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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


  雲裳不再理會冷瑤光,她叫來店夥,道:「夥計,你知道無德大夫住在哪兒?」

  店夥道:「客官是問那查神醫麼?他住在石弓山鎮頭一片棗林中,客官到達石弓山一問便知。」

  雲裳揮手遣走店夥,回頭對冷瑤光道:「早點歇息吧!明兒見。」

  雲裳回房去了,索媸卻悠悠一歎道:「雲姐姐真是一個奇人,我能有她一半就好了。」

  冷瑤光哼了一聲,道:「你要像她?哼!最好你還是回天殘穀去吧!」

  索媸一怔道:「你似乎對她有點不滿?」

  冷瑤光道:「難道你要我像這麼的沒有半點骨氣?」

  索媸道:「雲姐姐的脾氣是大了一點,但她救了咱們,而且這一路之上,沒有她,咱們只怕難以這麼順利的到達。」

  冷瑤光一歎道:「是的,咱們欠她的太多了,所謂受人點水之恩,必當湧泉以報,所以我不願再欠她的了。」

  索媸道:「不要固執吧!大哥,欠多欠少還不都是欠,有什麼比欠救命之恩還大呢?」

  冷瑤光道:「不錯,救命之恩,如同再造,只是我覺得她太過神秘,無論正邪兩道,見了她像是碰到魂索命的鬼魅一般。而咱們對她卻絲毫都不瞭解。」

  索媸道:「這有什麼要緊,只要她對咱們沒有惡意,何必管她是什麼出身來歷。」

  冷瑤光無可奈何,只好以一聲嘆息,結束了這段談話。

  由宿縣至石弓山,他們走了兩日才到達。在鎮上歇了一夜,次日一早就直奔鎮頭。

  在一片廣大的棗林之中,聳立著…幢高大的建築,深林密青,一屋巍然,如此境界,當真別有情趣。

  此時才是晨初時分.求醫者已絡繹於途,由莊門至棗林,攜老扶少的病人,已逾百人之數。

  雲裳領著冷、索二人,越過那些排隊候醫者直奔莊門,由於他們服飾華麗,器宇軒昂,他們不守秩序的越規行為,沒有人敢哼出一聲。

  當他們跨進莊門,目光所及,三人全都為之一呆。

  原來莊門之內,是一個掛號的所在,也是很少病人能夠通過的一道難關。

  掛號分做五處,計官、紳、豪、富、民五等,求醫之人,須先將自己分類,按個人身分前往掛號。

  冷瑤光等落拓江湖,第一個就無法確定自己的身分。

  其次是另有一個越級掛號之處,上列五類均可越級掛號,但診金要按一般掛號的十倍收費。

  診金之高,也駭人聽聞,平民診斷一次為二兩,每高一類,以五倍計算。以官場之人為例,診斷一次,即需白銀十二兩,越級掛號,就要一百二十兩,除了當真可以買命,誰願意花掉如此之多的白花花的銀子?但求醫者竟摩肩接踵,就不得不使他們大感訝異。

  另一怪異之處,是賄賂公行,原來這位查神醫,每日只看九名病人,多一名出十萬兩黃金也不看。因而石弓山鎮就出了一種新與行業,他們到平民掛號,在取得診斷權利之後,再以三兩紋銀讓給急需求醫而未能掛號之人,這般人美其名為「蚤仙」。

  在如此情形之下,冷瑤光不由大為失望,他不僅無法確定自己的身分,也無法湊足二百兩白銀,那麼千里求醫,只是在浪費時日而已。

  他在發愕之時,雲裳已向第一等「官」類掛號之處走去,冷瑤光認為這是一種狂妄的行為,他不明白像雲裳這般深沉之人,何以會有如此輕率的舉動。因此,他不願跟去瞧看,以避免彼此難堪。

  片刻之後,雲裳回來了,她揚了一下手中的紅色紙條道:「掛妥了,咱們進去吧!」

  冷瑤光愕然道:「已付過了診金?」

  雲裳道:「診金先付,是那無德大夫的規定,咱們既來求醫,自然也難例外。」

  冷瑤光雙唇微動,終於將滿腹疑慮忍了下來。他不便對雲裳盤根究底,卻認為這位一臉肅殺之色的姑娘,神秘得使他十分不安。

  順著走廊,他們進入一間寬敞的診斷室,那無德大夫正在為一身材高大、臉色焦黃之人診病.另有一雙中年男女,在一側默坐相候。

  無德大夫,是一個年約六旬之人,此入方面大耳,長髯佛胸,論長相,倒是極為不俗。

  約莫半盞熱茶,無德大夫為臉色焦黃之人寫一紙處方道:「進去服藥,我想你不必再來了。」

  臉色焦黃之人點點頭持著處方跨進一道暗門。

  無德大大口光一轉,向冷瑤光道:「過來。」

  冷瑤光應聲立起,道:「大夫是叫我麼?」

  無德大夫道:「你認為我在叫誰?」

  冷瑤光微微一怔,他想不到這位濟世活人的一代神醫,不僅面無表情.說起話來又那麼令人難堪,但為了求他醫治毒傷,只好將怒火隱而不發。

  經過望、聞、問、切,無德大夫也替他寫了一張處方,道:「進去。」

  進去二字十分簡單,個中含意卻極為明白,那臉色焦黃之人不也是進去服藥了麼?冷瑤光微一遲疑,終於進入那一道禍福難知的暗門之內。

  診斷室中的另一雙男女,也經過診斷進入暗門,無德大夫立起身形,道:「貴友服藥之後在莊門相候,兩位可以走了。」

  進了暗門的病人,沒有一個去而複回,他們是由另一通道走向莊門,應該是一件無可置疑之事,因而雲掌及索媸不再遲疑,她們退出診斷室,由原路逕奔莊門。

  行經适才掛號之處,雲裳心頭一栗道:「不好,咱們只怕中了狡計了!」

  索媸道:「不錯,這些人一個都不見了,可能事有蹊蹺。」

  她們說話之間,已然奔至莊門,那般攜老扶少的求醫之人,像忽然在天地之間消失了一般。

  一股駭人的殺機,迅速佈滿雲裳的粉頰,她身形一晃,捷逾閃電。以無可比擬的速度,向莊門飛奔而入。索媸起步稍遲,已失去雲裳的所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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