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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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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見她掩著小嘴,打了個呵欠,然後雙眼滿含深情的凝注薛仇,一臉幽怨之色。久久方道:「小弟弟,三天來,使我體會到什麼才是真正的人生,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與痛苦,以往的,我全錯了,昨夜,我才算拾回了我自己,也只有昨夜一夜,是我這一生中,最無憂無慮,無所企圖,無所思念,一切全無的一夜,也是我最舒適,最安靜,睡得最甜蜜的一夜…… 這!並不是你薛仇給我的啟示。而是你喚白珠那小搗蛋所給我的啟示,我承認我對不起他,可是我相信他絕不至死,他的聰明穎慧,使我深為欽服,定然也能因此化險為夷,平安無事…… 小弟弟,我非常感激你陪伴我的最後一夜,現在你自己走吧!乘小船放下水,午時不到,就可抵達涇縣,離縣城十五裡地有座冷堡,那灰衣人與兩位大喇嘛,全在冷堡中…… 最後再告訴你,那灰衣人就是假裝死於大佛洞中的追風無影獨腳神乞。你趕快去吧!千萬別錯過今天……」 薛仇聽她如此說,心中也著實感動,遂問道:「姐姐你呢?」 舒情臉上忽露笑容,只是這笑容已非以往的淫邪媚笑,而是純樸真心的笑容,但聽她道:「我的罪孽高與天齊,死已不足以贖我罪,既知日後也難免濺血荒山,拋屍露骨,倒不如及早抽身,以修來世,青燈黃卷伴我終身!」 說完,舒情再次深深看了薛仇一眼,回身就走,薛仇萬料不到舒情轉變這快,一時間也無從安慰起,眼送舒情的背影遠去,竟連一句祝福話也說不出來! 終於,舒情的背影,在林中消失了!薛仇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層淚光! 突地,一陣厲風,從樹梢飛落了,壓頂而至! 薛仇眼蒙淚光,一時間看不真切,趕忙側身而避,可是,身形未穩,來人又複對胸撲至! 薛仇倉促間也不管來人是誰?順手拍出一掌,將對方阻得一阻,因他不明對方是什麼人,手上功夫只用了四五成! 「嘭」的一聲,雙掌接下,薛仇趕忙抬眼去看,這一看薛仇心中不由又驚又喜,你道為何? 原來這來人竟是白珠那孩子。 薛仇驚的是,白珠居然能接下他四五成功力的一掌,而毫無感應,如若於拼命中,那麼七成功力的一掌,他也必然免強接得下了! 喜的是白珠終如舒情所說,以他本身的聰明刁鑽,自能解除危難,化險為夷,平安歸來! 薛仇驚喜交集,雙臂一伸,白珠立即投入他的懷抱,二人緊緊擁住,好半晌也沒說話!薛仇惟恐耽誤時間,將吃剩的食物收拾上了小船,方問其故! 白珠這孩子他到底為了什麼,去了一夜呢? 原來,當白珠在船後搖漿掌舵時,忽覺一股香風飄來,他本還不知何事,突見舒情揚起了一條手帕,那香風就隨帕飄來! 白珠一驚,趕忙閉住呼吸,卻已遲了,頭腦一眩,當場栽入河中! 白珠老家在鄱陽湖邊,自小嘻戲于鄱陽湖,水中能耐較陸地上只強不弱,雖小小年紀,卻能于水中呆個三天兩夜,毫無問題! 這時栽入水中,雖於暈眩中,身手仍然未忘,落入水中,竟如遊魚般,毫無聲息,只小船起伏了一下,以致薛仇沒覺察到! 一旦入水,白珠已微感醒覺,但吸入腹中的毒氣甚多,一時間要全醒也不容易,於是仍然閉住呼吸,隨水流去,暗中卻運功將毒氣逼散。 可是,薛仇怎的又沒找到他呢? 原來薛仇船上岸後,如若立即逆水上游,定能于水中將白珠接住,是他缺乏經驗,反沿岸上奔! 待他再從水中潛往上游時,白珠已被急流帶出老遠了! 白珠一旦將腹內毒氣全部逼散,人也被飄流出十數裡地,鑽出水面,正是夜幕來臨之時。 