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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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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 女俠心地光明 蒙面怪客受感 支寶玲左腳剛踏進大羅殿,只見殿內的珠光都已隱沒,不知是被人取走或是破壞,裡面一片漆黑,忽然一陣陣陰森森的冷氣,卷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迎面撲來。 同時,頭頂驟覺被物輕輕的擊了一下,故此驚得失聲叫了出來。 落魄書生搶前一步,問道:「支女俠,什麼事?」 支寶玲定了定神,一摸頭頂,乃是一片積塵,不禁暗自失笑,搖搖頭,道:「沒有事,是一片積塵掉落到頭上罷了!」 說著,當先走入大羅殿。注目一掃視,不禁又是一驚,咦了一聲,道:「奇怪,這個老魔頭,怎麼不在了!」 老叫化也感覺驚奇,說道:「他的武功已經消失,傷勢又重,諒他也逃不出這陰宅去。」 老叫化剛剛說畢,支寶玲忽聞一聲低弱的呻吟,由一張桌底下傳來,她一幌嬌軀,躍過去一看,又是大吃一驚! 但見受傷未曾氣絕的大漢,右眼已活生生的被人挖了去。 這情形出現在支寶玲的眼前,不覺地全身一陣駭顫,仿佛逃走的陰陽老怪,將來要向她索命似的,一對杏眼愣愣地看著失去雙睜而未絕氣的漢子失神。 落魄書生看她那等驚惶落魄的模樣,心中暗自納悶,忍不住問道:「支女俠,你在這人的身上,發現了什麼驚駭之事。」 支寶玲聽到落魄書生的問話,方收回心神,隨即嘆息了一聲,道:「只怪我一時疏忽,沒有把他一劍刺死,如今留下了無窮的後患。」 默然跟在眾人身後的許青松,聽了此話,心裡著實不大明白,搶上兩步,問道:「難道他已經逃出了陰宅,我們不妨再搜搜看。」 支寶玲略一抬頭,臉上罩滿了憂愁神色,望著許青松搖頭,道:「不用搜啦,他已被人救走了。」 老叫化眉頭一蹙,用懷疑的口吻,問道:「支姑娘,這陰宅裡的人,死的死了,沒有死的也廢了武功,改邪歸正了,還有什麼人將他救走呢?」 支寶玲答道:「這是我一念仁慈,想不到竟留下大患,囚我見大姨娘為人很厚道,年紀也很大了,所以沒有留難她,在發生此事時,就先告訴她,武林中來了大批高手,陰宅恐怕難於保全,叫她帶了大批珠寶,暫時逃出陰宅,避避風頭,而且暗中還派了三姨,名為護送,其實是暗中監視,從暗道潛出陰宅,那知她會再潛回來,把老魔頭救走。」 落魄書生聽得心頭頓起疑心,眉頭一皺,道:「你對她說陰宅難保,叫她逃出暫避驚,就算她肯相信你的話,這等重大的事,她焉得不通知陰陽老怪,不過……奇怪……你又怎麼知道是她救走的呢?」 「大姨娘和陰陽老怪是結髮夫妻,但兩人的心,卻是背道而馳,大姨娘存心厚道,陰陽老怪卻無法無天,大背人道,大姨娘累次勸他不聽,反而變本加厲,大姨娘無可奈何,一氣之下,便不過問陰陽老怪之事,在『悛容殿』終年閉門禮佛,聽說已有七八年,沒和陰陽老怪見過面了,我自從陷身陰宅後,便時常和她談談佛理,故此我們相處很好。大姨娘不但武功很好,尤其深通青囊之術,我見這人的右眼被挖去,所以料定是大姨姨娘潛返陰宅,她挖去這人的右眼,給陰陽老怪補上,然後救他出去,除此之外,別無他人。」 「哦……」落魄書生疑心頓失,仰臉哈哈大笑,道:「真是『一夜夫妻百日恩,百夜夫妻海樣深』,不滿丈夫的行為,但夫妻恩情,還是深埋心中,疾風勁草,這才是算得一個地地道道的好老婆。」 說此,微微一停,放眼一望三女,又朗笑說道:「你們以後嫁丈夫,也該好好的相夫教子,別只管吃醋啊!」 三女被他說得粉臉通紅,個個低下頭去。 這陰宅工程浩大,要想徹底破壞,以他們幾人的力量來說,實是不可能。 支寶玲知道老魔頭被大姨娘救走之後,於是也不再去搜索了,便導引落魄書生等人走出陰宅地道,疾奔安邑白家莊。 白家莊在山西河邑縣的南門郊外,一天黃昏,六人奔至安邑縣南郊約二十裡之處,遠遠望見一座朱樓,聳立在一個優雅的園林裡面,四周一派綠樹修竹。 