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祁鈺 > 武林少寶 | 上頁 下頁 |
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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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領主「銀狐」席如秀道:「這次寶寶的失蹤,他絕對脫不了干係。」 衛紫衣點點頭,向押著小棒頭來的那三名大漢問道:「小棒頭發現裝著實寶那口棺材不見時,你們誰去調查那口棺材的去向。」 在人群中發話的那名漢子躬身道:「啟稟魁首,寶少爺出現在鎮上,有弟兄見著暗中保護,只是大家都不敢走近,只在那條小街口守著,並未見到有人抬棺出來。」 衛紫衣面色凝重,道:「有這種事?小棒頭說棺材被抬走,你們卻無人看見,那寶寶那裡去了?」 席如秀此時地無心再嬉皮笑臉了,道:「怎麼辦?魁首,這事只怕不簡單,寶寶那麼精明的孩子都會著了道兒,可知對手不弱。」 衛紫衣起身道:「備馬!」 望了小棒頭及三名押他來的大漢,又道:「你們也一起來,希望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。」 他知道現在急也沒有,多年的江湖磨練早已使他喜怒不形於色,只是,每次遇上寶寶的事,他便很難克制自己的心緒,想到寶寶被人挾持可能吃苦頭,衛紫衣感到陣陣心痛。 「這小冤家,什麼時候才能使我不再操心?不用再替他提心吊膽?」 衛紫衣牽過黑仔,騰身上馬,狂奔下山,思緒一串串地掠過他的心頭,想想和寶寶可不是有一段解不開的緣?無形中似乎有一根線系在他倆腳上,誰也離不開誰,雖然寶寶老是惹出一大堆麻煩要他善後,想及小臉蛋上天真無邪的笑容,任是什麼犧牲也值得了。 「魁首,到了。」 唏瀆瀆地馬嘶聲響,黑仔已立在原地不動,衛紫衣飄身下馬,望一眼「哈大長生店」的招牌,奇道:「這店名可古怪,店主叫「哈大」麼?」 剛才在此處發表高論的那大漠「小泥鍬」林斌道:「啟稟魁首,這家長生店的店主叫吳三,有個外號「快樂王」,只因他隨時都能哈哈大笑,所以大家都叫他「哈大」,他自己也喜歡,就以這外號作店名。」 「快樂王?」 衛紫衣道:「轉小棒頭說並沒有見到人,他又到那裡去了?叫門!看他敢不敢現身。」 「小泥鞦」林斌和另二名大漢「飛鏢」伍夫、「探手」莊孝仁,搶步將門打開,在夕陽照射下仍能看清屋裡的一切,首先那名夥計的屍體不見了,按著小棒頭叫道:「寶少爺回來了!」 原來裝著寶寶那口棺材不知何時又被抬回來,小棒頭奔過去打開棺蓋,驚叫一聲昏厥在地。 衛紫衣和席如秀心中那份驚慌就不必提了,在眨眨眼的工夫裡就在棺材旁,仿佛他們原本就是在棺材旁邊守護,但棺內的情景卻使得這二位江湖大煞星面容倏忽改變,那麼冷酷、猙獰、充滿不信、驚愕……尤其是「金童閻羅」衛紫衣,一張童稚未泯的面龐,溫柔安詳的眼神,在見到棺內景象的刹那間,像是突然戴上一張面具,冷硬、悍野的令人不敢逼視。 有誰能給他這樣可怕的影響? 在這時候,除了秦寶寶這令他頭痛萬分又萬般憐愛的小鬼又有誰! 秦寶寶安詳的躺在棺木內,那眉眼、俏鼻、嘴角別別勾起的笑意、獨一無二的朱砂痣,在在都顯示他確實是寶寶,犀角也在、「壽」字型金煉子也在、金匕首也在。 只是匕首不是戴在左腕當手環,而是插在胸膛,正中心臟,直沒入柄,鮮血已弄汙了他那身月白錦衣,鮮豔得宛似雪地突生出的一朵紅玫瑰。 一刀命中,死得並不痛苦,可笑的是居然用死者的隨身兵刀殺死寶寶本身。 狡猾如狐狸的席如秀這時腦子好像也不靈活了,不住地喃喃道:「這怎麼可能……這怎麼可能,寶寶一直活得好好的,又調皮又愛惡作劇,雖然身子弱了點,也不會死啊,這不是寶寶……」 衛紫衣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,寶寶頑皮,使他好笑又好氣,寶寶病了,他衣不解帶陪伴在側,沒有看見他綻出笑容絕難安心;他發怒,只要寶寶在旁,再大的氣也發作不出來,他為社裡的事煩愁,只須寶寶賴在他身上撒嬌,二人談天說地,說說笑笑,往往便能「天外飛來一筆」似的想出解決事情的辦法。 這是人間至善至美的愛,互信、互諒、互誠,衛紫衣從未想過寶寶有一天會離他遠去;用盡一切辦法使寶寶康健,他花了多少心血? 