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奇儒 > 砍向達摩的一刀 | 上頁 下頁 |
五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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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安城的太守尤樓滿曾經酒後向好朋友們說道:「柏青天這個人很可怕,因為辦案誰敢不賣面子?」 柏青天不是普通的捕頭,而是王族身份的捕頭。 所以他到了那裡,那裡的太守、總兵沒一個怠慢。 像這種情況下,辦起案來是不是簡單多了? 柏青天看了一晌兒的池水,這兒可是齋堂大鎮總兵林國安的總兵府,這池子果然是夠樣兒。 一個總兵府的宅子弄得這般美侖美奐,不知道是不是盜用了軍餉公款? 他徐徐回身,看著身後這名似豹的抱刀漢子一笑,道:「韋燕雪,去查查今天出入鎮的人……」 「是!」 韋燕雪轉身的時候,背後又傳來柏青天輕輕笑著道:「董斷紅和卓夫人一定不會讓你看出來……」 那麼,去查鎮口出入的人做什麼? 韋燕雪立刻明白了該怎麼做。 好大的布條。 布條立在鎮門出入的一根竹竿上。 頂天的竹竿,垂下兩丈許長的布條,顯目的很。 有人掛了這布條,當然是有他的道理。 道理,在布條上面的字。 「歡迎董大先生與卓夫人駕臨!」 布條下,有一張椅子;椅子上坐著抱刀的韋燕雪。 一輛通行車行的馬車徐徐的由鎮外進來,直接的踏到了韋燕雲的旁邊停下。 韋燕雪沒動。 他忍住,忍住出刀的衝動。 「我來了!」車廂內,一個男人大笑著道:「承謝柏大捕頭的布條?」 話畢,那一襲布條忽的斷裂。 斷裂數十的碎片,如雪。 如雪般的飛舞在四月二十二日的晨曦中。 韋燕雪不猶得洩氣的看著馬車揚長而去。 人家根本沒有別的妝扮,就這樣大大方方的入鎮。 而且,碎斷的布條反開了自己一個玩笑。 但是,一切讓韋燕雪最驚心的是,董斷紅是怎樣的人?長什麼樣子?高矮胖瘦? 他不知道。 從他的面前經過,而且告訴你我是董斷紅。 韋燕雪卻還是一點也不知道,跟在這刻以前一模一樣,對董斷紅的瞭解,沒有那麼一點點。 「不!你還是從其中知道不少事情。」柏青天淡淡一笑著,道:「最少,你知道他的武學造詣比你高出一大截?」 韋燕雪的瞼在刹時變了好幾次。 他想到的是,如果稍早那一指功的氣機不是碎斷布條,而是攻擊自己的結果是什麼? 「第二,你聽到他的聲音。」柏青天淡淡一笑,道:「最重要的是,你知道他已經進入本鎮城了是不是?」 韋燕雪忽然覺得學到的事情還真不少。 「可是,我還不曉得他的長相。」 他抬眉,卻發覺柏青天輕笑的撿起一朵落花,湊在鼻子前緩緩的嗅著。 「清新的梗結處,還有樹枝傳過來的水液,所以它是剛剛被園丁剪下來不久。」 韋燕雪凝耳肅立在聽著。 「如果我想知道這朵花,原來在枝上是長得什麼樣子,問誰呢?」 問曾經看過的人。 而站在三丈外正修剪的那個園丁,正是最近才看到的目擊者。 韋燕雪的瞳子在發光,笑了道:「我記得那輛車子是通行車行的馬車。」 所以,只要「請」那位車夫說一下車中人的長相,不是可以捏拿了個七、八分? 柏青天是「千里侯」。 韋燕雪是千里侯身旁重要的助手。 所以,韋燕雪很容易就「請」來了那位車夫。 車夫的名字叫王阿萬,看起來是個很老實的人。 韋燕雪的設想也周到,約王阿萬的地點是登雲茶樓。 他的想法是,王阿萬在這種地方此較輕鬆。 人的心情一輕鬆,自然而然可以想出多點的消息來。 「差不多是三十出頭的年歲。」王阿萬恭敬的坐在對面,聲音還是有點顫抖,道:「滿臉的胡髯,像極了開唐的髯客。」 