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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


  方禦史自然不會作如是觀,心知必系神州三傑暗施助力,但究竟毛髮是如何長出來,他也不甚了了,對快刀王立道:「王大人現在可以看清楚了吧?」

  王立死盯著少飛滿頭的黑髮不放,道:「嗯!是看清楚了。」

  「可是王大人要找的人?」

  「似乎不是。」

  「不是就好,現在夜色已深,諸位該請回了。」

  方禦史言詞逼人,已下了逐客令,沒有十足的理由,連王立也不敢輕易招惹他,免得被他抓住把柄,在廟堂之上大發議論,聞言訕訕一笑,轉對神州三傑道:「樓外樓之會,三位考慮的怎樣了?」

  醉俠卜常醒未加思索,便朗聲說道:「承王大人厚愛,敢不從命,屆時敝兄妹定當準時赴宴,親聆教益。」

  快刀王立沒想到僅數個時辰之隔,神州三傑便想通了,一口答應下來,不禁樂陶陶的有點喜不自禁,道:「承三位看得起,王某就此謝過,咱們後會有期。」

  環施一禮轉身就走,一霎時,所有的鷹犬爪牙便奔走一空。

  林田甫、方正這才長長的喘了一口氣,一顆虛懸的心總算落下來。

  方夫人將少飛緊緊的摟在懷裡,喜極而泣,已是熱淚盈眶。

  方禦史道:「若非三位暗施助力,小兒可能早已沒命,請受我方正一拜。」

  卜常醒急忙阻止道:「方大人,快別這樣,此乃我俠義道中人份內之事,何足掛齒。」

  林田甫道:「少飛的頭髮是如何長出來的,可否請明示,以啟茅塞。」

  卜常醒從方少飛的手中取過那頂皮帽來,指著頂心杯口大的一個洞說:「這只是雕蟲小技,不值方家一笑,蔔某是藉那一拍之勢,以內家真力將一塊皮毛附著於頭皮之上,恰巧皮毛與頭髮顏色相同,長度相當,群魔又將注意力集中在方少爺的頭上,沒有發現破帽子,故而輕易蒙混過關。」

  醉俠說的輕鬆,方禦史卻驚為天人神技,道:「卜大俠怎知小兒頭上禿頂?」

  包布書笑道:「我們追三凶來到屋外時,正巧二少爺俯身拾帽,無意中看到的。」

  林田甫道:「三位在樓外樓大展雄風,戲辱三凶的事,北京城的老百姓莫不拍手稱快,下官不明白為何又答應王立的邀宴?」

  彭盈妹一本正經的道:「那是我大哥的緩兵之計,試想,在剛才那種情況下,如果我們兄妹一口回絕,免不了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,三傑生死事小,時間一久,萬一被他們發現方少爺的破帽子,麻煩可就大了。」

  方禦史語意深長的道:「神州三傑,名滿江湖,下官早已聽人說過,只惜天各一方,無緣識君,今日得見俠面,冥冥中似有天助,三位此來京都,不知有何要事待理?」

  醉俠卜常醒道:「表面上來看,我們兄妹是為尋仇而來,事實上也的確與三凶有點過節,實則是因萬貞兒父女太過囂張,動轍殘害忠良,尤其清河鎮一戰,武林同憤,是想來請教高明,有無除奸報國之路。」

  包布書補充說道:「我們本來就決定待三凶事了之後,便來拜訪兩位大人,今夕神差鬼遣,竟被花三郎他們引來貴府,在時間上來說反而提前了。」

  方禦史的雙目一陣轉動,似已有了某種決定,道:「三位俠肝義膽,下官敬佩無已,今有一事相求,尚祈俯允。」

  卜常醒見他神色有異,情知事非等閒,忙道:「是什麼事?請方大人明示,但凡能力所及,敝兄妹絕無二言。」

  方禦史指著方少飛道:「想請三位收小兒少飛為徒。」

  神州三傑原以為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,結果只是收一個小徒弟,起先不免心裡有點失望。但繼而一想,方禦史為人義薄雲天,應非自私自利之人,再聽王立等人的所言所行,覺得方少飛定非普通孩子,方禦史此舉定有其深意。卜常醒略作沉吟後,隨即正容說道:「辱承見重,敢不從命,只是蔔某三人德不足以潤身,技不足以保命,恐怕有負二少爺的優異資質。」

  方禦史道:「卜師父過謙了,能拜三位為師,是少飛前世修來的福份。」

  立刻命少飛當場行了三拜九叩的拜師大禮。

  行禮既畢,方禦史立又說道:「恕下官失禮,既不準備為三位接風,亦無暇餞行,請帶著少飛連夜離去吧。」

  弄得包布書滿頭霧水的說道:「這麼快走?」

  方夫人也大表反對,道:「老爺,再怎麼快也得讓我們娘兒倆再敘一晚,明兒一早再走不遲。」

  慨然一歎後,方禦史沉聲說道:「唉!娘子,我又何嘗不想跟孩子多敘敘,然而,王立、張敏他們都是鬼靈精,我是提心他們很快就會發現破綻,去而複返,果不幸而言中,少飛的這條命可能就保不住了。」

  彭盈妹道:「方大人的意思是,王立他們要殺像少飛這樣禿頂的孩子?」

  林田甫道:「正是如此,像這樣的孩子,已經被他們殘殺了很多。」

  包布書道:「這是為何,他們憑什麼敢如此橫行?」

  方禦史道:「據下官多方打聽的結果,萬貴妃假設托夢中之事,向皇上誣指一個癩痢頭的孩子陰謀篡奪江山。」

  卜常醒道:「實際的目的又何在?」

  方禦史痛心疾首的道:「有的說是萬太師父女為了排除異己,有的說是為了捕殺流落民間的皇子,眾說紛紜,莫衷一是,可能二者兼而有之。不巧小兒亦患有禿頂之疾,可謂危在旦夕,請火速帶離此地,以策安全。」

  「哦!哦!」卜常醒一連驚哦了兩聲,心中似已明白了二三分,鄭重其事的道:「适才之事,的確破綻甚多,王立只要稍用心思,便可省悟過來,事不宜遲,我們兄妹就此告辭。」

  拉著方少飛,立與包布書、彭盈妹穿窗而出。

  方夫人追至窗邊,淚流滿面的道:「少飛,出門在外,要聽師父的話。孩子還小,請彭師父多費心。」

  方少飛叫了一聲:「媽!」以下的話就說不出來了。

  彭盈妹道:「請方夫人放心,我們會把少飛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。

  只要我們兄妹一息尚存,少飛的安全絕對不會有問題。」

  話落,人已越過後花園的粉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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