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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七


  說完後,薛仇又是一指彈出,他如此做,為的是白珠尚未上來,不能馬上展開行動,只好大膽一試,不過,大漢若想使壞搗鬼,相信也逃不出他的掌握。

  絲絲風聲過處,那被稱甘雄的大漢立即恢復自由,只見他急急走到洞口,重重的咳嗽了一聲。

  那喚聲本從左方傳來,甘雄卻掉首向右方叫道:「李平……李平……」

  這裡叫聲方歇,那廂又傳來咳嗽聲,接著又一個名字的呼喚,傳出更遠,一個傳一個,原來這是聯絡的信號。

  薛仇本只道就這石室有人守著,這一聽,可不是那麼回事,敢情洞中全都嚴密戒備下了!

  本想能暗中偷偷地摸到飛天鼠包華亭及鬼婆印嬋娟的身邊,使二人不及走避,如今看來,這想像只好作罷!

  甘雄叫完後,居然沒有再發別的信號,竟怯怯地退回室中,雙眼仍然露出畏懼乞求之色,望著薛仇!

  薛仇道:「你別怕,只要你不使壞,我就不傷你!」

  甘雄忽的跪倒薛仇身前,道:「我並不是怕死,而是我不能死,因為我不是真心想做壞事,我是被他們強拉入夥的,前後已有數年,我本是山邊獵戶,上有白髮母親,雙眼已瞎,就只靠我奉養,如若我一旦死去……」

  薛仇一笑道:「原來你還是孝子,我決不傷你就是!」

  甘雄仍然沒爬起,卻反而流出了眼淚,道:「我不是怕大俠傷我,而是洞主一旦得知大俠于此時此刻打從石室出去,我也是准死無疑!」

  薛仇一愕,白珠剛好從石井中躍出,照理說此時此刻薛仇已沒有再為他人設想的必要,但是,他生就俠肝義膽,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孝子,他怎能不為對方設身處地想一想?

  白珠雖在洞中,卻已聽到二人對話,他見薛仇遲疑著,腦筋一轉,立道:「那你就跟著我們好了!我們能平安離去,你也能平安回家,侍奉你的母親,豈不甚好?」

  白珠本想借助這漢子,帶領著去找飛天鼠包華亭與鬼婆印嬋娟,因為二人對洞底洞中俱都不熟,要想於繁雜的洞底洞中尋人,談何容易?哪知,當他話說出口,雙眼接觸到那漢子的臉上時,心中不禁嚇了一跳。

  甘雄這漢子,長長的一張馬臉,一對三角眼下襯著高聳的顴骨,微微彎曲的鼻子,和薄薄少血色的嘴唇,都顯出這甘雄是個陰險毒辣的人物,而且,其身上的武功也絕不會差到哪去。

  雖說他雙眼有欠靈活,顯得遲鈍,臉上滿露惶恐畏懼之色,但這是人人都可偽裝得出的。

  白珠看清甘雄後,立起警惕之心,因他不是相命專家,不敢胡亂下斷語,俗語中也有「人不可貌相」之說,他豈可胡亂指責他人陰險毒辣,他除了自己隨時警惕,也沒對薛仇去說。

  薛仇一身武功,哪還用得著他來擔心,警覺應變,他是萬萬不如,但他仍不免扣了一把飛魚刺在手,暗罵道:「賊子,你若真是孝子,我能使你發財,如若你是賊心不改,那你得當心,我非叫你身體變成蜂窩不可。」

  這時,甘雄卻已道謝立起,對薛仇道:「大俠若是相救,甘雄沒齒難忘,還敢請教大俠尊姓大名!」

  白珠一聽,好呀!壞事馬上就出來了,他還沒來得及阻止薛仇,薛仇已報了姓名道:「我就是銅堡薛仇,臉上是偽裝!」

  甘雄一聽是銅堡薛仇,嚇得臉色倏變,竟自立身不穩,退了兩步,久久方始定下神來,道:「原來閣下就是銅堡薛小俠……」

  一語未畢,白珠已插言道:「得啦!得啦!現在可不是敘禮的時候,快帶我們去找門洞主吧!」

  三人於室中說話,雖都出語甚輕,但白珠這輕聲中,卻仍帶著微微不滿,與威厲之氣。

  他以為甘雄定然馬上領先出洞!

