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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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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刀出天地 「俞家閃電刀,用心化神,練神還虛,練虛還實,練實還真……」柳破天尖銳的聲音冷冷淡淡響著:「真正只有俞傲在斷臂之後,才達到練真還用,練用還圓的境界。」 兵王吞星靜靜聽著眼前這位當今天下第一奇人的分析。 每一個字,他都刻到心坎裡去。 不僅是生死,不僅是勝負的問題。而是,自己這一生數十年,終於尋找到人生中真正想出手的目標。 如果不是最頂尖高手,如果不是傳奇,武兵何益? 「俞靈只達到練真還用!」柳破天晃著那顆大腦袋,哼哼響著沙啞刺耳的嗓音:「至於俞歡,嘿嘿,依你們描述,不過在生死關頭突然體悟運用到練虛還實而已——」 皇甫追日看了吞星公子一眼,沉聲緩緩道:「依天師之見,今夜柳生水月和俞歡一戰……」 「柳生水月已盡得柳生天心真傳——」 柳破天抬了抬眼皮,嘴角略為兩下牽動,才尖著嗓子道:「不過俞家刀法最驚人的是,置之死地而後生!」 封吞星輕呃了一聲,接問道:「天師何指?」 「潛能!」 柳破天微微閉起了雙目,說出了一句似明非明,很有禪機的話語:「刀出天地,流轉生死;空中妙有,當下死了便是更生!」 既已死,又如何重生? 「無我為人!」 柳破天陡然接了一段經文:「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;應做如是觀!」 「電」,在一切有為法中為最後悟證出脫。 俞家閃電刀法,似有若無的驚人魄力,不是來自於「快」,而是來自于超解世間一切意識觀念。 所以,當用刀的人以不可能的角度出手,你才會覺得這把刀來得好快! 「俞家刀法真正的精髓……,」兵王吞星忽然完全明白了過來:「並不會是因為『敵人』而出,而是因為『救人』而出刀?!」 「殺人」,充滿肅煞霸氣。 「救人」,卻是充滿天地慈悲。 柳破天冷冷淡淡的笑了,眼角抹過一道嘲諷的光彩。「要打敗俞家刀法並不難——」。柳破天尖銳的嗓音響著:「只要俞歡憤怒,閃電刀就不是救人的刀!」 憤怒,只會殺人而不會救人。 「這個道理不僅我懂!」柳破天冷沉沉一笑:「柳生天心也懂!」 所以,柳生水月也絕對明白! 什麼事會讓俞歡憤怒? 柳生水月想得很簡單——殺了他所愛的女人。 當然,這事前的情報她收集得十分完整。在決戰之前,她要打嬴這一戰,只有先殺了藏雅兒。 看來這位姑娘不是那麼難對付。 藏門二小姐在江湖上有點小名氣,但是在武學造詣上卻遠遠不如她姊姊,人稱「藏雪明珠」的藏雪兒。 要對付這個目標是不困難,問題是藏二小姐老是跟著俞歡、唐凝風混在一起,那才是大麻煩。 「唯一令她落單的方法,只有如廁之時!」 柳生水月簡單下令給柳生一門的刀客:「送些銀子給店小二,假託店老闆景仰當今武狀元奉上極品茗茶……」 茶,當然是一等一好茶,而且絕對不能下毒。 因為在那些高手身前,下毒只會壞事。 不下毒的茶,卻一樣可以要人命。 因為,喝茶會利尿,特別是極品半生茶,速度更快。 武夷山「猴採茶」就是其中妙品。 這種茶葉一斤,足足可以換上百斤上品普洱。 大理一域,不是王公貴胄,想聞個香味都沒有。