這個叫王阿萬的還蠻會敘說一個人的形狀,道:「十根手指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的好手。」 他的解釋是:「十根手指頭都長著厚厚的老繭。」 韋燕雪滿意的點了點頭,輕輕笑著道:「很好,體形如何?」 「六尺上下,差不多和公子爺一般高。」王阿萬翻著眼邊想邊道,心情好像輕鬆了不少:「呃!好闊的肩頭和胸膛,像是一頭牛似的……不,當他向你壓近的時候,像是一座山嶽蓋過來。」 韋燕雪雙目一閃,嘿道:「你總共替他趕了幾天的馬車?」 「回公子爺的話,四天。」 「四天?」韋燕雪笑了,道:「從照嶺城到齋堂大鎮,不過是兩天的車程已足夠有餘?」 「是那位董爺要小的慢走。」說到了這裡,王阿萬才喝下第一口茶,噓出一口氣道:「而且他和那個女人一道兒,還上長城去遊覽了一天才回來……」 原來中途還打了個折,到長城看塞外風光去了。 好逍遙的董斷紅。 韋燕雪卻不相信董斷紅單純的帶卓夫人只是去塞外騎騎馬,晃眼一天大漠的風光就回來。 這中間做了什麼? 韋燕雪不知道,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,在那兩天所做的事一定是為了在齋堂大鎮裡作案。 「好!問你最後一個問題。」韋燕雪的雙目發光,道:「這四天內你聽到、看到什麼此較特別的事沒有?」 這個問題可夠王阿萬前前後後翻著眼皮子想半天。 終於,他才點點頭道:「不知道這件事算不算?」 「什麼?」 「有關齋堂大鎮總兵府內有一座雲玉觀音……」王阿萬吞吞吐吐的道:「他……那位董爺曾經幾次對同車的女人提起。」 「我們到齋堂大鎮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那座雲玉觀音?」卓夫人支著頭笑了道:「不是這麼單純吧?」 董斷紅淡淡的將目光由窗外收了回來,此刻他坐倚在窗檻上——老友客棧二樓的窗檻。 「你是從那一點來判斷?」 「從那位叫王阿萬的車夫最少聽過兩次這件事。」卓夫人笑起來的時候,似乎和十幾天前在洛陽抱雲齋內的閨房有點不同:「你怎麼可能讓他聽到?」 董斷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,又將目光轉向窗外喃喃道:「你知不知道現在的笑容和以前不一樣?」 卓夫人沒有回答,只是聽。 因為她知道現在不是問那句:「那裡不一樣?」的傻問題的時候。 女人的撒嬌和討論事情時該有的嚴肅,她已經分得出來。 「因為你變得比較有智慧。」董斷紅看著頂上那片初夏的湛藍天空,淡笑著:「而智慧是一個女人最迷人的地方。」 卓夫人站了起來,輕輕移動中將螓首靠在這個男人的肩頭,呢喃道:「謝謝!」 現在,是她表現女人的時候。 每一種情緒,她已經和董斷紅契合的非常完美。 幾乎她自己都認為是這個男人的一部份。 「董斷紅能活到今天,而且每年依舊做出這麼多的大案子,絕對不是普通的人。」 柏青天笑了道:「像他這種人,怎麼有可能讓一個車夫聽到有關雲玉觀音的事?」 韋燕雪臉色一寒;嘿道:「那麼是那個車夫說謊?不然就是董斷紅假造目標,讓我們偵測錯方向?」 「車夫用不著說謊。」柏青天大笑道:「因為董斷紅是個大盜,天下獨一無二的大盜。」 所以他不會用這種小角色常用的拐騙手法。 韋燕雪臉色一變,道:「這麼說,他的目的真的是這座雲玉觀音,而透過車夫向我們宣戰?」 雲玉觀音雪白如雲,用一塊安南的緬玉塑雕出來的。 擺在鮮紅的絨布上,顯目極了。 程長壽的額頭卻是涔涔滲著汗光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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