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秦紅 > 花月斷腸刀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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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噩耗頻傳 張老實道:「也就是三十來裡,正東略微偏點南。」公孫啟道:「老丈忘了,等一會我們或許還有事請教呢。」喚進趙誠,吩咐把張老實帶下去休息,好好照管他的飲食。這一番問答,看似平凡,老少四俠,卻從而推斷出幾件重要的事情, 第一,正東偏南三十裡左右,正是神兵洞附近。第二,張老實的話如果可靠,過路客敢於在那個地方出現,絕非幸逃裹脅,急於回轉家鄉的人。第三,這個人或許也與金星石有仇,自顧力有不逮,遂行此借刀殺人之計。第四,秀秀被囚神兵洞,但先一日已被金衣人拐走…… 推論到這一點,老少四俠,不禁大駭!難道過路客,即金衣人所飾?愈想,愈覺可能性極大!若然,金衣人到底是誰?四極?八秀?十二神衛?抑老魔三子四徒中人?黑夜之間,木匣子哪裡來的?除非偷,再就是早有預謀,事先準備好了的。是則張老實,似乎並不老實! 如此抽絲剝繭,細一推敲,被害少女非秀秀而誰? 傍晚時分,蕭天帶著百十來號人,到了亂石崗,還帶來了金遜寫給公孫啟的一封親筆信。信中要點,除了昨夜親見親聞,以及群雄艱危處境。不走必遭毒手外,再就是他的推斷與行止。最令人驚心動魄的是,范鳳陽的萬世魔功業已練成,人也不知去向,屍旁金衣,經鑒定確為劉沖所有,但劉沖亦已神秘失蹤! 金遜為了這件大事,必須往見魔父,商量對付叛徒之法。 但卻言明,明午交換人質,必定同來,面述詳情。這封信不亞平地焦雷,證實了秀秀的死訊。同時,也無異宣佈了范鳳陽罪狀,不僅叛道,且已叛師。演變到這一步,再也無法隱瞞雪山魈。 看完兩封信,氣得雪山魈,當場噴了一口血,強要帶傷去找金星石拼命。禁不住幾個女孩子,死拉著不放,公孫啟和蘭、珍二姥,苦口婆心委婉地勸說。雪山魈咆哮道:「這個臉我丟不起,不給金星石拚個死活,我再沒臉偷生人世。」齊雲鵬見老少諸俠勸說無效,不由接口道:「老前輩,雲鵬潛伏魔窟十二年,深知老魔師徒為人,可否暫息雷霆之怒,聽晚輩一言?」雪山魈道:「這還有什麼好說的?」齊雲鵬道:「不然,此中玄虛,正大有研究。雪前輩那樣粗線條的人,自然不會注意到秀秀有沒有紮耳孔。」姍姍道:「爺爺就聽齊大俠說說嘛,將來對付魔師魔徒,也多一分把握,過了明天,等換回四哥,不須爺爺親自出手,我和啟哥,也非找他們師徒,算一算這筆賬不可。」雪山魈道:「你終於也承認,那顆人頭是你六姊的了?」姍姍道:「我沒騙您,六姊的確未紮耳孔,人頭一定也是別人的,不管被害少女是誰,用那種卑鄙下流的手段,也是天地不容的。」齊雲鵬道:「晚輩也正有此懷疑。先說范鳳陽,這個魔崽子,天份極高,人更聰明乖巧,就拿萬世魔功作比,四極練了半輩子,都沒有練成,他卻練會了,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。此賊野心尤大,魔功一成,除了金星石,已不作第二人想,因此,金星石反而成了他發展的障礙,借刀殺人,一石二鳥,時機恰又正好,以敵制敵,一敗一傷,未來遼東,還有誰是他對手?」公孫啟道:「白天我與二姥和丹弟,就曾作如此推敲,但因魔窟內情,不盡熟悉,不敢遽作論斷,現聽齊兄辟解,茅塞頓開,定是這個匹夫在作怪,也只有這個匹夫,滅絕人性,才能做得出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。」雪山魈哼了一聲,道:「別忘了,屍旁金衣可是劉沖的。」齊雲鵬道:「劉沖的金衣,絕不會錯,正因為金衣是劉沖的,就愈令人可疑。此賊耳軟心活,優柔寡斷,入門雖早,武功卻遠落範賊之後,現在他已失蹤了,依晚輩料斷,如非已被范賊施下了水,聽任範賊擺佈,便已遇了毒手,沒有第三條路好走。」公孫啟道:「金星石豈能饒他?」齊雲鵬道:「心黑對手辣,金星石作惡一生,教了這麼一個得意而忘本的徒弟出來,這是他應得的報應。金遜一到,就得先氣個半死,除非他親自出馬,手下眾徒,已無人能制范鳳陽,我們何不以其人之道,還制其人之身,教他們師徒,先火拼一場?」公孫啟道:「金星石羽翼甚豐,范鳳陽孤掌難鳴,就怕他鴻飛冥冥,已逃進關內。」