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飄燈 > 蘇曠傳奇 | 上頁 下頁 |
二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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鐵敖這回當真是「冷面」鐵先生,他冷冷一笑:「要打要罰?當日是誰說的要殺要剮?」 蘇曠不再多言,只低下頭去——他沒什麼可解釋,這樣的行為,放在江湖隨意什麼門派,一概殺無赦。 鐵敖一手抽下,鮮血濺了一牆,藤條竟已折斷,鐵敖怒道:「還敢運功抵抗!」 蘇曠挨了一記,反而大喜:「謝師父,打死無怨。」 鐵敖願意打他,那是還把他當徒兒看待。 鐵敖著實暴怒,隨手拎起根皮鞭,劈頭蓋臉抽了過去,皮鞭斷了,換成木棍,木棍又斷了,又換上新的鞭子,但是直抽到蘇曠幾度昏死幾度醒轉,鐵敖終究沒有拔刀。 他長歎一聲,跌坐在交椅上,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蘇曠,也不知是死是活,臉上的肌肉因為劇痛已經痙攣,幾次張了張嘴,卻說不出話來。 鐵敖終於扔下手中皮鞭,走了下去,看了看蘇曠,實在不知哪裡有完整的皮肉可以伸手,終於一掌撫在他頭頂上,將一股真力送去,護住他的心脈。 真氣入體,蘇曠醒轉過來,又立即痛得暈死過去。 只是很快,他再度醒來,微微睜開雙眼,目中一派平和喜悅——鐵敖還是未曾動用內力打他,不然,兩三下就足以斃命。 「嘶……」蘇曠用力開口,但竟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。 鐵敖心裡也是一酸,附耳過去,只聽蘇曠斷斷續續道:「師……父……書……櫃……上……有……傷……藥……」 鐵敖只氣得一個耳光又扇過去,蘇曠頓時又一次暈倒。 書櫃上有抓好的傷藥,蘇曠知道師父的怒火,藥配得恰到好處,是保命的那一種。 金絲袋牢牢綁了十幾道,竟是生怕那金殼線蟲再度跳出來。 鐵敖忽然想,這個徒兒,真是可以出師了——他確實還是不忍下手,這個孩子,是他從墳堆裡刨出來,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。殺了蘇曠,後半生那漫長的數十年,就要孤獨終老了吧? §第一卷 沽義天下 尾聲 兩個月後,蘇曠的傷,終於好得八九不離十。 外人一直沒有弄明白,分明是鐵敖因病歸隱,怎麼請來的大夫,都在替他徒弟療傷。 鐵敖終究不是慕孝和,蘇曠斷了他的後路,他也終於慢慢放下了官場。 雖然他一直不是很明白,這個徒兒,究竟在執著些什麼。 從江湖來,到江湖去。 陌上花發,可以緩緩歸矣。 京城外的官道上,師徒分道揚鑣。 蘇曠跪下拜別師父,又揚起招牌笑臉:「師父,您老人家,可算消氣了。」 鐵敖冷面道:「少說廢話,這兩個月還不是我在照料你?」 蘇曠連忙點頭如搗蒜:「是是是,徒兒又給師父添麻煩了,只盼師父此去,新借刀堂揚名江湖,懲惡揚善。」 哪壺不開提哪壺! 鐵敖作勢拎起馬鞭欲打:「還敢說!」 蘇曠忙陪笑:「師父仔細手疼,再說荒郊野外,鞭子打斷了,沒處去買。」 鐵敖揮揮手:「滾吧,記得以後莫要丟我的人。」 蘇曠答道:「徒兒謹尊恩師教誨。」 「對了」,鐵敖似乎又想起什麼:「你上回不是說,這三年學了點東西,要細細回稟給我聽?」 「哪裡哪裡」,蘇曠連忙搖頭:「當時隨口胡謅的……師父,徒兒告辭。」 他轉身,傷口還有些疼,上馬多少吃力了點。 面對師父,他不敢說什麼大道理,但是這三年,他確實學會,或者說,確實領悟了很多道理,那就是——不放棄,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,即便到了最後關頭也不能放棄,江湖總是人走的,人心總是肉長的,天下大多數絕境其實都有轉機,只看自己有沒有勇氣去冷靜思索,闖出一番天地。 不苟且的執著,力量其實超乎大多數人的想像。 沈家兄妹、淩寒初大哥、還有遙遠的五哥和晴兒……杳無音訊這麼久,他們該想念自己了吧? 有那麼多可愛的人去牽念,有那麼多新鮮的事去遇見。 江湖路遠,無限天地寬。 看著徒兒遠去的身影,鐵敖忽然有些心疼起來,忽然喚道:「江湖險惡,你小子當心些——」 風中,蘇曠輕快的笑聲伴著馬蹄遙遙傳來:「江湖很險惡嗎?我怎麼不知道?」 §第二卷 平生肝膽 第一章 窮且益堅,不墜青雲之志 江湖中人人都說,武功練到真正的境界,那是百毒不浸寒暑不侵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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