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秦紅 > 花月斷腸刀 | 上頁 下頁 |
一三〇 |
|
以他那種狠毒心腸,涼薄天性,絕對不會反躬自責,必然的,要向曉梅,施以無情的報仇。 想到這一點,公孫啟恨不得立刻趕到天池。帶著群雄,必然遲滯行動,讓群雄自己上路,又怕重入魔掌。萬般無奈,在吃飯的時候,毫不隱瞞,說出來自己的苦衷。群雄武功成就,雖然不算太高,人情事故,江湖經驗卻頗豐富,審度當前形勢,一人慨然說道:「我們能夠活到今天,可以說完全是各位申張正義。主持公道的結果。現在老魔追搜叛徒,無暇他顧,小魔人單勢孤,不敢露面,在下忖料,此去關內不致再出舛錯,只是各位恩情,只有期諸異日了。」公孫啟謙虛了幾句,並提醒群雄,經過錦州和灤東,仍須特別注意,原因是這兩個地方,范鳳陽仍有很大的潛勢力。這席酒飯,便成了錢別酒,飯後即分別道途,各自東西。蕭天不能再跟去,只好與群雄話別,至此,群雄才知道他的身份,對於他的熱情仗義,感激尤甚于公孫啟和杜丹。 甩掉群雄這個沉重的包袱,公孫啟頓覺一身輕鬆。他打算帶著妻子,和金遜到現場一轉,親自勘查有無蛛絲馬跡可尋。現場是趙格莊莊外一家散戶,位於神兵洞迤南十餘裡,是老魔的勢力範圍,朱萬雖已訂下緩衝的約定,金星石是否同意?誰也不知道。三老怎能放心,堅持要去大家一起去。於是,在金遜前導下,老少群俠,便全去了趙格莊。朱萬先走一個多時辰,早與巫無影、諸葛昌,取得聯繫,算定群俠要來,換在現場相候。 相見之後,從朱萬的嘴裡,獲悉兩日來的窮搜,不僅未能見范鳳陽和劉沖的蹤影,附近村莊,亦無少女失蹤,目前雙管齊下,一面分路擴大搜索,一面追查被害少女來路。金星石去了錦州。金星石至今未再現身,他的動向,自是朱萬捏造的。 屍身業已裝殮,移往神兵洞,血污依稀還在,但已乾涸。詢問附近鄰人,據說農戶原主人系一對老夫婦,無兒無女,已於年前把房地產變賣之後,前往關內投親去了,新戶主是誰?至今還沒見過。屋裡屋外,搜尋殆遍了,無可疑跡象,老少群俠只好恨恨而去。 留守在無池的人,經歷過一次險惡的偷襲以後,對於魔掌的實力,又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,愈發加深警惕,勤修不懈。 參場是杜家的,杜芸雖已明花有主,尚未出嫁,杜丹不在,她就是主人,名正言順,主持一切。吃一次虧,學一次乖,戒備也愈發加強,尤其在入夜以後。一之已甚,豈可再乎? 她非常好強,尤其在哥哥和未婚夫沒有回來以前,暗中發誓,絕對不能再出第二次事。朝陽牧場老場主劉永泰父子的傷勢已愈,但無名神尼臨去留言,劉永泰須坐關百日,方可自由行動。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,杜芸自然也知道。但劉永泰年紀最高,輩份最尊,在魔氛未淨之時,豈能安心讓一個待守閨中的女孩子獨任艱钜?他不能安心,也不放心。無奈杜芸堅持不動,神尼的話,必有深意,不能違背,再不然,就使出女孩子的看家本領,軟磨、撒嬌。 老場主扭不過她,表面上處之泰然,暗地裡,除了子午兩時,必須行一陣功,其餘的時間,卻教兒子和門下,留心場中動靜,隨時報告他,個性如此,熱心而認真。 曉梅外傷已愈,只是胸口總是有一種重壓的感覺。她中的是毒藥鏢,沒有受內傷,她自己也弄不清,那是不是餘毒未淨所應有的現象。反正不能下山,閑著也是閑著,便日以繼夜地勤修不綴。她感覺出來了,每當行功的時候,壓力就輕,停止的時候,壓力就重。她把這種感覺,私下裡告訴了杜芸,向杜芸請教。杜芸也認為是餘毒作祟,好在沒有事,就勸她專心用功,不要管旁的事。霍棄惡已經完全康復了,身份既已揭明,蓬頭散髮,已無必要,經過沐浴整修,環眼濃眉,短髭繞頰。 雄糾糾、氣昂昂,伊然偉岸丈夫,極是威武。 半個月來,他和梅苓,相處得已經很熟。