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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二


  沈不聰三人爭先要為秦快療傷,小冬瓜葛冬山抱怨道:「大少爺,你不脫下上衣,如何上藥?」

  秦快橫了他一眼,起身道:「到別處去吧!」

  大毛猴江神佑摸著胡腮,取笑道:「有女娃娃在,大少爺害羞了,哈哈……」

  沈不聰一揮枯瘦的右臂,道:「你再笑,小心大少爺捏個泥團子塞住你的嘴。」

  江神佑猛地煞住笑聲,尷尬不已。

  三人對療傷都頗有研究,互相配合得很好,為秦快消洗傷口,敷以藥膏、生肌散,還強迫秦快服下幾顆補藥,顯然跟秦快交情都很不錯!

  秦快呼口氣,穿回外袍,道謝不已,笑道:「在下也懂得一點療傷技巧,比起你們可差多了。」

  小冬瓜葛多山一副很不在乎的樣子道:「這不算什麼,只是膏藥好點罷了。」

  四人回到方才的戰場,只見朱輪不停在逗丁嬙說笑,丁嬙卻扳著臉看也不看他,朱輪自覺沒趣,回身見秦快來到,攤攤手道:「這小孩真彆扭,會不會是啞巴?」

  秦快未言,大毛猴江神佑已搶著道:「不可能的,少寨主,那天我們還被他罵得狗血淋頭,如此尖牙利嘴,如何是啞巴?」

  秦快心知有異,蹲身柔聲道:「沒事吧?小嬙,是不是剛才吃的藥有問題?」

  丁嬙哼一聲,話中帶刺道:「我沒事,只是身上的傷口痛得我不想說話。」

  秦快一驚,又奇怪道:「在下要你療傷,你為何不聽呢?」

  丁嬙頭一甩,噘起嘴道:「又沒有人教我,問得真莫名其妙。」

  秦快見她傷在腿及臂,不由皺眉,最後道:「你還小,一切俗禮就不必管了。」

  向朱輪討來刀傷藥,割開傷口上的衣服,為丁嬙療傷,包紮妥定,故意在她傷口上擊一下,丁嬙痛呼,秦快嘿嘿一笑,道:「以後說話少帶刺就少受苦。」

  「粉面刀王」朱輪摸摸丁嬙後腦,和悅的道:「小弟弟,如今你會說話了吧?」

  丁嬙嫌惡的揮掉朱輪的手,罵道:「你最好正經點,想賣俏,找銅鏡去吧!」

  朱輪再次不討好,也就不理丁嬙,問秦快道:「秦叔叔就只你一個寶貝,如何肯讓你出來涉險?」

  秦快冷漠笑笑,嘆息道:「俺這兒子向來就不寶貝,只是勉強不得才生下來。」

  「亂講!」朱輪不以為然道:「嘴裡這麼說,其實你心裡何嘗不明白你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?」