齊雲鵬道:「可能性不大,遼東偌大一片基業,豈肯拱手讓人,他不僅練成萬世魔功,也學會易容……」 公孫啟砰然心動,截口道:「齊兄稍待,小弟去去就來!」蘭姥亦已警覺,急道:「啟哥兒小心,我陪你去。」經她這一說,大家都明白了,必是懷疑受託送禮的那個鄉下佬,就是范鳳陽化裝矯飾的,一下子跟去了十多個人。趙誠把他安置在車房旁邊的單間裡,公孫啟首先趕到,推開房門一看,果然不出所料。趙誠仰臥床上,張老實蹤影不見,桌子上卻留著一張紙條,寫的是:「殷勤款待,無以為報,趙管事疲勞過甚,十絕指助他酣睡,天明自解,慎勿妄動,以免意外,金星石拜。」公孫啟大怒,道:「匹夫欺人太甚,我不殺他,誓不為人。」蘭姥道:「這是親筆,留待明天,教金遜辯認,究竟是老魔還是小魔?自可分曉!」公孫啟收好了條,悄聲道:「墨蹟雖已早幹,只怕匹夫還沒有走,三老請護衛群雄,丹弟夫婦搜左邊,姍姍隨我搜右邊。」話落身行,兩對夫婦刹眼消逝在夜色中,展開細密搜索。三老豈甘雌伏,也採取了行動。 齊雲鵬與紀氏三雄,合成一路,也參與了行動。忙亂了一陣,何嘗搜到一絲人影!回到管事房,無不憤慨,激怒,心情沉重如鉛。 這時,飯已備好。驟然之間,平空添了一百多號人,臨時趕辦自然來不及,大半都是從鎮上,搜購現成的東西。管事房也容納不下,好在庫房這時空著,群雄七手八腳,片刻即打掃乾淨,將就著安頓下來。管事房裡,只有三老和公孫兄妹。以及南齊北紀蕭天等一二十個人。邊吃,邊繼續适才未完的話題,從而對於神兵洞內部概況,老魔的真正實力,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。只是對於范鳳陽的動向,卻理不出一個頭緒來。 姍姍見談了半天,始終沒有談到有關秀秀的事,忍不住問道:「齊大俠,你剛才說,我六姊還沒有被害,到底有什麼事實的根據?」齊雲鵬道:「金遜不忍父親被誅,祈求和解,一旦事成,范鳳陽勢將陷於極其不利的地位,故必竭盡一切手段,加以破壞。但如破壞不成,我們找他,老魔父子也找他,對他自然就更加不利。午間,巫無影陪著諸葛昌,到達神兵洞,始知范鳳陽於里間出走。 這個匹夫極工心機,他必是從密道悄然進去的,因而金遜的一切圖謀和行動,均已被他偵知。」 「當然,他可以向老魔告密。但是,金遜是老魔的親身骨肉,一切圖謀也是為老魔著想,頂多,老魔據報之後,把金遜罵一頓,甚至再關起來,絕不可能殺死金遜。在范鳳陽的心裡,始終是塊病。試想在這種情形下,以後的日子,如何能安枕?利害關係,范鳳陽看得最認真,得罪金遜,就等於得罪了四極,這種有害無益的事他怎麼肯做?然而事情已迫眉睫,告密又不見得妥當,再加上魔功日成,野心又大,幾種因素湊合在一起,要闖禍,索性就闖個大的,天生的就不是一個肯于安份的人。」喝了一口酒,略作喘息,又道:「這可以說是他臨時的決定,反迫著老魔,走上絕路,與其說是背叛老魔,不如說想要牽著老魔的鼻子,跟著他走。這種想法和做法,能不能成功呢?范鳳陽並沒有絕對把握。也正因為這種變化,是突然的,是被迫鋌而走險,一切準備,還沒有成熟,令姊便成了他一件無上的至寶。他可以用令姊,向老魔討價還價,必要的時候,也可以向我們有所要脅,起碼在目前,令姊不會有危險。」 雪山魈擎起酒杯,道:「齊小友,老夫敬你一杯。」他性情粗豪,易於衝動,但非不明事理的人。齊雲鵬根據范鳳陽平日為人,所作分析,使他甚是折服,故心意大暢。齊雲鵬慌忙離座,道:「不敢當,我敬前輩。」相對乾杯,舉座心情,亦因而松緩。 公孫啟也敬了齊雲鵬一杯,道:「范鳳陽夜間行事,白天來送人頭,秀妹或者還在原處附近,小弟打算現在躡蹤前擊搜救,齊兄可願指引道路?」齊雲鵬道:「在下極願效勞,只是現在去,不如明天過午去。」公孫啟道:「敢問理由何在?」齊雲鵬道:「遼東是范鳳陽的家,到處都安置得有人,何況地址已泄,我們即使不去,金星石也必派人去搜,我料他來此之前,恐怕就已派人把秀姑娘移走。這是他目前保命的唯一法寶,不可能還在原處。明天換過人質,再把群雄作一個妥善安排,那時在座各位,都可以放開手腳救人,就不怕疏漏了。」蘭姥道:「這麼辦最好,金遜誠意代父化解前怨,在這件事情上,或者還能提供一些線索。」兩天來焦慮的問題,至此,才算得到一個暫時的結論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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