如今這個令他疼、令他愛,惹他頭疼,讓他發火的小傢伙,居然橫屍在他面前,他心中百味交集,愣在當場,不知該如何去收拾這個善後。 跟前一團黑,衛紫衣腳下踉蹌,跟在身旁的席如秀忙扶住他,嘎聲道:「魁首,要節哀啊……」 衛紫衣推開他,緩緩蹲下身,小心翼翼的抱起來寶寶的屍體,唯恐將他碰傷似的,撫著寶寶已經冰冷的臉蛋,哀傷卻堅定的道:「傷害你的人,必須付出萬倍的代價!」 雙眼不離懷裡寶寶的面龐,緩緩的走了出去,黑仔立刻迎了土來,衛紫衣喃喃道:「寶寶,咱們多次共乘黑仔雲遊四方,還有下一次麼?寶寶,你回答我呀,回答我呀……哈哈……」 「……」 仰天狂笑,笑聲充斥於大地,是在向天抗議奪去他心愛的人?是在同地訴說他心中的哀痛? 席如秀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感情,衛紫衣反常的笑聱,使他內心深切的悲傷再也忍不住,如洪水氾濫從目眶中發洩出來,化哭聲為笑聲,仰天狂笑,一聲比一聲高昂,一聲比一聲淒厲。 他與寶寶情若父子,這喪子之痛也夠他消受的了。 這二人的笑聲驚天動地,飛鳥自頭頂飛過,禁不住笑聲中飽合內力的震傷,墜地而死,跟在身後的小棒頭、林斌四人,和隱伏在暗中監視「哈大長生店」的「金龍社」兒郎,也都受到波及,急忙撕衣角塞耳,或打坐運功抵抗。 陡地——席如秀口一張,噴出一口鮮血,衛紫衣依然在笑著,笑著……過不久,一大口 鮮血全噴在寶寶身上、臉上,衛紫衣中斷了笑聲,取出汗巾細心地擦拭寶寶臉上的血跡,「金龍社」兒郎見魁首有點失常,全跪倒喊道:「魁首請保重,席領主請保重——」 衛紫衣嘿嘿寒笑一聲,飛身騎上黑仔,策馬狂奔,席如秀、小棒頭忙跟了上去,可憐小棒頭自被救醒心都哭絞了,又不敢放聲大哭,一邊策馬一面拭淚。 另三個絕頂高手,衛紫衣心想會不會是悟心方丈,悟明大師,及四川唐門的新掌門唐雷? 說新也不算新,唐雷繼掌門人之位已有六年,只是唐門老人唐竹尚在,江湖上對這名老人又敬又懼,雖已隱退,卻依然是唐門的最高首腦,唐雷遠比不上乃父,所以下意識裡大夥兒都還當他是新掌門人。 這許多人擁進來,衛紫衣只好睜開眼,掙扎著想起身,悟心大師忙將他按下,道:「阿彌陀佛,衛施主有病在身,不用多禮。」 衛紫衣固執地生起身,道:「在下沒什麼病,只是很疲倦,累得諸位前來探視,很是不安。」 唐雷一副當仁不讓的神色,道:「大當家,如今不是傷心的時刻,「萬邪聖醫」秦英前輩于家父有救命之恩,他的孩子就是唐門的貴人,唐門上下為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,非將兇手捉出來淩遲處死,難報秦英前輩的大恩。」 四川唐門自老祖宗以下,全已準備採取攻勢,著手調查兇手的來歷,聽說寶寶是被蕭一霸的獨生子蕭傲雲引去才喪命,「黑蠍子幫」絕脫不了干係,嘿,別人含糊他,四川唐門可不將他那點基業放在眼裡,非去動動他不可。」 悟明大師脾氣火爆得很,道:「寶寶在我們少林寺長大,自有少林寺給他出頭。」 唐雷面色一變,道:「你這話什麼意思?」 悟明大師口不擇言道:「在少室山上,寶寶活蹦亂跳,什麼事也沒有,下山未二年就命赴黃泉,少林上下無論如何不會干休。」 大執法陰離魂一張閻王臉鐵青著,泠道:「大師言下之意,是指責「金龍社」沒有把寶寶照顧好,所以才出了意外?」 悟明大師悻悻的道:「也差不多了,總之你們難咎其責。」 他的手指來揩去,也比到唐雷身上了。 唐雷終究是一派掌門,沉住氣道:「我唐門雖不敢說比嵩山少林強,但自信寶寶若在我們保護下,絕不比在少室山差。」 陰離魂的臉更青了,陰森道:「寶寶的胡鬧愛玩眾所皆知,我「金龍社」沒有虧待他一絲一毫,人人對他疼愛有加,魁首更是把他寵到骨子裡去了,所以他愈發膽大包天,拒絕弟兄的暗中保護,一意孤行的頑皮惡作劇,才有今天的事發生,應說命數如此,怨得了誰?」 「阿彌陀佛!善哉!善哉!」 悟心方丈喧個佛號,道:「陰施主所言是實,一切都是天意,只因老衲師門心疼寶寶這孩子,出言不遜千萬莫怪。」 陰離魂反倒過意不去,忙道:「在下不敢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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