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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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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微一頓,方少飛隨又說道:「我師父他們來過沒有?」 老人已是氣若遊絲,拚足餘力說道:「總寨主一早曾經來過。」 「只有我二師父一個人?他人呢?」 「嗯……就是寨主一人,已經走了,」用力將那青布包袱提起來一寸多高,說道:「總寨主命老漢將這個包袱交給方公子。」 方少飛急急迫問道:「我其他三位師父呢?二師父到那裡去了?」 老人提著那個青布包袱,一直不放,搖搖頭,表示不知! 方少飛接過包袱,道:「我二師父可有什麼話交代?」 老人的傷勢太重,失血又多,此刻已瀕油盡燈幹之境,僅僅吐出來一個字:「有。」 方少飛用手扶正老人將要垂下去的頭,道:「我二師父說什麼?」 老人的刀傷處已經冒出氣泡,呼吸若有若無,鼓足最後的一點點力氣,也僅僅說出「總寨主交代」五個字便告撒手西歸,至於鐵掌游龍吳元俊交代了些什麼?卜常醒、包布書、與彭盈妹的生死下落如何,也跟著他的死亡帶到陰曹地府去了。 方少飛急得不得了,奈何人死不能複生,急也是白急。 想起了老人交給自己的包袱,以為裡面或許可以尋得一點蛛絲馬跡,可是,打開來一看,那只是一包銀子,並無片紙隻字。 他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孤獨無助,從小有父母的呵護,及長大又有師父的關注,而現在他卻必須由他自己來決定他該走的路。 「先回去姥山一趟,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,查不明師父們的行蹤死生,我心何安?」 心意既決,隨即退出老魏燒臘店,回頭路向東行去。 由於業已拿定主意,心緒自然平靜不少,他自昨午起便粒米未進,這時候才感覺到饑腸轆轆,於是信步走進一家飯館。 正當午膳時分,館子裡生意不惡,已上了八九成的座,方少飛選了角落裡的一個空位坐下,叫了一碗面,四個饅頭。 正吃喝間,中間的桌座起了爭執,一位穿著華麗,秀髮蓬亂,臉上似是塗抹了不少塵垢泥汙的姑娘,喝飽喝足之後,起身就走,被小二哥在門口攔下來,道:「姑娘,你還沒有付銀子。」 姑娘摸嫫口袋,驚「哦」一聲,道:「哦,對不起,我忘了帶銀子,掛個賬好了。」 小二哥一怔,指著壁上的牌子道:「現金交易,恕不賒欠。」 姑娘蠻不在乎的說道:「那我改天給你送來好了。」 繞過一張飯桌,想要出門而去。 卻被小二哥死死拉住不放,並向姑娘吼叫道:「想白吃白喝是不是?告訴你,辦不到,看你灰頭土臉,卻穿綢戴緞,不倫不類的准不是什麼好東西。。」 姑娘被他的惡言惡語所激怒,反唇相罵道:「人不死,債不爛,殺頭也不過碗大的一個疤,你凶什麼,惹惱了姑奶奶,小心我砸爛這個鳥店。」 二人越吵越凶,掌櫃的,跑堂的,甚至打抱不平的食客也上來幫腔,雙方拉拉扯扯,鬧得不可開交。 姑娘自知理虧,倒還頗知自製,掌櫃的卻得理不饒人,硬要拉著姑娘見官去,方少飛見此情景,心生不忍,招招手,說道:「掌櫃的,這位姑娘一共欠了你多少銀子?」 掌櫃的過來說道:「這個野丫頭窮裝闊,點了滿桌的菜,不過淺嘗即止,客官,他這桌飯菜一共是一兩二錢三分。」 方少飛心想:「沒有銀子又不太餓,幹嘛點那麼多菜,真是神經病。」 打開包袱,取出一綻一兩半的碎銀子,交給掌櫃的,指著自己的桌面,道:「兩桌加在一起夠不夠?」 掌櫃的見有人付帳,馬上堆下一臉的笑容,連說:「夠了,夠了。」 扭過頭來,又對那姑娘說道:「今天算你走運,遇上這位好心的公子,還不快謝謝人家。」 姑娘倒還真聽話,上前福了一福,嬌滴滴的道:「謝謝公子慷慨解囊。」 方少飛笑道:「哪裡,出門在外,誰都有個不方便的時候,姑娘請坐。」 姑娘毫不客氣的坐下來,兩隻黑白分明,水汪汪的大眼睛,不停的在方少飛身上轉來轉去。 看得方少飛怪不好意思的,道:「姑娘吃飽沒有!」 姑娘好大方的道:「如果你要請客,我還可以再吃一點。」 方少飛本來是句客套話,但話既出口,自然無法收回,也不能不請,笑道:「姑娘要吃什麼,請自己點吧。」 姑娘毫不客氣,端足了架子,對掌櫃的說道:「照姑娘我所點的樣子,再來一桌。」 方少飛心說:「開什麼玩笑,剛才那一桌菜,根本沒有吃多少,現在又要,你倒真會慷他人之慨。」 心裡雖然這樣想,卻又不便說話,只好叫掌櫃的照著姑娘的意思去辦。 生意人唯利是圖,掌櫃的儘管覺得姑娘未免太過份,甚至是有意作弄人,菜還是照做照上,很快便擺滿一桌子。 方少飛見她連筷子都不曾動一下,道:「咦,你怎麼不吃呀?」 姑娘雙手支頤,含情脈脈的望著他,道:「你吃吧,這一桌菜本來就是為你叫的,出門在外,四個饅頭一碗面太寒傖,也不營養。」 鬧了半天,菜是為自己叫的,方少飛簡直有點哭笑不得,略帶慍意的道:「什麼?是為我叫的,對不起,在下一向飲食簡單,已經吃飽了,你自己享用吧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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