  不想,甘雄卻搖手上住道:「這位小哥別急,不久馬上又要互傳信號了,如今一走,信號中途而斷,二位的到來,立即被人發覺,如若待信號傳過後,再開始行動,我們將有半個時辰的時間,可以比較寬裕點!」

  白珠一聽,確有道理,遂不再摧。

  卻聽甘雄又道:「我本擔心二位能進來,不能出去,反連累了小人,如今既知是名聞天下的薛小俠,那我大可放心為二位效力了!」

  白珠輕輕一笑道:「你要真能使我薛叔叔如願,出山后,我保證使你發財,後半輩子富富裕裕,不再辛苦打獵,三餐不飽!」

  甘雄道:「這我倒不敢希翼,只要大家能完成心願平安出洞,我甘雄能自由做個獵人,也就心滿意足了,不過……」

  「不過什麼?」白珠也已開始有點相信他了!

  「不過,二位得聽小人的話,千萬不要亂闖,亂闖必招致禍端,薛小俠年前曾進入洞中一次,當知道洞中步步驚險,處處都設有活門陷阱,一不小心,就會被機關困住,再要想出來,可就難了!」

  這話也說得十分合理,白珠不得不相信,薛仇不用說更相信了,那還有什麼說的,只有點頭的份兒!

  忽地,遠遠又傳來「甘雄——甘雄——」的呼喚!

  甘雄立即奔至室口,咳嗽了一聲,又往又叫道:「李平——李平——」

  直待那方傳來了咳嗽聲,甘雄方始向二人招手,往左方走去。

  甘雄點著腳尖輕輕地走,似怕發出微弱的聲音,讓人聽去般,又仿佛是不增練過輕身功夫般。

  薛白兩人隨其身後,見他如此,也只好慢慢的跟著走!

  走出數十丈遠,甘雄忽回身低語道:「前面那李平是個壞人,絕不能留活口,更不能讓他發出一點聲息……」他話沒說完,薛仇已彈出一指,數丈外一條黑影尚未倒下,薛仇已然縱過,恰好將那人接在懷裡,當真半點聲息俱無。

  那李平更是死得糊裡糊塗,到了閻王處,他也無從告狀。

  薛仇露了這一手,甘雄又不由咋舌,手指一彈,能傷人性命於這遠,其指上功夫之深厚,讓穴之准,確是寰宇罕見。

  其實,薛仇抖露這一手也是大有用意,他是告訴甘雄,我雖然一切聽你的,你的命可在我手裡。

  甘雄忽道:「薛小俠,這有一道活門,門後是另一甬道,一走進那條甬道後,千萬不能再說話,而且,還可以讓你驚奇地聽到一點聲音,如若薛少俠聽覺敏銳的話,你當會辯別得出那是誰的聲音。」

  甘雄說完,立往壁上一靠,一道活門轉了開來,甘雄已隱沒於壁間門後,待薛白二人陸續過的那廂甬道,甘雄仍然沒有走開。

  果然薛仇一進甬道,就聽到細微話聲,那除非是他,白珠耳中可連一點聲音也聽不到。

  薛仇聽那聲音,似從石縫中傳出,又像是發自數裡外的深山中,幽幽細細,但他一聞話聲,立時怔住了!

  敢情,這說話的竟是鬼婆印嬋娟,正在怒聲喝叱,只聽道:「你兩人一去半日,竟連那孩子的影子都沒看到,難道那孩子還有飛天遁地之能,隱身之法?」

  卻聽古琳的聲音道:「我們也曾四出尋找,確實不見!」

  忽聽一蒼老的聲音道:「二位姑娘,我那徒幾龍貧如何?」

  薛仇一聽這聲音,與獨腳神乞是多麼相像,但他既與鬼婆印嬋娟一起,那定是飛天鼠包華亭了,心中不由怒火狂冒,禁不住探眼四望,尋找聲音來源,真想破壁而過,立時將他殺了報仇血恨。

  甘雄一見他探首四望,心中大急,趕忙搖手,指指頭頂又指指地下,並在壁上用指寫道:「全是機關陷阱,千萬動不得,不小忍則亂大謀,你放心,我一定能將你領到他們身邊!」

  薛仇無奈地搖了搖頭,卻聽古璞姑娘道:「龍幫主本坐在谷口,一聽說是老前輩的旨意,要軟禁他,他又回進死亡穀去了,他說他寧願死也不願違叛老前輩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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