劉智、劉信、嚴和、呂冰,已經成了杜芸的左右手,輪班協助杜芸,擔任週邊警戒。朝陽牧場來的四十名精銳,便成了明樁暗卡。入夜以外,佈置得嚴密非常。這一天太陽剛剛下山,殘霞晚照,猶未褪盡。公孫啟飄逸瀟灑,從容邁步而來。嚴和、呂冰組任上半夜警戒,這時剛從房裡出來,遠遠看見了公孫啟,便快步迎了上去。呂冰年紀輕,熱情洋溢,還沒到近前,就已親切的呼道:「公子回來了?」展望遠處,再無人影,不由得咦了一聲,又道:「怎麼就是一個人?」公孫啟道:「他們在後頭。」這原本很平常,離開個多天,深怕又出事,搶先幾步回來,正足以表現關心,但他並沒多問一個字,自顧自地向前走去,也沒和兩個人打招呼。嚴和沒有理由起疑,幾步上了一處高地,向前展望。呂冰只覺公孫啟今天太冷淡,過去把他當個小弟弟,對他很是親切和藹,極是愛護,怎麼今天變了樣?這只是一種直覺的感受,不由回頭望了一眼。這一望,突又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,總覺得不對勁,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搖了一下頭,便找嚴和去了。落日餘暉,消失得極快,展望前路,蒼茫一片,哪有絲毫人影。隔了半晌,嚴和道:「印場主和我們場主,怎麼這樣慢?」呂冰道:「還有那姍姍姑娘,片刻都捨不得離開公孫公子,怎麼今天肯落後?」嚴和道:「也許有開心的事情,把她給吸引住了。」呂冰道:「公孫公子可不象開心的樣子?」嚴和道:「你看出什麼來了?」呂冰道:「你不覺得公孫公子,今天多冷淡?」嚴和道:「也許他心裡有事?」呂冰道:「那就不對了,他心裡如果有事,瞞不了姍姑娘,就更不會離開他了是不?」嚴和微一沉吟,道:「我倒被你問住了,還看出來什麼沒有?」呂冰道:「我總覺得背影不怎麼像。」嚴和道:「你簡直胡說,一個人的身子是整體的……」呂冰截口道:「就是這點不像,今天的公孫公子,就像是另外一個裝扮的,只能刻意摩仿前身,疏忽了背影的自然韻致。」嚴和道:「你沒看錯。」呂冰道:「這只是一種感覺,怎麼能說得清楚?」嚴和再次展望了一下前方,夜色更黑了,寂寂深山了無些微動靜,不由頓生疑慮,道:「我們還是謹慎一點的好,回去看看。」展開身形,飛返參場。將近場前奇陣,驀地暗影中一喝道:「什麼人,火速止步!」呂冰道:「楊大叔,是我!」他剛從這裡出來不久。自知何人守在此處。 話聲中,三人業已對面。守陣人名楊林,看清果是呂冰和嚴和,詫道:「兩位發現了什麼?」嚴和悄聲道:「大叔可曾看見公孫公子?」楊林道:「公孫公子回來了麼……」嚴和心弦驀感一震,不用楊林再說,已知他沒見到人,急道:「加強戒備,也許有人冒充!」身形晃處,電疾往場中奔去。 參場中漆黑一片,只有總管房中有一盞燈,燈頭也撚得極小,卻不見人。這是杜芸的戒備措施之一。晚飯在日沒前開,太陽一落,便進入全面警戒。前文曾經說過,這裡是總場,人參的採集和加工,都在這個地方,是以場房的構造,也與運銷站和中途站,都不相同。總管房在前邊,一明兩暗,明間是公事房,暗間一為總管臥室,一是保管帳冊、銀錢等重要物品的地方。 管烈是總管,杜丹不來的時候,他主理一切,自經事變,管烈被派往遠銷站,接替蕭天,坐鎮山口,封鎖進出過道,這裡便成了大本營。總管事的後邊,是加工場和庫房,經過改裝,才能住人。現在的總管房,公孫啟和杜丹郎舅二人合住一間,雪山魈獨住一間,眼下人都不在,所以全都空著。最後邊的那棟精緻小樓,原先是蘭、珍二老帶著幾位姑娘住,自從朝陽牧場的人來了以後,便讓給了劉永泰和霍棄惡,他們人多,啟有便於防守的作用在內。二姥和姑娘們的房間,靠近公孫啟、杜丹的房間這一邊,場裡留下來的重要人員,住在靠近雪山魈臥房的那一邊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