這時,朱樓內燈火通明,顯示出喜氣洋洋的氣象,大概是蒙面人己將白雪梅送到了白家莊內,正在慶祝闔家團圓。 支寶玲已經來過一次,在前引導五人,直奔莊門。 看守大門的家僕,原先已認識支寶玲,立刻迎了出來,此時主人白雪梅的父親白節民,恰好送客到大門口,一望見支寶玲,當時心中的喜悅,那就不用說了,趕忙迎接上來,向支寶玲等人,拱手笑道:「老夫人正想派人訪尋女俠,想不到女俠已偕同貴友駕臨寒舍,失迎,失迎。」 落魄書生見他這等說法,心裡暗自好笑道:若不是你的愛女被劫,人家捨命相救,恐怕撫台大人的臭架子,擺得高高在上,未必能如此客氣呢。 支寶玲還了一福,微微一笑道:「白老爺找我,不知有什麼事?難道令媛還未返家嗎?」 白節民連忙搖頭:「小女承蒙女俠暗中照顧,才得免遭毒手,如今已安然返家,此恩此德,老夫豈忘懷,想請女俠來敝舍小住幾日,以報萬一。」 支寶玲笑道:「你老人家不必客氣啦,我不過是跑了一下子腿,真正營救令援的,還是令侄女啦。」 說此,微微一停,又道:「我們突然來府上打擾,乃是為了一椿疑問,要想向你老人家請教。」 「哦!」白節民詫異地應了一聲,側身一旁,一擺手道:「這不是談話之處,請各位先進寒舍用茶再說吧。」 於是轉身導引六人直向內院客廳走去,沿廊侍候僕役,均紛紛行禮。 這時,白府客廳裡面,坐著不少的男女貴婦,忽見白老爺導引六個陌生男女進來,均避入偏廳內室。 老叫化目睹白府廳堂,擺設如此堂皇富麗,忖道:今天若不是支寶玲同來,僅是我們一對窮鬼,要想堂皇進這卸任撫台的大門,真還不容易呢? 白節民引他們進人客廳落坐,支寶玲即為落魄書生等五人介紹,並將前來的意思,簡略的向白節民說明。 白節民素來對山野奇人異士,就很敬佩,聽支寶玲介紹之後,心中更覺高興,哈哈大笑,道:「難得,難得!若不是為舍女之事,打發車轎相迎,各位恐怕未必肯屈臨寒舍。」 說畢,向侍候僕人一揮手,吩咐即刻擺席。 落魄書生和老叫化,卻沒有想到這個卸職的撫台,竟是這樣一個開放的人,也立刻改變了初面時的印象,落魄書生聽說擺席,知道可以飽醉一餐,不由咧嘴一笑道:「客氣,客氣,我們貿然來貴府驚擾,實感汗顏。」 白節民搖搖頭,道:「說那裡話來,我們初次見面,幾位大俠也許不知道我的性情,許多人都把文武分得很清,但我卻不敢苟同,我認為一個文官,要想把份內的事情做好,必須要具武人豪爽豁達不拘的風度,才能做到親民愛民,若只是高高在上,不接近一般平民,那能體察到民疾,老夫之言,不知兩位大俠以為然否。」 兩個窮鬼聽了心中暗暗敬佩,他們以為一般官吏,都是貪墨之輩,那知其中也有開明睿智之士。 落魄書生忙點頭笑道:「高論,高論,在下敬佩之至。」 雙方談話間,酒席已經擺上,於是白節民即起身將眾人讓入席。 白節民有兩房夫人,僅生了雪梅這個女兒,大家對她的珍愛,由此可想而知,因支寶玲從虎口中,將其愛女救出,這一番感激,豈是筆墨所能形容萬一。 兩位夫人,為了表示敬意,督導廚下烹調,酒筵上盡是山珍海味,樣樣可口。 同時,白節民想出別開生面的敬酒方法.他招集所有的家人,不論老女老幼,夫人僕侍,由他開始敬起,依次向六位男女俠士,不管酒量如何,各敬三大杯。 這樣一來,不但白府的家人,醉倒不少,就是三女和許青松,也喝過了量。 只有兩個窮酸,正中下懷,暗暗歡喜,不論誰敬,都是酒到杯幹。 四個年輕男女俠,只被灌的暈頭轉向,先行退席,由沒有喝醉的男女僕役分別侍候,到後院休息。 這時,大廳內只留下了白節民陪同兩個窮酸,繼續飲酒。 白節民笑道:「申兄先別自誇,我雖非酒鬼,自量酒力不弱,尤其今天我特別高興,比往年金榜題名時,還有過之而不及,沒有較量之前,還不知誰勝誰負呢?總之,今天我們不醉不休。」 落魄書生哈哈大笑,道:「在下和范兄,不敢有違雅意,但在拼杯之前,我們得先向白兄請教一椿事再喝如何?」 白節民點點頭道,道:「好!好!什麼事情請說吧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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