白珠一看水面,並沒船隻,究不知薛仇是在上面,還是已到下游去了,不過,稍一思索,立即判斷薛仇仍在上游,他相信薛仇絕不至於將他一人拋下,不顧他死活的逕自而去。 白珠這麼一忖度,立即往回奔! 奔沒數裡,忽見一人影急縱而至,他以為是薛仇尋他來了,他立即藏身一石後,準備嚇他一嚇! 哪,臨近一看,卻是那斷了手腕的陰陽老怪,他曾見過陰陽老怪的武功,想到他捉住自己那一刹那,他就會報復! 見陰陽老怪漸漸接近,他頭腦立即電轉。 倏地,白珠記起那紅舌女鬼,忙學著女鬼的聲音,叫道:「陰——陽——老——怪——拿——命——來——吧!」 紅舌女鬼的聲音,當初給白珠的印象極深,故此學來維妙維肖,簡直如同出諸一口般的。 陰陽老怪一聽這女鬼聲,當場嚇得掉頭就跑! 白珠一見,不由大喜而笑。 這一笑,可笑出毛病來了!他學女鬼的聲音雖像,這笑聲可是個絕大的漏洞,這所謂喜極忘形。 陰陽老怪掉頭跑得兩步,一聞笑聲,就知上當,猛轉身就朝石後撲去!陰陽老怪何等樣人,哪能不一聽就知發自何處? 白珠笑完,也知不妙,早已蓄勢戒備,見他撲來,猛然兜著巨石一旋,反躲到石後去了! 陰陽老怪恨恨地哼了一聲,道:「原來是你這小鬼,竟敢捉弄老夫,看我不生劈了你!」 陰陽老怪連續兩撲,白珠錯非「飛魚刺」救助,已然被其抓住,但也驚險萬分,白珠心知此非長久之計,要跑跑不了,要躲躲不過,怎麼辦呢? 忽見滾滾流水,心想:「好吧!我們水中比過,水中若鬥你不過,也是命該如此。」白珠想罷,立即縱身朝水中躍去。 哪知,陰陽老怪生平最怕水,他就不敢涉足水中一步,但他輕功了得,這十餘丈寬的水面,哪奈何得了他? 白珠躍入水中,見陰陽老怪沒隨下水來,心中不由大定,露出水面,剛想開口,陰陽老怪已如老鷹捉魚般撲了下來!白珠大驚,忙又潛了下去,偷偷往水面一露臉,仍見陰陽老怪守在岸邊!白珠只得仍潛入水去! 水流甚急,不進則退,白珠費了好大力氣,也只遊上數丈,他心知如此下去,終將錯過與薛仇會面的機會,大急之下,不由露出水面,揚聲而呼…… 「薛叔叔……薛叔叔……」 白珠心想,薛仇如在左近,定必聞聲趕來!豈料,叫聲未完,陰陽老怪己走得沒了影兒,他在天目山中,被薛仇追得屁滾尿流,他害怕薛仇,較之那紅舌女鬼更勝十倍。 白珠將陰陽老怪驚走,立刻沿岸直奔,見到薛仇時正值午夜,他看到舒情的頭睡在薛仇的腿上,以為她又要施展狐媚之術,他想:「今夜你再搗鬼,我飛魚刺可不認識你,趁機也發洩發洩我胸中積憤。」 哪知,一夜無事,晨間還說出這種話來,人既已知悔,白珠也不為已甚,待她走後方始現身。 白珠說完,船也來至涇縣,二人棄舟上岸,飽餐了一頓,方始打聽去冷堡的道路。大白天裡,惟恐驚世駭俗,未敢施展輕功,可也走的不是大路,惟恐被冷堡中人放下眼線,有所準備,反不易得手! 傍晚時分,二人來至冷堡,名為冷堡,其實只是個偏僻的村莊,薛仇因冷堡即能名聞江湖,絕非普通村莊可比,遂也不敢大意,直待交更後,方與白珠二人,掩掩藏藏入莊。 薛仇倒並非害怕,他是謹慎,惟恐打草驚蛇,他們將尚小雲看制住,反為不妙,他要暗中先將尚小雲救了,才能找他們報仇洩憤! 在村中走了一遍,終於發現莊後,依山建立著一座規模宏大的房子,當中大廳中燈火閃亮,明如白晝。薛仇一打手式,雙雙落在廳外空場邊一株大榕樹上! 薛仇撥開樹枝一看,大廳中擺著兩桌酒席,第一桌上首坐的,赫然是那帶著人皮面具的灰衣人,左右六旬兩位老人陪伴著,另一桌上首坐首兩位紅衣喇嘛,也有兩位老人左右陪侍。只是,這一桌上,另坐著窮家幫主及那禿子爺,其餘的全都是四五旬的彪形大漢,一個個聲音洪亮,精氣充沛,薛仇一聽就知全非庸手! 忽見那灰衣人雙眼亮如閃電的朝廳外一瞪,怒喝道:「什麼人鬼鬼祟祟?還不現身受死?」 薛仇心中猛然一震,好厲害的一對賊眼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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