度溺愛,而也養成了驕縱任性的性情。 憶君此時又回復冥冥遐想,雖然眼睜睜得大大地,瞪著場內兩個比鬥的男孩,然而心中早不知想到那去了,朗朗星目,時而爆發出欣喜光輝,旋即又變成頹然神色,正顯出他是多麼用心苦思那奇妙的「風起雲湧」。 慧恂一連推憶君幾下,他都不聞不問,一氣之下,低罵道:「死鬼!」於是不理憶君,注意場中變化了。 這時場中兩人已動上手,左邊一個身材較高,面貌忠誠,正是辛氏牧場場主幼子,名敏武,只見他使出「八卦遊身掌」,腳踩奇鬥,出手也中規中矩,只是功力太過薄弱,尋綻竟綻不夠敏捷。 右邊一個臉色皙白,隆鼻深睛,長像甚為陰沉機智,雖然生得也俊秀異常,然而仔細看來,眉目中顯出他過工於心計,比之憶君,就又不如了。 此子名肇炎,是高氏牧場場主之獨子,看他一套「猿公拳」使得有聲有色,不論攻守俱堪稱合度不凡,不一會兒已搶得主動,雙手連連抓拿,逼得對方步步後退,顯然勝券在握。 敏武雖然被迫於劣勢,但仍沉得住氣,「八卦遊身掌」在他雖只能使出四成功力,然而左手右持,在一時之間尚不會敗下陣來。 肇炎越打越急,急拳急抓,虛實莫測,再十餘招過後,武敏已黔驢技窮。一雙手毫無章法地亂擋一氣,驀然肇炎左手一記「老猿攀枝」,右手一招「黑猿摘果」,一向中一擊側攻至敏武。 敏武此時心慌意亂,一招「霸王禦甲」擋過肇炎左手「老猿攀枝」,然而肩部仍被肇炎右手抓住。 群童中突然一個蒼老聲音喝道:「使得好!炎兒,這『猿公拳』可是你新近學得的?」 大家聞得贊聲好,都不禁回頸而望。只見一個像貌清奇老者不知何時來到,五給長髯飄飄垂于顏下,正笑盈盈地注視著場內肇炎與敏武。 此人即是孩童之師羅寧。在北方人人習武,因此他也不禁止孩子們比鬥,只要不是真打,有時反而鼓勵他們養成勇敢習性。 敏武雖敗下陣來,仍翩翩名家風度,豎起大拇指,口中贊著肇炎。 在這群孩子中,素以肇炎武功最高,敏武次之,因為肇炎天資較聰慧,人又陰沉肯苦練,所以經過無數次比鬥肇炎總勝敏武一籌。 「孩子們!進去吧,今大該開始上課了。」羅寧哈哈大笑道:「武兒也無須氣餒,須知能下苦功夫,鐵杵『磨成針,只要你不斷努力,總有一天會趕上別人的。」說著帶著孩童們步人課堂。他雖教孩子們文事,但也甚得孩子敬仰。 憶君隨著人家,默默踱人,只見那小小一間茅屋中,整齊地排著十張木裝課桌椅,四周一塵不染,清潔異常,孩童們俱知老師愛潔成僻,都小心地不使屋內被弄髒。 羅甯待大家肅容就坐,說道:「肇炎,你先將此首『巴南舟中夜書事』念一遍。」 肇炎應命念道: 渡口欲黃昏,歸人爭渡喧。 近鐘清野寺,遠火點江樹。 見雁思鄉信,聞猿積淚痕。 孤舟萬里夜,秋月不堪論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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