  秦快苦笑不語,沈不聰深沉的道:「少寨主既然遇上大少爺,可須請他上山盤桓數月,否則寨主知情會怪罪的。」

  「粉面刀王」朱輪一笑道:「沈大叔安心,他想走也不成啊!」

  秦快連忙搖首道:「不成,俺有要事待辦,回程再上山拜望朱伯父。」

  朱輪皺起眉頭,更堅決的道:「不成,你有傷在身,再重要的事也辦不成,至少也等傷好再說吧!」

  秦快欲再爭,「銀煞」木照開已扭著喉嚨道:「臭小子,你該不會忘了剛才的約定吧?」

  小冬瓜葛冬山起身道:「大少爺就不要再勞累了,有什麼約定,我去替你辦。」

  秦快感激的笑笑,道:「解開他們穴道放他們走吧!不過,地上的兩根丈八蛇矛可須毀去才是。」

  「銀煞」木照開氣叫道:「好歹毒的臭小子,這跟廢掉老夫雙手何異?」

  秦快冷酷的道:「在下對你們已經容忍再三,你還待怎地?想必閣下兵器上的毒藥配製不易才如此緊張吧?哼,正合在下之意。」

  木照開氣得直抖,葛冬山先收拾丈八蛇矛,才替冷玉環三人解穴,冷玉環陰冷的道:「姑娘不承情,秦快。」

  秦快不耐煩的揮手道:「快走吧,下次朝面欲和欲殺,至時再談吧!」

  「黑水仙」冷玉環笑得淒苦,道:「父仇不共戴天,秦快,這輩子除非我們雙方死一個,你永無太平日子。」

  秦快不在意的道:「不要說些狠話來唬人,若你執意如此,在下接著就是,不過,不會再對你仁慈了。」

  冷玉環受辱似的叫道:「我說我不承情,秦快,你大可現在就殺了我們,一了百了,你已經有四個幫手,還怕對付不了我們?」

  秦快痛苦的呻吟一聲,道:「在下從來就不想殺人,冷姑娘,希望你們不要迫在下開戒。」

  唇邊的黑痣一顫,冷玉環怒道:「你表現你那門子清高?獨樹那一套江湖仁義?我爹因你而死,你總不能否認吧?」

  秦快坦然地道:「令尊之死在下不推卸責任,但是,在下已分析得很清楚,他是咎由自取,在下只有抱歉,卻無愧於良心。」

  冷玉環挑起一雙新月似的眉兒,尖聲道:「你少他娘的擺出這麼一副悲天憫人又仁義道德的假面具,拆穿了還不是沽名釣譽,博人感激,半文不值!」

  搖搖頭,秦快安詳的道:「盡其在我,不求諒解,冷姑娘,下次見面有何道兒,在下接著就是!」

  冷玉環狠狠瞪了秦快一眼,扭頭離去,「金煞」潘少蔭朝秦快吐一口唾沫,恨道:「你死定了,小子,老夫絕不會饒你。」

  「銀煞」木照開冰冷的聲音含著陰險:「希望下次朝面的時候,你不要又是孤零零一個。」

  言下之意是想廣邀幫手對付秦快,秦快裝作不懂地道:「為什麼?閣下想在身上多開幾個洞?」

  金銀雙煞冷酷陰狡的一笑,隨即離去。

  小冬瓜葛冬山咋舌道:「乖乖!那三個好凶,大少爺,你是如何惹上這段梁子?他們又是誰?」

  秦快心想說來話長,而且他們知道肯定會隨侍左右保護,惹來不必要的麻煩,遂道:「身在江湖,亂七八糟又莫名其妙的事層出不窮,說了徒費唇舌,你們無須掛心。」

  四人也很老江湖不再多問,秦快起身告辭,又道:「在下座騎你們搶了,該還二匹吧!」

  「粉面刀王」朱輪如何肯放人,道:「阿惰小子,你存心要我難堪麼?若給山上兒郎知道我請不動你,還有什麼顏面?」

  沈不聰三人紛紛附和,你一言我一句,說得秦快頭皮發麻,最後只好舉手投降,嘆息一聲,道:「在下生平最怕口舌厲害之人,死人都能被你們說活。」

  眾夥大笑,擁簇秦快與丁牆上會稽山,一路上丁嬙沉臉不語,秦快心中有數,道:「別急,住幾天就走,耽誤不了你的事。」

  「自作聰明。」

  「怎麼?」

  「又在裝蒜?」

  「有話請直說,不要拐彎抺角的。」

  「妙手小如來」丁嬙輕揮妙手,道:「會稽山寨的人都是你的朋友,一路上居然提也不提,你可真沉得住氣。」

  秦快摸摸鼻子,問道:「在下朋友不少,有必要一一數給你聽麼?」

  丁嬙嘟嘴不悅道:「原來你一直把我當作外人?」

  秦快怪叫一聲,道:「小姑奶奶,說話可要憑良心,在下給你整得還不夠慘?怪過你麼?為了救你,不得不放走那二個老渾蛋,對你,俺已經容忍又容忍再容忍了,你要是再搗蛋再鬧彆扭,俺只好揮揮衣袖,跟你告別了。」

  丁嬙側坐於鞍前,與秦快共騎,聞言不快,猛力勒住韁繩,待馬停步,躍身落地,指著秦快泫然欲泣:「你可說出來了,早就知道你沒有誠意陪我回去,一直挑剔我的缺點好找藉口開溜,如今你可找到了,再見!」

  秦快氣得臉色發白,見她走得果決,想及當初承諾,不禁又悔又恨,又不想對一個小孩食言,只有策動馬匹追上去,丁嬙專找樹跑繞,令秦快難以捉住,不一會,因腳受傷跑不快,一個踉蹌跌倒,碰觸傷口痛得哭起來,秦快追上一把捉她上馬鞍,氣結道:「別哭了,真他娘晦氣,到底是誰該哭?」

  「我哭我的,關你什麼事?」

  「算了,遇上你小姑奶奶,算俺倒楣好了。」

  「怕倒楣不會躲得遠遠的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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