如果沖泡得宜,不僅茶香四溢入口甘甜,而且溫潤無比,亳無澀味。 「想不到這間星前岩小客棧還藏了這麼個好茶?」 唐凝風公子用力吸了兩口,簡直不敢相信。 「瞧你唐狀元,」足利貝姬大美人露齒展笑,道著:「似乎對這茶有特別感情。」 這女人真是要小心!咱們唐大公子收了收心,回道:「恩師是大理人氏,小時他老人家常泡著這猴採茶邊教著武功呢!」 那顯然是十分令人緬懷的日子。足利大美人看著唐凝風忽然墜入回憶模樣,忍不住輕問:「令師緣道大師一定是對你視如己出囉——?!」 唐凝風微微一笑,將那茶分斟開來,朝俞歡一敬一飲,呵呵笑道:「出刀之前不飲酒,破敵之後來高歌。先以茶預祝你今晚一戰驚天下。」 這話說得誠懇,咱們俞少爺有那麼一絲感動、一絲豪情,也是端起茶盅,朗笑回話:「好,破了柳生刀法後,再和你大飲看日出!」 豪情,特別容易相互感染。 雖然,窗牖外,月輪輕起;一屋內,卻是俠情千萬。 月,圓徹無瑕,光華大地。 柳生水月身上的素服,更白的和那一輪月合一。 衣袖,那隨風擺動黑蓮、黑月刺繡,不時拂過刀柄。這種雪停的月圓夜,屋頂上靜默如同死神冷觀的女子,總是讓人不真確是否看花了眼——屋頂上真的有人? 她挑的位置很好,就在對面吞星別莊最頂層的屋簷上。 當然,柳生水月知道,下方可有不少人在盯著她。 但是又何妨? 如果大家有共同的目的,現在絕對不會有人出手。 如果下方兵王一脈那些傢伙介意,這半個時辰早不知有多少人上來死在她的刀下! 她很放心的等著,終於瞧見藏雅兒和足利貝姬這兩個女人出了房門,攜伴一道上茅房。 就是這個機會! 距離決鬥,還有一炷香。 「夠了!」柳生水月冷冷笑著起身,邊告訴自己:「水月,真正的兵法家,是在決鬥之前已經開戰!」 她算得十分精密。 如果在決鬥時,把藏雅兒的頭顱丟給俞歡。那一刹那,無論是震驚或憤怒,俞歡都只有死路一條! 柳生水月得意的笑聲響起,因為,她生死一戰的對手並不是中原閃電刀的傳人,而是可憐的藏門二小姐。 俞歡和柳生水月一戰,絕對是天下各大賭坊的好題材。別說那六大睹坊,就算各省各道稍有名號的場子,全也開出了盤口。 據說,一天之內,中原武林下注達到千萬兩銀子。更有意思的是,兩方下注幾乎是平分秋色。 賭坊的老闆可開心啦。因為,嬴的那方抽紅一成,越是注碼等量,那就越是穩賺不賠。 當然,因為這樣起口角哄打架的人也不少。 「你為什麼下注那個扶桑女人勝?」有人破口大駡:「中原人不支援中原人,簡直是媚夷走狗!」 「我吥!」 當然另一頭的人會回嘴:「銀子就是銀子,不分天下人,難道輸了你賠我?!」 種事傳得快,當然也到了龔天下他們一行的耳裡。 「柳生門刀法——」 宗無畏皺了皺眉,瞧向兵王羽墨一眼,道:「羽墨先生不知有何見解?」 兵王羽墨淡淡一笑,回道:「本王曾見柳生大宗範出刀一次,其勢之烈,難以言喻。」 藏雪兒在馬背上輕輕側首,看了龍征一眼,對方冷哼一聲,像是自言自語,又像不耐煩應話:「他們死了誰對我來說都不重要……」 口裡說著,眼睛仍舊是盯著騎前龔天下的背影。 這世界,比一切名利權勢更重要的,只有龔郎! 藏大小姐輕輕歎了一口氣,望著龔天下的背影,心念裡一陣思量。 不知道這個男人,心中有沒有自己? 或者是,這個男人的心中,有女人的倩影存在嗎?! 「有一件事我很好奇——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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